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通往天國的倒計時(三)
常磐集團雖然以電子程序爲主的公司,但常盤美緒很顯然在這棟雙子大樓上也花了許多心思,隱隱約約透出某種想要向實體產業進軍的勢頭。
源輝月在餐廳喫完晚飯出來,正好遇到工作人員搬着幾幅用白布遮住的畫框從空中棧道的另一頭過來。
她的視線跟了他們一段,發現他們上了一座貨運電梯然後往底下去了。
“常磐董事長的繪畫老師如月峯水大師這個月底就要舉辦畫展了,”安室透雙手插兜從她身後走過來,“位置就在六十六樓的藝術大廳,這些人應該就是去準備會場的。”
源輝月:“不是說她和她的老師關係不太好?”
“嗯?你也聽說了?”安室透笑了笑,“不過那也只是傳聞,真正的情況如何只有他們自己清楚吧,說不定那只是外界流傳的假象,其實常磐董事長和她的老師關係很好呢?”
流言之所以是流言就是因爲它經不起認真考究,且大多捕風捉影沒什麼意義,這一點經常處於輿論中心位的源大小姐倒是深有體會。但無論常磐董事長和她的老師關係好與不好都和她沒有關係,源輝月收回電梯方向的視線,淡淡說了句“說得也是”,就轉身走向另一個方向準備回房間休息了。
“剛剛掛在大廳的那幅畫,我看輝月桑你停在它面前看了好一會兒,你對如月大師的作品感興趣?”安室透自然地跟上,兩人的房間在同一層。
“還行,以前有人送過我一幅他的畫。”
“是嗎?我還以爲是輝月桑你從那幅畫裏看出什麼來了。”
源輝月腳步一頓,終於看了他一眼。青年隨着她停下步伐,無辜地回過頭。
他的眼瞳在燈光下呈現一種淡漠的灰藍色,跟方纔畫卷上的天空有些相似,那幅畫就是印在邀請函上的那張富士山雲影圖。
“你看出什麼來了?”源輝月問。
金髮青年眨了一下眼睛,眼瞳中的冷淡轉眼消失不見,像是光影產生的錯覺。他似乎認真思考了一下,“如月大師心情有些不太好?說起來今天白天的確沒見到他人。”
然而說完這句話他就搖了搖頭,自我否定地笑了,“不過應該是我看錯了,他都要辦畫展了,怎麼會心情不好呢,白天沒出現應該是身體方面的原因吧,輝月桑你覺得呢?”
他的態度看起來彷彿單純跟她討論某個藝術問題,不像在暗示什麼,也不像意有所指。源輝月看了他幾秒才移開視線,“和你差不多。你對藝術品也有研究?”
“只是稍微懂一點,畢竟偶爾也會接到有關這方面的案子。”
“你的業務範圍還真是廣。”
“未雨綢繆,我只是習慣性地多準備了一點……說起來,怎麼沒看到其他人?”
“灰原有點不舒服,柯南和博士在房間照顧她……”
話題不知不覺就跑偏了,源輝月隨口解釋了幾句身邊人的去向,說着也感覺有點奇怪起來。剛纔偌大的餐廳只有她和安室透兩個人,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們包場了,其他人包括此地的主人常盤美緒都不見蹤影。
她剛想到這裏,忽然聽到拐角處傳來一個略有些耳熟的男聲。
“那個,常磐學姐,我……這不太好吧……”
這個聲音清潤文雅,故而在她的記憶中殘留下了一絲印象,是新出智明。此刻這位新出醫生的語氣十分爲難,甚至彷彿透着一點驚慌。
源大小姐熟知各種犯罪現場,是一個不走尋常路的世家大小姐,失憶之後的生活更是提前邁入了清湯寡水養小孩的夕陽紅階段,因此等她反應過來好像哪裏不對的時候已經有點晚了。
剛拐過轉角,源輝月猝不及防地就對上了一個偶像劇一般經典且糜爛的場景。被按在牆上的青年耳根已經紅透了,像根繃緊的弦,看到她過來時才微微鬆了口氣,眼底泛起“得救了”的光芒。
而在他面前,和白天形象截然不同的常盤總裁正披着件白色的浴袍,長髮打着卷散落在肩上,手裏還端着一杯紅酒,整個人散發着一種性感又慵懶的氣場。
她聽到動靜微微偏頭看過來,然後似乎並不怎麼意外地朝他們舉了舉酒杯,語氣從容又淡定,“源小姐,晚上好。”
彷彿她此刻正處於商務宴會現場,並且手底下並沒有按着一個脖頸通紅衣衫凌亂的新出智明似的。
“……”源輝月表情複雜地頷首,禮貌迴應,“晚上好。”
“源小姐也出來玩嗎?頂樓的餐廳風景不錯哦,有游泳池,還能看到富士山。”
其實我剛從餐廳下來。
這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源輝月對上她望過來的視線,忽然理解了她口裏“出來玩”的含義。
“……”她眼睛瞬間睜大了一瞬,看了看對面的新出智明,又下意識地順着她意有所指的視線看向身側。
這會兒站在她身旁的金髮帥哥身姿筆挺,今天不是正式的宴會,他穿得很簡單,但依舊是能夠讓人一眼從人羣中挑出的惹眼。走廊的燈光從他的眼睫流淌而下,落入那雙自帶着淡淡疏離感的灰藍色眼瞳裏。被這句突如其來的話一照,男人本就出衆的眉目好像忽地蒙上一層紙醉金迷的色彩。他聽到這話淡定地挑了挑眉,有一種從容且漫不經心的好看。
面對常盤美緒“眼光不錯”的含蓄暗示,源大小姐梗住,一時居然不知道說什麼爲好。
還沒等她理清楚該從哪一頭開始解釋甚至該不該解釋,旁邊忽然伸過一隻手來攬住了她的肩。
她聽到身邊的帥哥風度翩翩且理所當然地頷首,“好的,謝謝常磐桑的推薦,那我們就不打擾你了。”
源輝月:“?”新出智明:“?!”
她清晰地看到對面的褐發青年眼瞳中掠過一絲震驚,但沒等她繼續看清楚,身邊的人已經手動將她轉了個身,然後拉着她從容退場了。
態度實在太過自然,導致直到他們走出老遠來到電梯前,源輝月纔回過神來。
“……這是去哪兒?”
“看富士山啊。”
安室透笑意盈盈地說,話雖如此,他還是按下了向下的按鍵。
源輝月忍了忍,沒忍住,“……真的不用去救他嗎?”
“不用啊,”金髮青年回過頭,詫異地說,“打擾別人談戀愛會被驢踢的,輝月桑,這句話還是你跟我說的?”
“我說過這話?”源輝月莫名其妙被他繞得有點暈,“而且你確定那是談戀愛嗎?”
那怎麼看都是個強搶民男現場,那位新出君彷彿的確是真心實意地在求救啊?
“當然是。”但安室透的語氣堅定且果決,並且有理有據,“新出醫生明明對遊戲沒什麼興趣吧?但他接到常磐桑的邀請函之後,不還是特地趕來這裏了?”
對遊戲沒興趣,很顯然就只能是對發出邀請函的人有興趣了。
這個邏輯實在偏門但自洽,而且認識安室透這麼久,雖然這人一直是個神祕兮兮的麻煩人物,但是智商和觀察力確實沒有任何話說。源輝月習慣性懷疑他,但也莫名習慣性信服他的判斷,因此一時之間居然真的有點信了這番鬼話。
她沉思數秒,眼神忽然虛了虛,望向身邊的人,舉一反三,“那你呢?你對遊戲也不感興趣吧,你來幹什麼的?”
安室透:“……”
金髮青年的表情微妙地一頓,然後坦然回眸對上她的眼睛,“其實我是來調查某個事件的。”
源輝月滿臉寫着“你看我信嗎?”
“是真的啊,”安室透的神色終於透出幾分無奈來,“輝月桑你不是也和我一樣嗎?是爲了調查某件事纔來這裏的吧。”
這時候他們等的電梯到了,源輝月淡定地走了進去,然後這才轉身繼續看着他,一臉我繼續聽你編的表情。
安室透:“……就算常磐集團有改弦易轍轉投源氏旗下的趨勢,也遠不到需要你出面的地步。白天的時候,對展示廳那些遊戲你也沒表現出多大在意,所以輝月桑你接受邀請其實另有目的吧?”
源輝月沒承認也沒否認,“你又知道了?”
安室透忽然沉默數秒,似乎回過味來,“輝月桑,你剛剛其實沒有誤會,就是故意套我的話對嗎?”
“對啊。”
“……其實你下次可以直接問的。”
“然後驗收你編瞎話的成果?”
幾句話間,電梯已經到了六十七樓,留在這裏的幾位客人的房間都在這一層。
金屬門自動往兩側劃開,兩人說着話剛要往外走,一聲刺耳的尖叫忽然穿過門縫,如離弦之箭一般從走廊盡頭釘過來。
新鮮的空氣緊跟着風一起涌來,將空氣中的氣氛擠佔得驟然緊張。
源輝月怔在電梯門口,回頭看去,就見到走廊末端那個房間的大門朝牆面側開着,一個穿着制服的女服務員跌跌撞撞地從門口倒退出來,臉上帶着某種她格外熟悉的驚惶。
對面的門應聲打開,一個小小的身影從裏頭跑出來,剛準備往那間房間跑,擡頭先看到了她,愣了愣,“輝月姐?”
源輝月:“……”
這熟悉的場景,熟悉的人。
源輝月平靜地閉了一下眼睛,然後被身邊的人下意識扶了一把。
顧不得這個即將兵荒馬亂的現場,大小姐此時第一時間忽然冒出一個莫名的念頭——她真的應該抽個時間去宇佐神宮拜一拜了,帶着出勤率和她不相上下的弟弟一起。
一個小時之後,接到報案的警察飛快地趕到,源輝月再次在案發現場和老熟人目暮警官喜相逢。
“……死者姓名大木巖鬆,西多磨市議員,是常磐小姐邀請的客人,死因是在酒店套房的浴缸裏被人溺死。現場沒有發現掙扎的痕跡,套房客廳的餐桌上有兩杯喝了一半的威士忌,兇手應該是死者認識的人,作案手法是先在酒水中下藥讓大木君陷入昏迷,然後將他沉入水裏。”
“死者死亡時間在下午六點到八點,這個酒店還沒有對外營業,能夠在這個時間內靠近死者所在房間的只有現在在場的諸位了,所以還沒有找到兇手之前,幾位暫時都有嫌疑,煩請跟隨我們的警察去做筆錄。”
唸完一長串臺詞,目暮警官憋了一會兒,最終沒忍住,“話說回來,源小姐,柯南君,爲什麼你們又在?”
這個月快要在警視廳全勤打卡的源輝月和柯南:“……”
這對黑髮藍眼的姐弟坐在衆位老熟人對面,表情是一模一樣的冷漠中帶着一絲麻木。
目暮警官又將視線轉向他們身邊的人,欲言又止,“還有安室君你……”
某位出勤率同樣不低的金髮帥哥淡定地微笑。
一片詭異的安靜中,柯南乾笑了一聲,堅強地站出來開始主動cue流程,“那個,目暮警官,還是先說不在場證明吧。那位大木議員的死亡時間裏,我和輝月姐姐還有安室哥哥都和其他人在一起……”
他話還沒說完,一個小警察忽然推開這間暫時充當了詢問室的房間的門,急匆匆跑進來,“警部,痕跡科在現場的酒杯上發現了陌生指紋,應該是兇手留下的。”
房間中其他人一怔,目暮警官聞言頓時大喜,彷彿看到了破案的曙光,“這樣嗎?太好了,那就請在場各位覈對一下指紋吧。”
要覈對指紋,就不可避免地會在警方的資料庫中留下指紋信息。
柯南忽然反應過來回頭看去,視線一一掃過神色各異的衆人,接受常盤美緒邀請的客人此時全在這兒了——常盤美緒、風間英彥、上理真知、茱蒂·斯泰琳、安室透,還有新出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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