第77章 目標人物(四十二)
不知道是不是身體自覺地要把之前缺的休息都補回來,這天她一覺睡到中午才醒,柯南也沒有喊她,等她醒來之後才發現弟弟其實也並沒有比她早醒多久。
同時起晚了的姐弟倆帶着睡意迷迷糊糊吃了午飯,又在書房裏消磨了大半下午,等到日頭西斜,看看時間差不多了,這才收拾收拾出門去了警視廳。
比起她們的悠閒,東京警視廳永遠處於高速運轉狀態,苦逼的警察們只要手頭的案子沒查完就別想有上下班和節假日。
源輝月這幾天來來去去也算是把警視廳混了個輕車熟路,門房都認識她了。把車停在門口,她進了大門正要自覺往三系辦公室走,視線掃過人來人往的大廳,忽然在人羣裏看到了個熟人。
“……林桑?”
那個正坐在大廳休息區發呆的身影回過頭來,果然是張熟面孔。看到她後,青年下意識地站了起來,“源小姐?”
他似乎是十分不習慣周圍的環境,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擺,整個人身上寫着一個大寫的“侷促”。他周圍還站着幾個警察,將他拱衛在中心,像是在監視又像是保護。
源輝月目光掃過去,發現那幾個警察都比較陌生,但是對方卻好像認識她,視線對上後領頭那位友好地點了點頭,“組對課,渡部,源小姐你好。”
源輝月瞭然。和幾位警官禮貌問了好,她看向出現在警視廳的林憲明,“來接僑梅的?”
青年點了點頭,低聲說,“我和這幾位警官商量過了,他們答應可以讓我等到那個混蛋認罪,把僑梅安穩下葬之後再送我去服刑。”
他一進警視廳的大門,這幾位警察就在門口等着他,很顯然是早就知道了他的存在。林憲明也沒有多做反抗,他答應過只要能報妹妹的仇就來自首,說過的話不會不算話。
源輝月從口袋裏摸出一顆糖遞給他,“準備在哪裏舉辦葬禮,東京還是博多?”
“東京吧。”林憲明臉上終於有了一點微笑的表情,接過糖認真地說,“他們說僑梅在東京的時候過得還不錯,交了好幾個很好的朋友,她也一定更喜歡東京。”
源輝月點點頭,“我知道有家殯儀館不錯,可以介紹給你。”
兩人說話間,一個急匆匆的身影正抱着一堆資料從側面的走廊路過,柯南雙手插兜站在源輝月身邊,一邊聽着他們的談話視線不經意在周遭掃過,見着那人愣了一下。
“高木警官?”
聽到有人喊自己的高木一個急剎車,回過頭來。
柯南:“真的是你?你這是幹什麼去啊?”
“……去,提交資料。”高木涉下意識舉了舉手裏的文件袋,然後終於回過神來,“柯南,源小姐?你們也來了。”
“嗯,來問問審訊的情況。”
“啊,這個啊……”他的視線路過兩人身邊的人,忽然頓了一下。
源輝月若有所覺,跟林憲明簡單告別之後和柯南一起朝着他走去。直到走到近前,小偵探才低聲問,“怎麼了高木警官,發生什麼意外了嗎?”
“這倒沒有,那位原田君還在審訊室裏,只不過……”高木微微彎下腰去看向他,一邊有點苦笑起來,“到目前爲止他依舊不肯承認所犯下的罪行,你們剛剛身邊那位是死者家屬吧,所以有點……”
源輝月和柯南瞭然,這個案子折騰了這麼久,已經把嫌疑人逮回來了卻還沒能讓他認罪,這位正直的青年警官估計是覺得愧對家屬了。
“那個兒子已經被關進去二十四小時了?”源輝月問。
高木:“啊,對,他一直嚷嚷着要我們把他放出去。松本管理官那邊的壓力也很大,所以我們打算先將他虐殺外國人的證據提交上去,以殺人罪起訴他,這樣就能繼續延長他的審訊時間了……”
源輝月想了想,“你們松本管理官的辦公室在哪兒?”
高木一愣,迷茫地看過去,就聽到她淡定地說,“我想問問他,能夠讓我去和那位原田君聊聊嗎?”
緊急審訊室裏,負責審訊的真壁有希子氣沖沖地從審訊室裏走出來,唯一的涵養控制在了關門動靜上,但一進入辦公室就立即破功,手裏的資料摔在辦公桌上震天響。
“那個混蛋是聽不懂人話嗎?問他什麼問他都能夠扯到其他方面去,他是用他臍下三寸的那個器官思考的嗎?”
這位尊貴的市長公子被關進來二十四小時了,目前只做了兩件事,嚷嚷着放他出去,以及調戲緊急審訊室唯一的美女刑警。
態度之囂張傲慢足以把涵養最好的審訊官都起得火冒三丈。
“冷靜點真壁,他就是故意要氣你。”
“我知道!”
“也不怪真壁吧,那傢伙就不是個正常人,他根本就沒把我們當做同類看待吧。”“話說是不是二十四小時已經到了,難道真的要放這混蛋出去?”
“搜查三系那邊去提交新的證據了,這傢伙還涉嫌虐殺一個在博多生活的外國人,要出去想都別想。”
“不止一樁案子在身上,這傢伙還真是個純種的人渣啊。”
“咳咳……”一聲刻意的乾咳打斷了諸位審訊官的討論,是搜查一課的課長閣下,衆人回頭看去,這才發現辦公室裏除了三系的幾位警官外還多了幾個陌生警察。
相馬課長讓下屬安靜下來之後,這才噙出一副笑臉對身邊人道,“見笑了。”
對方倒是很講道理地搖了搖頭,客氣了一句,“原田佑介的審訊工作的確十分困難,辛苦諸位了。”
真壁望着那人陌生的臉,湊到同事身邊低聲問,“這是誰啊?”
同事同樣回以低聲耳語,“相馬課長沒有介紹,但我猜測應該是公安部的。”
真壁恍然,“這個案子背後果然有政治因素。”
“當然了,搜查一課那邊壓力也也很大。據說當時這位市長公子沒有經過福岡的警察本部,直接被押送到了警視廳來。”
“這麼強硬?”真壁一愣,“誰幹的?”
同事視線暗示般輕輕往上擡了一下,低聲說了一個字。
“源。”
這個國家姓源的很多,但是這種情況下明顯只代表一個含義。連這個家族都下場了,真壁頓覺其中水深,自覺地不再多問,“說起來,管理官人呢?還有松本理事長,剛剛不是也在?”
“剛纔不知道被誰叫出去了……”
同事話音剛落,他們的管理官梶山勝利急匆匆從外面走了進來,一進門就直接道,“準備一下,有人想見見那位原田君。”
幾位審訊官一愣,互相對視一眼,“誰?”
梶山勝利:“能夠讓他原形畢露的人。”
十分鐘後,審訊室的門再次被打開。
坐在被審訊席位的原田佑介懶洋洋翹着二郎腿,手指在膝蓋上敲着亂七八糟的節奏,一邊頭也不擡地說,“我說警官,該交代的我都交代了,可以放我出去了吧,你們警察審訊的時限不是二十四小時嗎?該不會想強制執法吧?還是說你自己捨不得我哈哈哈……”
被關了二十四個小時之後,他顯然也並沒有太輕鬆,不耐煩的聲音裏已經帶上了一絲火氣。美女刑警的聲音從門口遠遠傳來。
“很遺憾,又找到了新的證據,你目前是出不去了。另外這一次要審訊你的人不是我。”
原田佑介擡頭看去,就見到之前那位審訊官從門口大步走下來,一邊側過身體讓出一個人。
某位眼熟的黑髮美人從容走下臺階,黑色裙襬徐徐拂過地面,從門口居高臨下地掃下來一眼,那輕飄飄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原田吊兒郎當敲着膝蓋的手指驀地停了下來。
“日安。”源輝月神色平淡地走過去,拉開椅子在他面前坐下,禮貌地招呼道,“聽說你在這裏過得不錯?”
原田的視線不自覺移開,“他們自己說我不想說的可以不說,這裏可是有錄像的。”
“的確,”源輝月點點頭,“這是你的權利。”
隨即她沒有立即開口,而是上下打量一圈了對面的人。半晌,在對方莫名的目光下,她纖長的眼睫一垂,身體往後靠在了椅背上,忽然笑了,像是百思不得其解,慢條斯理地問,“原田佑一郎爲什麼要養這麼個玩意兒?逗趣用的嗎?”
原田佑介一愣,不只是他,其他旁觀這場審訊的警官們也集體愣住。源氏的這位大小姐剛剛進來的時候表現得十分優雅得體且有禮貌,因爲介入了他們的審訊還特地給幾位審訊官主動道了歉,總而言之給人印象非常好。再加上她眉宇間天生的三分病弱氣質,像養在貴族庭院的珍貴蘭花,年紀普遍比她父親還大的審訊官們還由衷擔心過她會被審訊室裏那個人渣欺負。
未曾想到,她這會兒往審訊席一座,好像人格忽然發生了一百八十度轉換,頓時讓他們集體有些目瞪口呆。
座位上的黑髮美人一手支起額,像是剛坐下就已經開始不耐煩了。她把視線從對面人身上收回,漫不經心地偏過頭開始打量起自己手指上剛塗的鮮紅蔻丹,連說話的語氣都有些興味索然起來。
“你不想認罪也沒關係,反正也改變不了結局。這件事到了這裏你該不會以爲還只是個普通的刑事案件吧?基本的政治敏感度都沒有,原田佑一郎是怎麼教育你的?”
說到這裏,她頓了一下,視線從眼尾清淡地掃出來,慢慢聲音沒有過多起伏,卻好像驀地溢滿了無聲的輕蔑,“哦,我忘了,他沒教你。”
原田搭在膝上的手瞬間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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