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貓的復仇(四)
源輝月給雙方做了個介紹,志摩也終於知道那位看起來行事很靠譜的金髮青年是個職業偵探。他們本來只是來找逃學的龍崎鬱夫少年,順帶發現了不妥,撬開死者“家裏”的大門之後,就發現了對方安安靜靜地半躺在地上,已經斷氣身亡。然後他們就報了警,並且通知了**。
志摩一未:“……未經許可私自撬集裝箱是違法的。”
“我知道,只是事急從權。”安室透微笑解釋,“如果當時裏面的健桑正處於生命垂危的狀態,等待**過來的時間可能會耽誤對他的救援,所以才私自行動了一下。正常情況下我不會這樣做的。”
說的有道理,並且道理全讓他說了。
志摩一未只能無言地點點頭,“現場沒動過吧?”
安室透:“沒有,我進去確認了死者的情況就退出來了。”
他們說話時正站在集裝箱大門口,能夠將裏面的情形全部收入眼底。門口擺着幾袋貓砂和貓糧,對面是立着的長排衣架,後面擺着摺疊好的被褥,還有一把搖椅。再往裏光線就暗了下來,但依稀能夠看到一個人一動不動地靠着牆壁半躺在地上,下半身幾乎被貓砂埋了起來。
一根黑色的電線從他的脖頸前繞過,帶走了他的性命。乍一看,這位死者彷彿是自己將電線掛在了身後的貨架上,用身體的重量將自己勒死的。
不看那堆貓砂,這就是一個典型的自殺現場。
“所以那位大叔真的是自殺?”沖田岡小聲問。
他似乎被這個場景震撼了,這會兒纔回過神來。
源輝月抱着那隻貓走過來,往裏看了一眼——是自殺才怪。
“不是自殺。”與此同時安室透也耐心地對衝田講解道,語氣平靜卻有種莫名的肯定,“是有人在其他地方殺死了那位健桑之後,將他帶到這裏來,把現場僞裝成這樣的。”
裏面正在拿着手電搜索的兩位警官聽到他們的對話,回過頭來,“理由呢?”
“裏面的東西擺放得太整齊了。”
金髮青年從善如流地解釋,一邊示意他們看屍體左右,“上吊自殺是個非常痛苦的過程,特別是像這個現場這樣半躺在地上用身體的重量將自己吊死。就算在這個過程中死者自殺的意願非常堅決,也不可避免地會出現肢體上的掙扎,然後他身邊的水壺和書一定會被打翻,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擺得這麼完整吧?”
兩位警官跟着他的視線回頭看,他口中的水壺和書幾乎是貼着屍體放在一起,的確是稍微動一動就會碰亂的位置。
伊吹若有所思地捧場,“有道理啊。”
志摩深深看了一眼這位**,思考片刻後點了點頭,“還有什麼其他指教嗎?”
“指教談不上,”安室透遲疑了一下,“只不過這位死者,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位逃犯吧?”
其他人:“嗯?”
“逃犯?”柯南驚訝地問。
“是啊,網絡上應該還有他的通緝令照片,剛剛志摩警官也已經在警方的內部資料庫裏找到了這個案子。”源輝月展開解釋,“平成21年在杉並區發生過一起入室搶劫傷人事件,屋主在回家時撞到了在家中偷竊的小偷,被對方襲擊,但萬幸保住了性命。之後警方根據目擊者的證詞和現場遺留的線索,鎖定了嫌犯梨本健和大熊邦彥,集裝箱裏的那位死者就是梨本健。”
柯南若有所思地點頭,“所以他是一直躲在那裏等着追訴期過去嗎?”
他此時正在學校班級的教室裏,方纔源輝月給他簡單解釋了一下情況,她那邊警察已經到場了,他們向警方說明完事情經過之後,被要求暫時先不要離開。閒着也是閒着,現在幾人正準備去龍崎鬱夫住的地方看看。
朝一直關注這裏的灰原搖了搖頭表示那邊沒出什麼事,小偵探鬆了口氣的同時,隨口扯了句閒話,“所以龍崎那傢伙真的住在集裝箱裏啊?”
“是啊,他說也沒有別的地方去,之前跟着西條大河,好長一段時間沒去打工,錢都用完了……”
源輝月的聲音明顯也有些無言,柯南耐心聽着她說話,一邊隨意地回頭看了一眼,視線忽然頓了頓。
“……所以剛剛安室君問他要不要去他那裏,他樓下的咖啡廳可以收拾個房間出來,他那兒的服務員準備辭職了,正好缺個人。”
“這樣啊。”
柯南盯着窗外看了一會兒,忽然冷不丁問,“輝月姐,和那位梨本桑一起被通緝的另外一位嫌犯目前還沒有被抓住對吧?”
“是啊。”
“你能把他的照片發給我嗎?”
將大熊邦彥的照片給弟弟發了過去後,源輝月疑惑地收起手機。柯南找她要完照片,也沒有講清楚發生了什麼,急急忙忙就把電話掛斷了。他那邊還在學校裏,她想了想,覺得總不會他人在教室裏還能撞到在逃的通緝犯吧?
雖然她弟弟像個行走的死神,日常自帶天命之子buff,但應該還沒有靈到這種程度?目前還不太信邪的源輝月思考片刻無果,暫時將這件事先放在了一邊。
她這會兒已經到了龍崎家裏——與其說是家,不如說應該是個暫時落腳的地方。她回頭打量一圈,第一次看到一個把“家徒四壁”演繹得如此深入且寫實的地方。
龍崎的家裏只擺了三樣東西,被褥、衣架和支在角落的一個小書架。被褥這會兒已經疊了起來放在角落裏,衣架上零星掛着幾件衣服,僅供平時換洗用,書架最上層橫了幾本書,下面幾層被當做了櫃子,擺着幾樣最簡單的生活必須用品。其他任何能夠體現住在這裏的人個人性格的東西,一概沒有。相比起來,龍崎住的這個集裝箱彷彿才更像一個逃竄的嫌犯的住所。
他隨時都能夠離開,每一次出門都可以不必再回來。這裏沒有任何需要他帶走的東西,就像這人世沒有能夠牽絆住他的事物。
沖田岡在裏頭蹦蹦跳跳地試圖夠上集裝箱的屋頂,一邊和龍崎說話。
“龍崎你就住這裏啊,晚上睡覺冷不冷?”
“還好。”
“那你去哪兒洗澡啊?”
“離這裏不遠有個公園。”
“誒?那冬天怎麼辦?”
“冬天再說。”
源輝月的目光落在捲毛少年的臉上,他還在認真回答沖田層出不窮的問題,態度很認真,就像他這個人一樣,做什麼事情都是認認真真的,除了活着。
她望着他看了一會兒,察覺到另外一束視線,又順着那個方向扭過頭去,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安室透。
這會兒正是正午,陽光從集裝箱門口照進來,在他身上鋪了一層半明半暗的光影。金髮青年此時也正凝視着龍崎,淡金色的碎髮垂在眼尾,擋住了裏頭的神色,似乎注意到了她的注視,他回過頭來,自然地露出一個笑,“怎麼了?”
源輝月和他對視兩秒,平淡地移開視線,“你對通緝犯的信息這麼熟悉?”
“之前有個委託恰好和這個案子有關,而且我畢竟是偵探嘛,對這些消息的確會多注意一點。”安室透回答得滴水不漏。
“這樣啊,我還以爲是你的職業習慣。”
“誒?”
那句話輕若呢喃,眼前的人也不知道是真沒聽清還是在裝傻。源輝月眨了眨眼睛,若無其事地換了個話題,“說起來,你怎麼陪我們過來了?我還以爲你會留在那邊陪志摩警官他們繼續查案。”
安室透定定地看了她兩眼,雙手抄兜,身體微微往後一靠,倚上了身後集裝箱的牆壁,脣邊勾起了一個若有似無的笑,“原來在輝月桑眼裏我是這麼有正義感的人啊。”
他本來就站在明暗的交界處,往後退了半步的距離,整個人就徹底沉進了陰影裏。
源輝月沒看清他的表情,只認真想了想後,把懷裏抱着的貓咪換了隻手。
“你不是偵探嗎?偵探這種生物不都是好奇心比貓還要重?”
“嘛,這話倒是說的沒錯。”
對方似乎無奈地笑了一聲,然後伸出手來。
源輝月莫名理解了他的意思,把懷裏的貓咪遞了過去。
胖乎乎的狸花貓性格的確很綿軟,被人遞來遞去也沒有生氣,換了個懷抱後自覺給自己調整了一下位置,軟軟“喵”了一下。
安室透伸手撓了撓它的下巴,“不過這個案子的調查方向已經很明顯了,那兩位警官的能力也不錯,沒什麼需要我做的事情了吧。”
“誒?”那頭的沖田少年剛走過來就聽到這句話,下意識問,“很明顯了?兇手是誰啊?”
安室透朝他笑笑,沒有直接回答,反而看了一眼他身邊的人,“龍崎君覺得呢?”
龍崎鬱夫莫名被點名,思考片刻後,還真給出了答案,“最大的可能,是健桑那位同夥吧。”
沖田岡立馬轉頭看他。
“剛纔那位志摩警官不是說了嗎,杉並區的那樁入室搶劫傷人案件,在案發現場留下了吃了一半的魚肉腸,上面檢測出了大熊邦彥的唾液。鍵桑的家裏那個網格架上掛着一沓超市的小票,裏面就有魚肉腸的購買記錄。那個其實是買給大熊君的,他這些年和大熊君還有聯繫,他們兩人應該是都藏在了這裏,等着追訴期過去。”龍崎解釋,“殺死他的那位兇手對健桑家裏很熟悉的樣子,他平時不怎麼和其他人來往,只有那位同伴了吧?”
“是這樣啊,”沖田岡恍然,一邊感慨地說,“話說回來你這傢伙還真細心啊,你什麼時候看的小票,我都沒注意?”
龍崎:“警察還沒來的時候。我一開始也不確定健桑是自殺還是他殺,只是覺得如果真的是自殺的話應該能夠從他最近購買的物品上找到一些痕跡,就去翻了翻。”
沖田岡一臉膜拜的表情懵逼點頭。
聽完這一席話,安室透摸了摸懷裏貓咪的頭,淡淡垂眸,脣線若有似無地勾了一下,神色有些不太分明。
“果然,龍崎君你的確很有天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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