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滿月對決(十三)
狼人的屍體一直躺在甲板上總歸不太好,船上的安保人員在徵詢了服部之後,將他搬去了船艙,船底的某間倉庫暫時充當了停屍間。船上的其他乘客們出來參加個視鏡結果卻撞上一場謀殺案,還親眼圍觀了一回案件偵破的過程,一個個亢奮的情緒還沒散,三三兩兩聚集在甲板上,有討論案子的,也有擔心福浦製作人被殺幽靈船長系列之後該怎麼辦的。
剛發生了案件,工作人員也不追求氛圍了,把能開的燈全都開了。甲板上的光線尚算明亮,桅杆上破爛的帆布依舊在風中獵獵作響,船頭破開水波在海面上徐徐航行。
柯南收回看向海面的目光,問身邊的人,“你到底什麼時候知道朱蒂老師是fbi的?”
源輝月想了想,“一開始?”
“……你都知道了還放任她用翻譯老師的身份接近你?”
“她不是翻譯得很好嗎?”
“?”
“臥底這種生物,一般都是高素質人才,朱蒂老師要是不優秀也不會被派到我身邊來。”源輝月淡定地說,“所以交給她的任務她一定能夠高效且高質量地完成,即便自己做不到也能找到在這方面擅長的人幫忙,還不用我去操心,多省事。”
柯南:“……”
源輝月:“只不過這次身份暴露之後,她大概會找我辭職,之後很難再找一個和她能力不相上下的翻譯老師了。”
她居然還有些遺憾,“你說我要是繼續裝作不知道她會留下來嗎?”
柯南:“……朱蒂老師智商沒問題,不可能猜不到阿笠博士說的那些話是你告訴他的。”
“這也不一定,我還可以推到工藤身上。”
柯南:“…………”
“說起來,你餓了嗎?”
源輝月終於想起了什麼,低頭問。
原定準備在八點鐘開始的宴會被突如其來的謀殺案打斷,不止是他們,船上大部分乘客包括工作人員到現在都還沒喫飯,但剛死了兩個人,也沒人有心情把宴會開起來。
柯南遲疑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源輝月於是暫時把剛剛莫名其妙展開的“如何坑蒙拐騙高素質人才”的話題放到一邊,牽着他的手準備去廚房找點喫的。
和她有同樣想法的不止一個,她剛牽着小孩往船艙走了幾步,武士就從她正要去的方向迎面而來,手裏還端着一個食物托盤。
他似乎已經在廚房喫過一輪了,漫不經心地叼着只麪包,一邊把托盤往她的面前擡了擡,“剛從廚房拿的,喫一點?”
托盤上還貼心地放了幾套餐具,源輝月從善如流地接受了他的好意,還一邊把旁邊試圖走遠的服部平次也提溜了過來。
關西的少年偵探剛剛被她盤問了一輪,此時正有點懨,因爲假扮工藤新一出現在這裏這個計劃其實源輝月並不知情。
雖然他對此也不算完全沒有準備,他會被看穿身份原本就是柯南計劃中的一環。
用名偵探的話說,他們完整的計劃想要瞞過她姐,基本想都不用想,那完全不現實——不得不說這個認識十分有先見之明。
而與其讓她發現什麼端倪,自己行動,打得他們猝不及防,不如一開始就把她納入到計劃裏來。之後她可能會感覺柯南瞞了她一點什麼,而這個時候出現的服部平次足以將這些懷疑抵消,故意瞞着她的原因也很好解釋,因爲關西名偵探一時技癢想試試她會不會發現。
不得不說以服部平次的性格做出這種事來也確實不奇怪。
剩下的就看碼頭那邊了,服部雙目無神地叼着一塊麪包,邊填肚子邊思考,將目光投向了無邊無際的海面。柯南的所有計劃,基本全都告訴了源輝月,只除了用“工藤新一登場”來掩蓋的那個最爲關鍵的事情。
等這件事結束之後,他們可能就要挨收拾了,只希望源姐姐看在他只是個從犯的份上收拾得輕一點。
海風從海面上習習吹來,服部平次回頭看去,隨着時間的流逝,天上的月亮似乎也轉移了位置,被一片薄薄的雲翳蓋住了一角。
“源姐姐,”服部平次冷不丁問,“碼頭那邊怎麼樣了?”
源輝月從武士端來的盤子裏挑出一塊點心,聽着耳麥那頭的動靜,“千尋說那邊打起來了。”
因爲還要在幽靈船上參加宴會,她當然沒空一直盯着監控,負責這一項任務的是博多某知名不具的黑客,一邊看還一邊給她做實況轉播。
他大概看熱鬧看得挺開心,源輝月聽着他說話間還響着“咔嚓咔嚓”咀嚼的聲音,大概是看到興頭上的時候開了袋薯片。
這位少年性格一向涼薄,否則也沒辦法在博多這種混亂的地方當着情報販子還能兩頭收錢,他此時監視着碼頭的場景大概就跟看美國槍戰大片的心理沒什麼兩樣。
“咔嚓咔嚓……”他一邊嚼着薯片一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聲音從耳麥裏傳來,“那位fbi的姐姐好像落入下風了哦。”
朱蒂這時候的確落了下風,畢竟比起有人支援的貝爾摩德,她要時刻小心讓自己不要暴露在□□的視野中。而另一方面,她畢竟是警察,一個死亡的貝爾摩德對他們來說也沒有多大用處,但貝爾摩德卻完全不會在乎她的死活。終於,在將她逼入死角之後,貝爾摩德一槍瞄準了她的要害,而朱蒂爲了躲避子彈的軌跡,在狹窄的空間中往側面一滾,握槍的手臂被子彈重重擦過,□□“啪嗒”滾落在地。
清脆的腳步聲停在了面前,朱蒂咬牙擡頭看去,果然看到金色長髮的女人持着槍站在自己面前。
她先是毫不猶豫地一槍打碎了不遠處的監視器,然後將槍口牢牢鎖定了她。
“本來還想聽你說說二十年前你是怎麼逃脫的,不過你的同伴就要來了吧?所以這個故事你還是留到黃泉去跟別人講吧。”
居高臨下看着地上的人,貝爾摩德和對方不甘的視線對上,輕輕笑了笑,手指搭上扳機。
她身後傳來車門開闔的聲音,大概是車上的博士意識到情況不對,終於下來了並且急急忙忙要朝這邊衝過來。
但是一個手無寸鐵的老人並不能對她接下來的行動造成任何阻礙。
勾了勾脣,她脣瓣微啓,無聲對地上的人說了一句,“拜拜。”
凌亂的腳步聲已經到了她背後,與此同時,輕微的“嘭”地一聲什麼有彈性的物體落地的聲音在腳步的間隙響起,有點像足球。
足球?
貝爾摩德搭在扳機上的手指剛要往後一扣,忽的一怔。下一秒,一個飛快旋轉的物體從背後飛來,以又沉又重的力道狠狠砸在她手上。錯愕之下,她手裏的槍脫手而出。
“啪嗒”另一聲脆響落地,槍/支緊跟着被落地的衝擊帶着劃了出去。
貝爾摩德緩緩轉過身,她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衝過來了一個人。對方像消氣的氣球一樣身體緩緩癟了下去,過大的衣服坍塌下來,勾勒出一個清瘦修長的屬於少年人的輪廓。他剛纔一直在車上並不引人注意,直到他走到面前她才意識到他的真實身高其實比真正的阿笠博士要高出五六公分。
他還帶着口罩,頂着阿笠博士的臉,一手平舉在身前,那個近乎標誌性的麻醉手錶表蓋彈起正紋絲不動地瞄準着她。
“初次見面。”他一開口果然是清冽的少年音,幾分鐘前貝爾摩德還在耳麥中聽到的那個聲音,“雖然已經和你們組織的其他成員打過交道了,但是和你應該還是第一次見吧——我叫做工藤新一,是個偵探。”
“你……”沒有料到這個轉折的朱蒂一臉錯愕。
“……”更沒有料到的貝爾摩德視線從他的手腕轉到眼睛,和那雙湛藍色的眼瞳對上,“船上的人果然是扔出來的幌子?”
工藤新一很冷靜,可能也想拖延時間,“我在收到那封信的時候就意識到了你們真正的目標。你特意發出那封邀請函,是想要把輝月姐引走吧?爲了防止她的行動超出預期,那艘船上應該也有你們的人?”
貝爾摩德的思維立刻發散出去,想通了之前某處略有些不協調的地方,“……車上是個假人?”
“灰原哀”除了在家裏,之後就一直沒有醒來過,昏昏沉沉地被“博士”抱出來又抱上車,還被帽子和口罩遮了大半的臉。雪莉是組織出身,明明是個警惕性很強的人,中途卻半點掙扎也沒有——因爲它想掙扎也掙扎不了。
貝爾摩德垂在身側的手微微一動,對面人的目光立刻移了過來,“你想通知你的同伴行動?”
他微微頓了頓,“雙子大樓開幕式那天你一直跟着輝月姐其實是想送她安全出去對吧?以此判斷,如非必要其實你們也不想對她動手。那艘船現在畢竟航行在大海上,安全起見,我還是提醒你一件事吧。”
“在明知道那艘幽靈號上會有你們組織成員的情況下,你覺得我們會把灰原帶上船嗎?”
朱蒂微怔,貝爾摩德也同時有些意外。
她之前近乎已經確認源輝月帶上船的那個“柯南”就是雪莉,但聽完這句話她忽然也有些不確定了。
幽靈船上的動靜還在不斷從耳麥裏傳來,她安置的竊聽器就在甲板上,在那些嘈雜的人聲中,她準確捕捉到了源輝月和“柯南”的聲音。
她似乎就在竊聽器不遠的位置,談話聲和周圍路過的腳步聲混雜在一起。
“想喫什麼?布丁?一晚上都不能說話,辛苦你了。”
一晚上不能說話?
工藤新一舉着麻醉手錶牢牢鎖定着面前的人,剛要繼續,就見她忽然笑了。
不知爲何他心底忽然騰起一絲不安,“……怎麼?”
“聽你的意思是,雪莉現在不在任何人身邊,而是被你們單獨藏起來了?”貝爾摩德慢條斯理地問。
那縷不安開始在他心底慢慢擴大,“是又如何?”
笑容在金髮女人面上蔓延開來,他看到她勾起紅脣,像得意又像輕嘲,“那我就放心了。”
工藤新一一怔。
此時是晚上九點,東京的夜生活纔剛剛開始,川流不息的車流是這座城市奔騰的脈搏。一輛從米花町開出來的出租車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主幹道,朝着城外的某個僻靜的碼頭一路飛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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