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歸來的幽靈(十四)

作者:蕭暖陽
源輝月家書房。

  源輝月生病了也到底沒能好好休息,拖着一家大大小小給警視廳加班。她現在終於發覺以前的自己是多麼明智,並且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摻和進這一堆破事裏的。

  書房裏充斥着大小姐的低氣壓,家裏的小朋友們都乖巧地保持了安靜。

  安靜了沒一會兒,灰原哀還是忍不住開了口,“你不去案發現場嗎?”

  柯南:“什麼?”

  “我以爲以你的性格,聽到那位警視正的消息時一定會想辦法去案發現場看看。”灰原哀儘量放低了聲音,“前兩次是已經來不及了,現在痕跡科應該還在現場,如果趕過去的話說不定能查到什麼線索。”

  柯南沒說話,灰原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我可以留下來陪她,你不用擔心。”

  名偵探頓時有些詫異,“安室哥哥也在,你不怕他了?”

  灰原哀若無其事,“我是幫你。”

  她顯然沒有正面回答問題,柯南瞥了她一眼,也沒有多問,只是雙手插着兜繼續望着書桌旁正在說話的兩人,“我還有個問題沒想明白。”

  “什麼問題?”

  “兇手殺人的規律。”他微微皺了一下眉,“昨天晚上我和輝月姐討論過,兇手忽然開啓這起連環謀殺案是受到了某些外部因素的刺激。小野寺警視正的死證實了兇手的刺激源頭不在他自己,而是在幾位警視身上,是他們做了什麼,開啓了兇手的殺意。”

  “你覺得兇手還會繼續犯案?”

  柯南默認,“如果接下來阪東警部也滿足了條件的話。”

  灰原哀一個科學家,因爲周圍全是偵探,被迫也點亮了推理技能,“三位受害人,警銜不一樣,活動地區不一樣,最近也沒有一起行動,他們能滿足什麼共同條件?會不會只是兇手沒找到動手的機會?”

  沉默片刻,柯南搖了搖頭,輕聲說,“不,還是有的,他們都是警察。”

  被害者全都是警察這幾乎是案件一開始就一目瞭然的事,甚至都不能算是能夠被特意挑出來的共同點,灰原哀有些不解。

  但名偵探沒有繼續解釋,而是擡頭看去。

  書桌旁,安室透正靠在桌子邊上將一本文件夾遞給源輝月。

  “賭場?”源輝月伸手接過,翻開掃了一眼。

  “這是小野寺警視正還有另外兩名受害人以及阪東警部還在組對課時參與的一起案件,他們聯合取締了一處隸屬於□□的大型賭場。這起重要功績在當時廣受稱頌,被媒體爭相報道。”

  文件夾附帶的資料裏還有當時報刊雜誌登出的新聞,源輝月掃着新聞中那些花團錦簌的字眼,頭也不擡地淡淡問,“但是?”

  安室透輕輕笑了一下,“但是,這幾位警官當初在獲得賭場的情報時,用了一些……不太正規的手段。”

  他說得含蓄,但源輝月幾乎是立刻了然,隨即一針見血地說,“他們和□□進行了利益交換?”

  金髮青年懶洋洋地一點頭默認。

  這點“小問題”在他這個犯罪組織成員眼中大概連錯誤都不算,頂多就是處事過於活絡,放在他們組織裏說不定還能被誇獎一聲“人才”。

  然而對於執法部門,這卻是絕對不能僭越的紅線。自己都不明不白不清不楚,還執什麼法?律法和紀律的規定有時候可能的確不近人情,但是人情講多了,最後大概就只剩“人情”了。

  而人類自古以來就是富有創造性的生物,即便這樣規定死了,都還有“聰明人”能夠想辦法繞過這些條條框框。

  柯南雙手插兜走了過來,疑惑問,“我記得那幾位警視還有阪東警部的履歷裏都沒有有關這件事的處罰記錄?”

  “因爲他們都是精英,以後都會升上警視廳管理層,爲了這點小事讓他們的履歷有污點,當然不值得。”

  源輝月半點不意外地問,“所以呢,那個被推出去代替他們頂了罪的倒黴蛋是誰?”

  安室透示意她往後翻,“室田健太郎巡查,二十年前被調去了一個荒村的小派出所。發現阪東警部幾人違法搜查的行爲之後,當時的上層當機立斷將所有罪責都推到了他身上。”

  文件夾後面是那位倒黴蛋的個人資料,按理來說,能夠進入警視廳,這位室田巡查也不完全能說是一無是處,然而比起同期的其他人,他唯一能夠被看到的優點只有勤奮。

  檔案中甚至連他警校時的成績都有,並不算差,但肯定不能跟當時被寄予厚望的大澤警視幾人相比。他畢業後先是進入了某個二線警署,因爲撞大運參與了某個重要案件才被調到警視廳。

  這樣的人在警視廳裏多的是,對任何一個聚集了全國精英的地方而言,勤奮可能是最不值錢的優點。所以扔出去背個鍋,誰也不心疼,甚至連真正的精英,無端被放逐的還少了嗎?

  警視廳,鳴瓢秋人淡漠地看着阪東死死盯了他幾秒,最後狠狠甩開了手轉身就走。

  他也沒有在意,平靜地後退了一步,看着老刑警像頭被激怒的公牛,橫衝直撞地徑直離開了大廳。

  後頭那個警務科的小警察似乎還有事沒說完,連忙跟他鞠躬道了個歉,又忙不迭跟了上去。

  鳴瓢秋人望着他們離開的方向,“沒有人去保護阪東警部嗎,他也是兇手的目標之一吧?”

  旁邊送他出來的警察嘆氣,“有啊,怎麼沒有,但是全都被他趕回來了。阪東警部的脾氣你也知道,說是這是他的案子,不讓其他人插手。”

  兩個背影一前一後,很快消失在了大廳的玻璃門後。鳴瓢這才收回視線,然後他掃了一眼似乎比平日裏人丁稀少許多的警視廳大樓。“搜查一課的其他人呢?”

  “在開會呢,松本管理官親自主持。”

  見他回頭看來,似乎有點詫異警視廳對這個案件的重視,警察嘆了口氣,表情複雜,“鳴瓢桑,你的不在場證明是那位源小姐親自做的。”

  “所以?”

  “所以她肯定已經知道這個案子了,說不定還在關注。”

  短短一句話被他說出了好像正在被古神凝視的大恐怖,警察一臉沉痛,“昨天晚上她才提醒了讓保護好小野寺警視正,結果還是讓人出事了,現在那幾個失職的同僚聽說已經開始思考被警視廳掃地出門之後該幹什麼了。”

  鳴瓢秋人:“……”

  這麼誇張?

  把人嚇得以爲自己要失業的大魔王本人彼時在書房百無聊賴地翻着手裏的資料,“做個假設,如果你們是那位室田巡查,什麼都沒做卻要被迫承擔下同僚的罪責,被趕到荒村,夢想破碎前途盡毀,你們會怎麼想?”

  書房中的其他人陷入思考。

  源輝月擡眸掃過去,忽然發現問題,“哦,不對,你們可能根本遇不到這種情況。”

  其他人:“……”

  室田巡查被放棄的真正原因,是源自他的普通。除了普通,他沒犯任何錯,但有時候,普通就是最大的錯。

  只不過現在這間書房裏的人,無論哪一個都距離“普通”二字十萬八千里,被人視爲草芥的經歷他們全都沒體驗過。

  燕雀不知道鴻鵠的志向,天才同樣無法理解凡人的困頓。

  柯南默默地試圖揣測了一下,“按照正常人的想法,要麼備受打擊一蹶不振,要麼努力立功,計劃重新想辦法調回去復仇?”

  源輝月懶洋洋地說,“但就現實而言,正常人的話,後面那種基本是妄想。”

  安室透:“但是如果是按照正常發展也沒有討論的必要了,所以需要考慮的是不正常的狀態吧?比如說,如果這起案件真的跟那位室田巡查有關,那麼他在遭到無辜貶黜之後,精神在朝着病態發展的情況下,會產生什麼樣的想法?”

  微微一頓,源輝月想起了什麼,拿起室田健太郎的資料翻到了警校評價的那一頁。學校的老師對這個人的印象基本大同小異,無非都是些“踏實刻苦”,“老實憨厚”之類的評語。

  老實說不像在表揚哪個人,像在形容一條脾氣好的狗。

  她的指尖輕輕在這些敷衍的詞句上一一劃過,若有所思,“大部分情況下評價一個人老實憨厚,實際上是在說他面對外界的攻擊時不會反抗。室田健太郎在上學時可能也受到過欺負,但是從來沒有抗議過。”

  安室透垂笑了一下,低低接了一句老話,“所謂的‘喫虧是一種福氣’嗎?”

  源輝月:“如果他一直都是這樣的想法,那麼將它往上延伸,他被迫背上了同僚的責任被貶職到一個偏僻的荒村,實際上也是受到了警察系統的欺負。如果在他眼裏這依舊是一種‘福氣’呢?”

  灰原哀下意識道,“怎麼可能。”

  “不,有可能。”柯南靈光一閃,飛快地跟上了他姐的思路,“因爲他的貶黜保住了阪東警部還有小野寺警視正幾人的前途,而他們幾人都是警視廳的精英,之後也一如其他人所料繼續立功,升上了管理層。所以對他而言,他的貶職不是被放棄,而是一種犧牲。他會認爲自己做了一件非常偉大的事,因爲犧牲了他,保住了其他警界精英的未來,守護了國家和社會的治安。”

  源輝月:“沒人希望自己是草芥,比起被放棄的廢物,爲了守護了警界的精英的未來而犧牲了前途的無名英雄才是一個精神瀕臨崩潰的人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柯南恍然,“所以正因爲這樣,他絕對不允許小野寺警視正他們的職業生涯裏出現錯誤,因爲這是用他的前途和人生換來的——若島津警視遇害就是平正輝被抓之後,他當年親自辦理的案件被證實有錯漏弄錯了兇手。如果這個猜測是對的,大澤光生警視和小野寺警視正最近是不是也發生了類似的事?”

  “昨天下午的新聞裏,的確有一條和武藏野警署有關。”被他提醒,灰原忽地想到了什麼,“是武藏野警署辦理的刑事案件,昨天上午開庭,但是控方敗訴了。因爲證據不足,之前被警方抓捕的嫌犯被判無罪,當庭釋放。”

  聽着她的話,源輝月轉身打開電腦開始搜索新聞。

  灰原哀:“只不過,這是不是太牽強了,這個案子只是發生在武藏野警署,並不是那位警視正親自辦理。”

  “不,對於兇手來說,這依舊是小野寺警視正的錯誤。”

  這起案件在社會上的爭議也不小,源輝月很快就找到了相關新聞,頁面一彈出來,柯南就撲到了電腦前。

  往後退了退將視野讓給弟弟,她回頭看到茶發小女孩臉上不解的表情,淡淡地說,“兇手真正在乎的並不是小野寺警視正他們真的做錯了什麼,而是想要一個殺人的理由。而且從以前親自督辦的案件抓錯了兇手到手底下管理的警署有一起案件敗訴,他的忍耐度在斷崖式下跌。”

  她說着有些若有所思,“按照這種情況,到了阪東警部,他的容忍限度還剩多少?”

  “那位室田巡查還活着嗎,現在在哪兒?”柯南迅速擡頭問。

  這個問題當然是問的安室透,青年閒閒靠在桌邊,“兩年前病逝了。”

  其他人正意外,就聽到他淡定地繼續,“只不過他有個兒子,今年二十四歲,去年剛從警校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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