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火焰中的紅馬(十二)
“警方找到的三個‘紅馬’,出現在一丁目的紅馬,很有可能原本就是屋主室內的擺件,只不過因爲“紅馬”的意義特殊,被警方誤認爲了是兇手的挑釁。”
“而這個新聞被報導出去之後,被第二個兇手看到,然後他靈光一閃,想到了阿加莎的小說中詭計,製造了第二起縱火案,想要創造出一個莫須有的兇手,幫他殺掉他真正想殺的人。”
“三丁目的案件情況我剛剛已經告訴過你了,簡單來說,這是一個好幾位犯罪者心有靈犀之下共同製造的巧合,所以整起案件纔好像顯得莫名其妙,不合常理,明白了嗎?”
“爲什麼要告訴我這個,波本?”
十分鐘前,剛走出電梯就接到了波本的電話,並且被他當頭扔了一堆推理的愛爾蘭終於找機會問出了疑問。
電話那頭的人大概還在開車趕來的路上,背景音裏摻着呼呼的風聲。波本在風聲中輕笑了一下,似乎覺得他這個問題格外愚蠢,“因爲你稍後去審訊室,見到源輝月,她一定會問你對案件的看法。”
“松本清長好歹也是靠功勞升上來的老刑警,你頂着他的臉,卻回答不出來這麼簡單的問題,她能當場把你臉上這張皮扒下來。”
“……”
“多做點功課吧愛爾蘭,易容也不是萬能的,特別是對某些人而言,畫上去的臉再像她都能輕而易舉認出來。”
波本一語成讖。
愛爾蘭終於意識到,白天貝爾摩德不是疑神疑鬼,源氏的這位大小姐是真的在懷疑他。
值得慶幸的是,她似乎目前只單純停留在懷疑階段,並沒有完全確定,否則易容這種只要上手揪一把就會暴露的東西,其實經不起查。
原本以爲這個潛伏任務非常輕鬆的愛爾蘭終於感覺到了某種莫大的壓力,而讓他憋屈的是,他還不能直接把壓力的源頭解決掉。
風水輪流轉,以前他對琴酒栽在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小姐身上的嘲笑終於轉到了他自己頭上。
另外一邊,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小姐正面無表情地望着鬼知道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的人。
一屋子警察的包圍下,安室透這個犯罪組織成員半點不自在都沒有,坦蕩得跟到了自己地盤似的,簡直從容出了種清風朗月的瀟灑風範。青年傾身往她身邊湊了湊,自然地在周圍空氣中嗅了一下,“喝酒了?一會兒我送你回家?”
並不瞭解情況的目暮警官還在歡快地進行背景補充,“安室君是我們請來幫忙的,以偵探的身份作爲本次案件的特別顧問,源小姐你們應該很熟吧,應該就不用我們多介紹了哈哈哈……”
在他格外爽朗的笑聲中,源輝月面無表情:“……”
那可太熟了。
找這樣的人來當顧問,警視廳現在路子這麼野的嗎?
場面一時間有種微妙的沉默。
“我倒是完全沒有想到,”直視着面前人的含笑的灰藍色眼瞳,她終於慢悠悠開了口,問題卻是問的一旁的目暮警官,“警視廳怎麼會想到請安室君來幫忙的?”
安室透聳了聳肩,姿態無辜。
目暮警官:“那個,其實是我向管理官提議的,安室老弟的實力有目共睹,這個案件又實在複雜,必要的時候……咳咳,當然還是以破案爲重,管理官也同意了。”
目暮警官莫名其妙有種忽然面對上級質問的緊張感,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懵逼地感覺到了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壓力。
“那個,安室老弟,”爲了緩解這種壓力,他連忙開口轉移話題,“你之前不是說查到了案件的線索嗎,趕緊跟大家說說吧。”
安室老弟笑了笑,果然沒讓他爲難,一開口就將氣氛拉回了正題,“其實三天前,今天的死者之一諸角夫人來我這裏下過委託,說是她最近總感覺家附近出現了陌生人影窺伺。”
柯南聞言看向服部,服部平次愣了愣,低聲猜測,“楠川大叔收到那位諸角桑的委託是一週前,之後因爲伊藤律師的事耽擱了,可能諸角桑等不及就去找了其他偵探吧。”
“我接下委託之後,調查了諸角夫婦的人際關係。”安室透繼續進行前情提要,“諸角桑是普通的家庭主婦,來往多一些的只有她的親姐系子以及經常出入諸角家的風水師曾我操夫。而丈夫諸角明這邊的人際來往就比較多了,其中曾我君就是諸角的大學同學,再加上他在醫院的同事以及同門的師兄弟。據我所知,原本今天晚上,諸角明跟他的一位同門師弟約好了去居酒屋喝酒……”
說到這裏,他略微一頓,視線筆直指向審訊室內的某個人,衆人順着他的目光方向看去,齊齊愣住。
拿着心理量表的青年醫生笑了笑,淡定地承認,“嗯,他約的那個人就是我。”
“……”
“……等等,也就是說你其實是案件相關人員?”目暮警官懵了,下意識問將人帶來的部下,“高木,怎麼回事?”
“誒?”高木警官也懵了懵,然後湊到自家上司耳邊小聲問,“警部,這位醫生不是你請來的嗎?”
這對上司和下屬對臉懵逼了三秒,一個聲音這才慢悠悠地從旁邊傳了過來。
“他是我帶過來的。”
“……”兩位警官聞聲回頭,齊齊默了默。
目暮:“……那個,源小姐,按理來說,涉案人員是禁止參加案件調查的。”
“我帶他過來的時候也不知道他是涉案人員啊。”源小姐敷衍地狡辯,然後終於給衆人做了個遲來的人物介紹,“我一個小時之前接到了他的電話,說想來看看那位被捕的玄田君。正好玄田君自稱有心理問題,按照流程警方本來就要請心理醫生給他做檢測,這一位是我國中時期的……”
說到這裏她莫名一頓,看向年輕的心理醫生,“話說回來該怎麼介紹你來着,你好像也不算我國中的同學吧,不二君?”不二週助衝她溫和一笑,“不是說整個國中網球界都算你的青梅竹馬嗎?我好歹也佔了一個名額吧,我還是正選呢。”
“……你們跟仁王雅治是私底下有個羣嗎?”
無言地按了按額角,源輝月不負責任地回頭對已經懵逼的警察們道,“差不多就是這樣,具體你們問他吧。”
諸位警官:“……”
“我從頭來解釋吧。”
好在源大小姐批發來的竹馬比她本人負責,在衆人徹底迷糊之前,不二週助微笑着站出來接過了解說的重任,“諸角明先生和我是同一個博士生導師,的確算是我的同門師兄。今天上午我被老師叫過去的時候,正好在遇到了他到老師家裏探望,然後他就約了我今天晚上一起喝酒。”
他適時補充說明了一句,“諸角師兄是老師帶的最早一批的學生,老實說我跟他打的交道並不多,他忽然約我喝酒,其實我有些驚訝。”
他這句話彷彿有些意有所指,目暮警官聽得愣了愣,但不等他細想,青年已經繼續說了下去。
“我們約好的時間是晚上八點半,但是我先到了居酒屋,坐了一會兒沒等到他過來。我們的老師是個時間觀念非常嚴苛的人,作爲他的學生我們或多或少也受了些的影響,所以發現諸角師兄遲到了之後,我有些疑惑,給他打了電話也沒有人接。”
“我知道他的家就住在附近,擔心是出了什麼事,就找過去看了看,然後正好遇到了你們將玄田桑逮捕的現場。因爲我不太相信玄田桑是兇手,再加上他當時的精神狀況似乎有些問題,所以我才拜託輝月讓我見見他。”
一長串解釋落地,衆人理解了半分鐘,“你爲什麼會認爲玄田不是兇手?你跟他認識?”
“不算認識,我在他店裏買過東西。”不二說,“只不過上週我路過公園的時候發現了那邊那位警官在找玄田桑談話。”
他口中的那位警官,參加了這次聯合辦案的火災犯罪搜查一系的弓長警部詫異地擡頭。他就是方纔得知玄田可能是案件的兇手之後,臉色暗淡了許多的老刑警。
“他們當時提到了縱火的字眼,因爲我家也在四丁目,所以下意識留意了一下。然後我看到這位警部走後,玄田桑就趴到了地上,好像掉了什麼東西,在他們談話的長椅周圍找了很久。我準備過去問問他要不要幫忙的時候,外頭下雨了,隨即玄田桑好像反而鬆了口氣,起身離開了。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他在找的是那位警官離開之前扔下的菸頭,因爲他害怕菸頭會引發火災。”
聽到這裏,服部一愣,小聲問身邊的人,“導致玄田桑父親殉職的那場火災,好像就是某個住戶扔下的菸頭引起的吧?”
小偵探無聲點了點頭。
“這是我從心理專業出發做出的判斷,所以我才認爲玄田桑是不會故意縱火的,而且……”不二週助說,“我個人其實對推理小說也非常感興趣。”
衆人微怔。
眨了眨眼睛,柯南瞭然開口問,“所以不二哥哥你在諸角桑門口看到玄田桑被警察逮捕的時候也想到了吧,阿加莎的《abc謀殺案》?”
栗色碎髮的青年朝他一笑,笑容裏有些默認的意味。
完全沒想到的其他警察們:“……”
歷來後浪推前浪,但這後浪好像也太多了一點?
目暮警官麻木地開口,“以防萬一,我先問一下,不二君你該不會也有個兼職是偵探吧?”
高中生偵探都有了,再來一個博士生偵探好像也說得過去?
“不是。”然而不二週助搖了搖頭,“只不過我的博士生研究方向是犯罪心理學,我念了雙學位,心理諮詢證我也有,所以方纔給玄田桑的心理評估並不算違規。”
目暮警官:“……”
行吧,這個後浪勉強能算是未來同行。
這天晚上,案件調查組衆人可以說進展飛快,也可以說是原地踏步。排除了一個半嫌疑人——突然冒出來的不二週助醫生算那半個,要找的兇手卻從一個變成了兩個。
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半,諸位警官們的大腦經過一天的煎熬,已經逐漸熬成了漿糊。松本管理官大概也意識到了壓榨下屬要具備可持續發展性,宣佈了今天暫時就到這裏爲止。
因爲具守在外頭的偵探組合所說,那位和諸角亮子有私情的風水師一直待到了諸角明回家,之後偵探們就離開了。而諸角家着火之後,消防員從火場裏只撈出了諸角夫婦的兩具屍體,推測風水師大概在兇手到來前先離開了,警方準備明天將人找來問話,看能不能撈出什麼新線索。
或被迫或意外參與了這起加班活動的衆人各自散場,在警視廳門口和不二告別後,源輝月和柯南連帶着暫住她家的大阪小情侶坐上了安室透的車,被一起送回了家。
汽車開進高檔別墅區,在源輝月家門口停下,後座的三人魚貫而下。
服部平次最後一個下了車,剛帶上車門忽然想起什麼,正準備回頭招呼源輝月,卻見她還坐在前頭副駕駛位置上沒動。
大阪少年有些意外地正要開口,忽然被身邊兩人一個捂住了嘴,一個拽住了衣角。
遠山和葉:“你幹什麼啊平次,讀一下空氣,不要去打擾源桑和安室先生啊。”
服部平次:“?”
對安室透的身份瞭解還停留在組織成員版本的關西名偵探懵逼地還要掙扎,身邊的小偵探已經夥同遠山拽着他往大門方向走了。
服部:“嗚嗯,唔唔唔……”
不是,你就把源姐姐一個人留在車上了工藤?工藤???
工藤淡定地點頭,態度極其敷衍,“哦,我知道了,走了走了……”
服部平次:“???”
服部少年被人連拉帶拽地抓走之後,汽車副駕駛上,源輝月雙手環着臂,漫不經心往後一靠,頭也不回地對身邊人說。
“給我一個不揭穿你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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