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她的世界(十四)
“你們一直在查的那小孩?”
源輝月轉動着鼠標滾輪往下翻頁,和白鳥通着電話的同時,一邊在瀏覽兒島弓快在nowtube上的主頁。
這個人最開始爆火是幾個月前意外拍到的一起搶劫案件逮捕現場,因爲是第一手資料,視頻點擊率飆升,之後他似乎就找到了流量密碼,接下來發布的視頻都和時事新聞有關。視頻的講解十分具有偏向性,對警方的行動進行了大量基於臆測的陰謀論,之前青池透子的案件裏,第一個和主流唱反調認爲她的死亡和臨死前捐助的行爲是警方扔出來的假消息的就是他。這位思想格外“特立獨行”的先生還給自己取了個暗夜潛伏者雷克斯的名字,大概自認爲自己是什麼黑暗中的吹哨人之類的人物。
源輝月慢慢地將頁面往下滑,“那位成川君是怎麼跟他搭上線的?”
“成川嶽本身是幾個月前一起報假警事件的涉事人,當時他的幾個同伴都被抓回了警局只有他跑掉了。後來也一直沒有回家,似乎跟幫派分子混在了一起。兒島弓快說成川主動找到了他,給他爆料那起事件是警方自導自演,他和那幾個同伴都是無辜的。”
“然後他就相信了。”
源輝月找到了那個視頻,淡定地點了點頭,“這位兒島君真的大學畢業了嗎,他是不是應該從小學開始重修一遍?”
那頭的白鳥對這個對兒島弓快智商連小學生都不如的嘲諷假裝沒聽到,“成川之後又跟他有過幾次接觸,告訴了他大量所謂警方的祕密情報,最後一次找他就是爲了羽野。他們利用網絡上人們的善心找到了羽野的位置後,成川私下裏去接觸了她,就是羽野桑去警視廳錄口供那天。”
“那天?”源輝月搭在鼠標上的手一頓,忽然想起了什麼,“那個在警視廳門口發生的槍擊案,有結果了嗎?”
白鳥怔了怔,“暫時沒有。門口的攝像拍到的車牌號是假的,沒辦法定位車主,那個人停車的位置也很隱蔽,正好在攝像頭的死角。”
他聽到電話裏傳來鍵盤敲擊聲,源輝月像是隨口一說,“這樣啊,那他對警視廳門口的監控還挺了解。”
“……”白鳥倏然愣住。
“已經可以確認是成川君把羽野騙出去的?”
清澈的嗓音再次從聽筒中傳來,白鳥回過神。他深吸一口氣,暫時將腦海中浮起的那個驚心動魄的懷疑放到一邊,努力讓自己專注於目前最緊急的問題,“是,組對課那邊正好正在搜查辰井組名下的幾個事務所,我們已經和他們溝通過了希望他們能幫忙找到線索,最壞的可能是羽野桑已經落到了工鳥手裏。”
這已經不能算是“可能”,成川嶽很明顯是辰井組的成員,他費盡心機把羽野麥騙出來,還能送到哪兒去?
可是他真的知道自己這樣做的結果是什麼嗎?幾個月前還只是普通高中生的少年,幾個月後就墮落成了犯罪分子的幫兇,詐騙、販毒、拐賣,幾乎已經無惡不作。
他真的知道自己的人生最終會偏向何方嗎?
和白鳥約定了調查有進展就通知她,源輝月掛斷了電話,將手機放在一旁若有所思。
“現代的家庭教育觀念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她忽然說。
正將她點的點心端過來的某位金髮帥哥一愣,“嗯?爲什麼這麼說?”
源輝月一手撐起臉,回頭看他,湛藍色的眼瞳中神色有些淡,像一汪沁涼的水。
“因爲現在的小孩怎麼好像都不太喜歡走正路了,一個個上趕着着往絕路上跑。”
幾乎壓着她的話尾,遠方的天際再次滾過了一道悶雷。
入了夏後,天氣愈發燥熱,天地間彷彿成了一個巨大的蒸籠,雖然還沒上汽,但也悶得厲害。
“好像快要下雨了啊。”黑髮少年雙手插兜,收回望向圍牆外頭的目光,若無其事地說,“糟糕,我出門的時候沒帶傘。”
他這時候還能想起這個,讓前頭帶路的人都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
成川嶽沒注意到他的動靜,只悶着頭跟在身後,內心心亂如麻,幾乎能和旁邊的人湊成一對反義詞。
帶路的西裝男將他們領到一個房間門口,自己進了屋,沒過一會兒就拎了一袋錢出來,“拿着吧。”
成川嶽下意識接過,還沒回過神,旁邊忽然伸過來一隻手。他眼睜睜地看着身邊的少年隨手往袋子裏一掏,泰然自若地拿出了幾摞紙幣。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數過了,彷彿正好就是那袋錢總金額的一半。
然後他就把那些紙幣又推了回去。
帶他們過來的西裝男挑了挑眉,冷冷地說,“怎麼,嫌少了?”
段野龍哉淡定地說,“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要錢。”
“那你要什麼?”
成川嶽下意識回頭,看到身邊的同伴露出了一個輕快的笑,“我想跟在工鳥先生身邊,可以嗎?”
這個問題顯然出乎了西裝男的意料,他凝視了他幾秒,忽然扯了扯嘴角,點了一下頭,“我可以幫你問問。”
“謝啦。”段野將手裏的錢再次往西裝男懷中推了推,沒有一絲一毫留戀地收回手,笑嘻嘻地說,“這些就當謝禮。”
再次深深看了他一眼,西裝男轉頭離開。
直到他的腳步消失在走廊拐角,旁邊愣住的成川嶽這纔回過神,“等等,段野你……”
“嗯,怎麼?”段野龍哉回過頭,臉上的表情依舊輕鬆,彷彿自己剛剛推出去的不是五百萬現金,而是一堆廢紙。
囁喏了好一會兒,成川嶽最終什麼都沒說出來。和前田一樣,他也有些怕這個人,這種畏懼彷彿毫無來由,這人明明比他還要小一點,也沒對他做過什麼過分的事,但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就是忍不住腿肚子打轉,彷彿有種刻在基因裏的恐懼,就好像草食系生物面對食肉動物。
他低着頭,腦子還沒轉過彎一不小心把剛剛在他心裏盤旋了許久的問題問出了口,“那個,所以羽野桑真的是騙子嗎?”
一句話說完他才反應過來,腦海裏的思緒登時打了結,他張了張口正準備把這個問題岔過去,就聽到身邊人淡定地說,“不是啊。”
“……”
“羽野桑是警方藏起來的重要證人,誰說她是騙子了?不過工鳥先生因爲她損失了一大筆錢倒是真的,他以前在池袋的一家地下賭場被羽野桑舉報了,十億日元呢,都上新聞了。怎麼,你不知道?”
“……”成川嶽表情空白的擡起頭,看到身邊人依舊是那一副百無聊賴的神情,像是完全不在乎自己剛剛說了什麼。
“所以工鳥先生一直找她是因爲……”
“爲了報復啊,還能因爲什麼?”似乎是被他的樣子逗笑了,段野龍哉懶洋洋撇過來一眼,饒有興致,“你還真的是什麼都不清楚就敢跟着人家瞎混啊。怎麼,難道你現在後悔了?”
“……”成川嶽說不出話來。
他沒敢說他其實早就後悔了。甚至在準備打電話將羽野麥叫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後悔了。
從得知從學校內到學校外一直都很照顧他的學長居然眼睜睜看着以前的鄰居被人殺死的那一刻起,他那混沌了許久的大腦好像沒什麼東西刺醒了,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的生活好像哪裏出了問題。
他不敢細想,也不願意擡頭看,蒙着頭在這條錯誤的道路上一路跌跌撞撞到底,但段野的話終於還是戳破了他最後的自欺欺人。這個忽然被揭露的真相和外頭突如其來的驚雷一起將他的語言系統、甚至思考能力都劈得四分五裂,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僅剩的良心終於撥開迷霧露了出來,高懸着對他發出詰問。
他被刺痛得醒了過來,下意識盯着面前的人,幾乎是踉蹌着上前一步拽住了他的衣領,“你明知道她是無辜的還故意跟我一起把她騙出來……”
對方沒動作也沒回答,只似笑非笑地看過來,那雙漆黑的眼瞳鏡子一樣倒映出他虛弱無力的臉,在他的目光下成川嶽的手開始微微顫抖,他恍然意識到自己並沒有任何立場來質問他。畢竟整齊事件的主謀,是他本人。
在近乎嘲諷的眼神中,成川脫力一般放下了手,怔怔地問,“……你到底想幹什麼?”
黑髮少年淡定地一手抄兜,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地往身後的牆壁上一靠,“我不是說了嗎,我想跟在工鳥先生身邊。”
就在這個時候,遠方忽然傳來一聲女性的尖叫,兩人同時中斷了這場單方面的對峙,下意識循聲看去。
那好像是羽野桑的聲音……
成川嶽剛意識到這裏,就見身邊的人忽然擡腿朝那個方向走去。他一愣,條件反射地跟了上去。
白鳥:“組對課那邊在辰井組名下的一間事務所抓到了一個叫做前田的人。他和成川嶽是同夥,將羽野麥騙出去的計劃就是他和成川一起制定的。”
“前田?”
感覺這個名字有點熟悉,源輝月在記憶庫裏搜索了一番,總算從某個角落拎出了這個被她歸爲無效信息快要被刪除掉的名字——這是曾經被沖田經常掛在嘴邊的那個學長。
當初“圈圈糖”這種毒/品就是以他爲源頭在巴西利卡高中擴散開的,他也因此被學校退學,之後果然加入了辰井組。生活真是不給人一點意外,所有人都在重複前人曾經犯過的錯誤,連掉下去的姿態都一模一樣。
“那位前田君就是梨本桑死亡當晚曾經出現在現場的人,他親眼看到了大熊邦彥殺死梨本的場景。”
梨本健的案子終於能夠了結,但白鳥的聲音卻並不輕鬆,“據前田所說,雖然將羽野桑騙出來這個計劃是他提議的,但是跟羽野聯繫的一直是成川嶽本人,他也不知道他會把她約到哪裏。”
源輝月在電腦上打開了東京的地圖,視線在羽野麥下車的那一片地區逡巡,“所以警方目前的調查方向確定下來了嗎?”
沒有,前田這邊的線索斷了之後,警方目前一頭亂麻。
白鳥嘆了口氣,拿着電話回頭看了一眼,“目暮警官正在和工藤君討論。”
源輝月搭在鼠標上的指尖一頓,“工藤新一?”
搜查一科的辦公室裏,目暮警部正在認真嚴肅地和某位名偵探分析案情。
“所以已經確定了,將羽野桑騙出去的那個人就是成川嶽?”
“沒錯,我們查到了羽野桑來警視廳做筆錄那頭的監控,監控顯示當時她在一樓等人的時候,的確有一個帶着帽子的少年跑去和她說過話,那個人就是成川。”目暮警官解釋完前情,疑惑地問了一句,“怎麼了,工藤君?”
“……沒事,我只是忽然想明白了,爲什麼明在知道有人在抓她並且前幾天就受到過一次不明襲擊的情況下,羽野桑還會跟陌生人出去。”手機裏傳來工藤新一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被電流濾過一遍的原因,有些沉凝,“如果當時約她的是個成年人,無論男女,她可能都會有所戒備。但成川桑只是個十幾歲的高中生,在她眼裏他還是個孩子。”
“利用了羽野桑對孩子的善心嗎?”目暮嘆了口氣,愈發感覺到頭疼。
這個冰涼的局面,大概只有此時忽然冒出來幫忙的名偵探能夠讓目暮警官感覺到一點寬慰了。
工藤新一是柯南幫忙請過來的,據說那位失蹤的羽野麥和柯南小朋友是熟人,她被綁架之後小孩哭着給家長打了電話,於是工藤新一就被“家長”找到,扔了出來。
“羽野桑之前應該和成川君還有過接觸,否則也不會這麼容易地相信他,還將聯繫方式給了他……不過這些現在也不重要了。”
名偵探一如既往地靠譜,在這種情況下語氣依舊鎮定,給了人極大的信心。他有條不紊地分析,“羽野桑最後那通電話應該是她本人打的,她和成川約了一個地點見面,快到了的時候和他打了一通電話確認情況。她一點三十五下車,一點五十打的電話,說明他們約見的地點距離公交站是差不多步行十五分鐘的距離。”
“這點我們也排查過了,但是就算是十五分鐘步行距離範圍也太廣了。”
目暮警官拉過桌上的地圖,說着有些焦頭爛額,“那一片都是老城區,街上基本都沒安攝像頭。”
工藤:“所以關鍵在於,成川君會和羽野桑約在哪裏見面?首先那肯定是個人來人往的公共空間,位置不會特別偏僻,否則會引起羽野桑的懷疑。”
“額,有道理。”目暮看向身邊的佐藤,警花立刻了然,拿起筆彎下腰來把地圖上居民區的那一片劃掉。
“其次,他約羽野桑出來一定需要一個藉口。很大可能是他向羽野桑求助了什麼,那麼什麼情況下羽野桑會相信這件事是他自己解決不了的,一定需要她幫忙?或者範圍再縮小一點,這是未成年人解決不了的問題,需要有一個成年人幫他。比如說……”
白鳥:“他現在在外頭孤身一人,沒地方可去,想要租個房子,但是房產中介不會隨意將房子租給未成年,所以必須要有個成年人陪她。”
正在忙活的衆人下意識轉過身看去,白鳥舉起手裏的手機,上面是正在通話的畫面,“源小姐說的。”
“原來是這樣。”目暮警官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道,“我就說嘛,這麼快就反應過來不太符合你一貫的推理水平。”
白鳥:“?”
“源桑說得沒錯,”電話那頭,某位名偵探鎮定地把微妙地跑偏了一點的話題又拉了回來,“所以說,成川君最有可能約羽野桑見面的位置,應該是某家房產事務所附近。”
“等等,如果是這樣的話。”正埋頭觀察地圖的佐藤迅速擡起頭,“這一帶的金衫商業街上就有一家房產事務所,距離公交站正好十五分鐘步行距離。”
“就是那兒!有誰在那附近的,立刻去問周邊的人,有沒有可疑車輛出沒!”
搜查一課的課長相馬一成剛走進來就聽到這激動的一聲,驀地怔了怔,“……你們已經找到人了?”
目暮聞聲回頭這纔看到進門的人,立刻彙報道,“課長,目前還沒有,不過已經有了重大進展。”
這情況似乎有點出乎相馬課長的預料,他有點茫然地點了點頭,“你們效率挺高。”
目暮老老實實說,“其實都是託工藤君幫忙,這個重要線索是他推理出來的。”
“工藤新一?”相馬一愣,條件反射看向他手裏的手機。
平成年代的福爾摩斯,破案率高得不像話,無論是工藤新一還是工藤優作都和警方有過緊密合作,所以就算相馬課長沒有和這位名偵探本人打過交道,很明顯也聽過他的大名。
目暮先是點了點頭表示就是工藤新一,然後遲疑地看了上司一眼,試探地問,“課長你怎麼親自過來了,你很關注這個案子?”
相馬回過神,“啊,畢竟,羽野桑也是個重要人物……你們繼續,不用管我,查到哪裏了?”
出外勤的警察已經查到了佐藤說的那家房產事務所,意料之內的,當天中午並沒有一位年輕女性帶着一個高中少年去過。但是警察沒有放棄,又細心地沿着周邊繼續打聽,可能是老天爺也覺得此前對這位弱女子太過苛刻,破天荒地網開了一面,調查的警察這次的一通忙活終於沒有白費,意外得到了一個重要收穫。
“附近有家商店的店主說看到了一輛黑色的保時捷汽車在自家樓下停了一中午。”警察在電話中彙報道,“因爲是附近很少見的名車,所以他特別注意了一下,直到中午兩點半的時候他從二樓往下看了一眼,發現那輛車已經開走了。雖然沒看清那輛車的車牌號,但是他記得汽車的型號。”
目暮:“調出附近路口的所有監控,立刻去查!”
辦公室中的衆人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士氣大振,要調查某個時間段內進出過這片街區的所有汽車,無異於大海撈針。但是如果精確到某個汽車型號,那就簡單多了。而且目擊者說的那個型號還是保時捷新款車型,到現在街上跑的都很少。
衆人紛紛開始調查監控,一時間整間辦公室的氣氛熱血朝天,似乎將空氣都蒸得火熱起來。相馬一成下意識掏出手帕擦了擦額上的汗,對上目暮望來的目光,連忙誇獎了一句,“做得很好!”
受到上級鼓勵的目暮警官露出一個憨厚的笑,正要開口,白鳥忽然低調地走到他旁邊,附過頭耳語道,“警部,源小姐找你有點事。”
目暮連忙從他手裏接過手機,自覺走到一邊找了個安靜的地方。
“源小姐。”
“……對……啊?”
就在調查組的所有人都因爲新的線索羣情激動地採取行動的時候,他們正在尋找的受害人這會兒的處境卻不太妙。
羽野麥垂着眼睛一言不發,手腕還火辣辣的疼,是剛剛被人用力拽的,對方拽她下車時可能沒把她當個人,讓她一頭撞上了車門,拜其所賜,她隱藏在碎髮下的額頭多了塊駭人的淤青,隱隱約約的刺痛針扎一樣攪和得她的大腦昏昏沉沉。
這會兒她倒是沒有再被綁起來,因爲沒人認爲她還能跑掉,她像只被捉進了籠子的雞仔,似乎只剩下了等待宰殺一個命運。
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地,羽野麥緊緊貼住了牆壁,好像這樣就能離房間中央正在喝酒的男人遠一點。
“你還要跟我鬧彆扭到什麼時候?”
工鳥自斟自飲地喝了一杯酒,也沒看她,聲音裏混着酒氣,像是某種暴力的前奏。
“因爲你我損失了一大筆錢,還被警方查封了一個重要的賭場……但是這些我都沒打算跟你計較,怎麼樣,開心吧?”
羽野麥緊閉着嘴,脣色抿得有些發白。她聽到椅子拖動的“吱呀”聲,隨即男人混着酒臭味的氣息晃悠到近前,一隻大手伸過來狠狠捏緊了她的下巴,強迫她擡起了頭。
“當我的女人有什麼不好?要什麼有什麼,你爲什麼就非要這樣不知好歹?!”
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中磨出來的,羽野麥用力扭過頭,甩開了他的手。她的身體還在害怕得發抖,卻不肯服輸般睜大了眼睛,強迫自己又轉過來緊盯着面前的人,“……你的真名到底是什麼?”
居高臨下地凝視了她幾秒,工鳥忽然裂開了嘴笑了,像一隻殘忍嗜血並且正準備進食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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