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歸來的幽靈(二十二)
柯南靠在椅子上,仰頭望着天花板慢條斯理地推理,“但是小地方發生的案件也少,連續三年的殺人案,就算當地警方再遲鈍也會意識到這不是樁簡單案子,從而上報警視廳,不可能一直沒有消息。”
“所以是另外一個可能,當地警方發現了這些案件,但沒管。”
灰原哀皺眉,“還有這種地方?”
話音剛落,她驀地想到了什麼,下意識回頭看向阿笠博士面前的電腦屏幕上飛速滾過的資料。
“當然有,”柯南也看向了同一位置,湛藍色的瞳色覆着一層淺淡的薄冰,“――博多。”
如果將這個國家比作一棟居住着人的大房子,那麼博多大概就是這座房子中的垃圾桶,所有見不得人的垃圾最後都會匯聚到這裏來。
源輝月把博多市長乃至福岡的警察本部長踹下臺前,那裏的警務系統已經爛透了。所有人都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樂觀”精神,連警察也禮貌得不願意給人添一點麻煩。
再加上本地出產的殺手花樣繁多,單挑唯一的標誌就是赤手空拳地虐殺人,在博多本地一點也不稀奇,輕而易舉地就淹沒在了數不清的變態們創造的案件裏面。
就在這個時候,阿笠博士面前滾動的屏幕忽地一停。
博士連忙坐起了身,湊過去仔細打量,“新一,結果出來了。”
名偵探迅速從椅子上跳下來,轉身爬上了他旁邊那張座椅,一手撐着桌面傾身看去。
灰原哀也跟着轉移了過去。
屏幕上跳出了幾張照片,分別是不同的陌生面孔,甚至還有幾個外國人。
“按照你說的,我把以前‘單挑’犯下的案件中受害人的傷痕檢測報告跟博多最近三年發生的虐殺案件進行了對比,這就是對比結果,這幾起案件的兇手殺人手法和習慣跟單挑特別相近。”
照片底下還附註了受害人遇害時間,灰原哀一眼望去,看到了一條清晰的時間線。
柯南:“現場有留下dna嗎?”
阿笠博士撓了撓頭,“還真有。”
“他知道博多的警察不會用心去查,所以才這麼肆無忌憚。”灰原哀輕聲說,“不過我之前就想問了,這些都是內部資料吧,你從哪兒弄來的?博多的情報販子已經厲害到這種地步了?”
名偵探正拿着鼠標打開博多的地圖,對比幾位受害人的居住地址,聞言頭也沒回,“這倒不是,我找福岡警察本部要的。”
灰原哀:“?”
“我跟他們說輝月姐姐在查單挑的案子,那邊就直接把資料給我了。”
“……”
十分善於扯虎皮的名偵探沒在意她的無言,注意力依舊在面前的地圖上,一邊拿出手機撥號,“根據受害人的分佈,可以大致確定出兇手的居住地點。阿笠博士,把這張圖發到高木警官的郵箱裏,我讓他們聯繫博多那邊調查一下,順便再做個dna對比。雖然現在單挑來了東京,但是在他以前的居住地點可能能查到什麼線索。”
阿笠博士點頭操作,郵件剛發出去,高木警官的電話就被接通了。
一陣嘈雜的背景音從那頭先一步衝出來,似乎有人在激烈討論着什麼。名偵探敏銳地捕捉到其中幾個音節,微微一怔,把自己準備說的話按了按,“高木警官你那邊怎麼了?”
“額,是這樣……”
那邊傳來的話音有些模糊,隨即他似乎是換了個地方,將背景的噪音掩在了某扇門後,聲音終於清晰起來。
“之前不是確定了只有大澤警視的案子是單挑做的嗎?所以我們又將案發現場和大澤警視家裏重新檢查了一遍,然後科搜研那邊有了新的發現。”
“是在大澤警視家的客廳,牆壁上的掛曆在十月九號這天被人用紅筆劃了一個圈。但是我們和八王子南署確認過,大澤警視這天沒有什麼特別安排。之後請了筆跡鑑定專家來辨認,發現劃這個圈的人是用右手拿筆,但大澤警視是個左撇子。”
柯南微怔,某個監控畫面忽然在腦海中閃過,“……勝山傳心開電梯門時用的右手,這個圈是他畫的?”
“沒錯,所以我們現在覺得這應該是他留下的預告,他可能打算在十月九號這天做些什麼。”高木警官滿臉某不着頭緒的憂愁,“我們剛剛在討論的就是這件事。”
“……十月九號。”
不知道爲什麼總感覺這個日期有點熟悉,柯南正下意識喃喃,忽然聽到旁邊插進來的灰原哀的聲音,“十月九號不就是今天?”
他下意識回頭,就見到她雖然不解但還是繼續道,“順便一提,十七年前勝山傳心父親的案件,以及七年前他第一次殺人,也是十月九號。”
那頭的高木警官聽了一耳朵,迷茫問,“勝山傳心父親的案件?那是什麼?”
這一部分他們還沒來得及向高木警官他們劇透,柯南迴過神後簡單給他講了一遍,包括大澤光生警視就是當年辦案的警察之一。
高木警官聽得目瞪口呆,“所以單挑殺死大澤警視是回來給他父親報仇的?”“……有這個可能,”柯南有些不解,“但是他爲什麼隔了這麼多年纔來報仇。”
他微微頓了頓,還有一句話沒說出口,而且一個psychopath真的會對從小虐待他的父親有感情嗎?
“總而言之,如果他真的是因爲當年那個案子,那麼負責查案的另外一個警察可能也是他的目標,現在處境非常危險。”高木暫時將這個問題放到了一遍,急忙問,“當年的另一個人是誰?”
柯南:“是前警視總監,百田陸朗。”
高木愣住,“……哈?”
那頭安靜了幾秒,高木警官似乎又換了個地方,悄摸摸壓低了聲音,這纔有點糾結地說,“那個,柯南君,可是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前總監他……現在正在牢裏吧。”
警視廳的前任警視總監閣下,現在的確正在坐牢。
源宗政從來就不是一個大方的人,當年源輝月出事,前總監百田陸朗至少要擔百分之五十的責任。如果不是他泄露了消息,她可能安安穩穩地就被人救出來了。
所以事件爆發後,雖然百田被自己所在的改革派力保,但最終還是被這個國家最大的boss毫不留情送進了牢房。
事實上百田陸朗僅僅只是坐牢但還活着這件事就已經足夠讓許多瞭解源宗政的人震驚了,以爲他這些年終於被八幡大菩薩度化,修身養性了。
但不管怎麼說,既然源宗政沒讓他死,那麼前總監閣下無論活得怎麼樣,至少安全是絕對有保障的。
“不過以防萬一,我還是聯繫人去監獄那邊看看,順便查證一下最近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去探望過他。”
高木警官默默地說,“可如果排除前總監的話,還有誰?”
“當然有,”柯南肯定地說,“高木警官你忘了嗎,當年那個案件裏,除了辦案的兩位刑警,還有一個後來指正真兇的目擊證人。”
目擊證人叫做西川,住在人口密集的中野區。
他是個年過五十的中年男人,獨居,高木和佐藤找上門時他正好在家,但原因不是休假,而是他生病了。
開門的男人在看過他們出示的警官證之後這才放下後頭的掛鎖,讓他們進了門,佝僂着身體將兩人領到客廳,邊走邊咳嗽了一路。
“只是普通的感冒,不用擔心。”
在客廳坐下後,西川才擡頭朝他們看來,滿臉愁苦,“你們也是爲了十七年前那個案子來的?”
“也?”高木正拿出警察手冊,聞言一愣,“還有其他人來過?”
“就在十幾分鍾前,也是你們警視廳的警官。”西川疑惑,“不是你們同事嗎?”
佐藤下意識拿出了勝山傳心的照片放在桌上,“是不是這個人?”
――她擔心是勝山以警察的名義上門來踩點。
然而西川拿起照片打量了兩眼後搖了搖頭,“不是他,是個年輕人。”
高木立刻拿起筆習慣性準備做記錄,“能形容一下他的長相嗎?”
西川思考了片刻,肯定地說,“長得非常帥。”
高木和佐藤:“……”
想到了某個人的佐藤扶了一下額,“黑色頭髮,髮尾有一點卷,帶着墨鏡?”
“對對對,”西川連忙點頭,“果然是你們的同事吧?我就說犯罪分子不可能長這樣。”
“……”
那是,長成這樣還當什麼犯罪分子,缺錢了去出道當明星不好嗎?
當然,某個高端犯罪組織除外。
高木乾笑,默默地放下了警察手冊,小聲問身邊的人,“公安那邊也在調查這個案子?”
佐藤默了一下,“涉及到父親當年的事情,他會注意也是理所當然吧。”
不過這個案子當初作爲前警視總監履歷上的污點被人掩蓋了,她也是才知道當初還發生過這樣的事。搖了搖頭,她暫時將這個問題放到了一邊,專心看向對面的證人,“抱歉,可能有些問題你已經回答過來,但我們還是要確認一遍。這段時間你周圍發生過什麼奇怪的事或者遇到過什麼可疑的人嗎……”
一刻鐘後,兩位刑警被西川送了出來。
男人的回答跟前面一模一樣,他沒感覺最近的生活有什麼異常,除了接連上門的兩波警察。
他在某個金融公司上班,每日出行路線固定,作息也十分規律。隨着年紀漸長連某些娛樂場所也去得少了,最近半個月更是近乎公司和家兩點一線。
站在西川家門口,高木撓了撓頭,“難道我們想錯了?”
佐藤若有所思地搖頭,“不一定。這樣的人跟蹤起來是最簡單的,而且作爲一個沒有受過訓練的普通人,面對單挑這樣的明顯對偵查有過研究的連環殺手,就算他真的被跟蹤了也察覺不到。”
“所以?”
“以防萬一,我們留下來盯着他,至少要等今天過去。”
西川居住的房子在一個混居的居民樓裏面,大門正對走廊和陽臺,視野極爲開闊,從樓下的花壇就能觀察到門口的情況。
佐藤和高木商議完就走向了樓梯,準備守在樓下的車裏繼續監視。
兩人轉身之後,沒注意到一個人影從盡頭的另一側樓梯口緩緩走出來,靜靜望着他們的背影凝視了好一會兒,這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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