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風林火山(十四)
大和敢助剛回來就接到了一個老朋友的電話,急匆匆趕到了科搜研。
“你下午拿過來的那顆彈殼,檢測結果已經出來了,的確是□□,而且是附近的村民最常用的子彈型號。”
老朋友從實驗室出來,有點疲憊地遞給他一份檢測報告。
“從子彈表面的痕跡判斷,它暴露在空氣中的時間的確有將近六年。我從子彈的彈頭附近找到了一點血液的殘留。”
大和敢助正接過報告翻閱,聞言猛地擡頭,“血?”
“對,不過不是人血,是動物血,大概率是馬匹之類的。另外,要確定子彈是從哪一把□□射出來的還要進行膛線比對,附近村子裏誰家裏有□□的確在警局有登記,但具體的膛線記錄就沒有了,只能把槍拿過來,我再幫你一一對比。”
報告沒幾張紙,大和敢助很快就翻完了,悶聲點了點頭,“麻煩你了。”
老朋友拍了拍他的肩,“也不麻煩,順手的事。不過你還在追查甲斐巡警的案子啊,六年了吧?”
青年警察低着頭笑了笑,也不反駁。
“雖然我挺想勸勸你,但想想要是我哪天死得不明不白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能夠爲了求個真相堅持六年,這一點我還是挺佩服你的。”說着說着他驀地有些感慨,“不過你現在給我檢查的這枚子彈是在現場剛找到的證據?終於有頭緒了?”
“有了。”
老朋友挺爲他高興,又重重拍了兩下他的肩,“不錯,繼續努力……要是上原還在就好了,也能幫幫你。”
大和敢助一頓,老朋友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說錯了話,“啊,這個抱歉……”
“……”青年警察搖了搖頭,神色平靜,“這有什麼好道歉的。”
“其實你當初失蹤,我們都以爲你殉職了,只有上原很長一段時間都不願意相信,堅持要找你,只不過一直沒有你的消息。這幾年你跟她有聯繫過嗎?”
觀察着他的表情,老朋友夾了支菸,有點苦口婆心地勸,“雖然她已經嫁人了,但是你們好歹也是這麼多年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以往的交情在這裏,也沒必要這麼避嫌。話說回來,聽說她的丈夫出事了?”
大和敢助:“對,竹田組最近調查的就是這個案子。”
他這個朋友大概是成天悶在科搜研裏圍着各種儀器和屍體打轉悶出來的毛病,一給個口子話就滔滔不絕。大和敢助陪他胡扯了幾句,從科搜研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月至中天。
他擡起手錶看了一眼時間,站在空曠的走廊裏沉默了片刻,還是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出去。
過了好一會兒,電話那頭被人終於接了起來。
“如果你是想問我發現甲斐巡警時的場景的話,我記得我已經重複過很多次了。”
“不是。”
他張了張嘴,話到了嘴邊,忽地一滯。
“……算了,沒事。”
電話掛斷。
上原由衣,或者現在應該叫虎田由衣聽着那頭傳來的“嘟嘟”的斷線聲響,遲疑地將手機拿下來,凝視着現實對方已掛斷的屏幕。
她皺了皺眉,下意識想將電話回撥回去,但手指剛要碰上撥號鍵就想起了什麼,停在了半空中。
最終,她沉默地收起了手機。
她正在回房間的路上,忽然接到了這個莫名其妙的電話。除了詢問甲斐巡警案件的信息,這可能還是這幾年來大和敢助第一次主動給她打電話。在走廊的夜風裏沉默了半晌,她閉了一下眼睛,轉過身正準備繼續回房,她常年業務稀疏的手機忽然又有新的電話進線。
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號碼,她有點詫異地接起通話。
“對,我是虎田由衣,請問您是?”
“……今天上午和敢助一起來拜訪過的源小姐?”
走廊下的燈籠被夜風吹得微微晃悠,有個黑影遠遠觀察着這一幕,身體一轉又沒入了走廊深處的黑暗裏。
·
第二天上午,大和敢助先去了一趟松本城,村子裏出了個連環殺人犯,再在村裏亂轉就太危險了,他準備勸源輝月幾人這幾天先留在松本市,等犯人抓到再說。
但勸說的話還沒來得及出口,源輝月就率先體貼地表示了理解大和警官這段時間應該很忙,沒時間再招待他們,然後反手塞了他一個包袱。
“讓我帶着柯南?”大和敢助一頭問號。
源輝月:“柯南君很聽話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被點名的小孩子擡頭朝他笑得很乖,“嘿嘿。”
大和敢助:“……”
讓刑警查案帶個小朋友聽起來簡直像純添亂,但如果小朋友本人是個天才的時候,添亂的純度就會適時下降,而幫忙的可能性會概率性上升。
這幾天加上之前的接觸已經能夠讓大和敢助確定柯南的確是個天才型的小朋友,還是對案件非常有天賦的類型,這樣的小孩子往往好奇心都重。他默默衡量了一下如果自己不帶着他,小朋友自己偷偷溜出去在村子裏遇到了壞人後的麻煩,以及他在源輝月身邊時似乎的確非常聽話乖巧的前例,最後終於點了頭,“好吧。”
彼時他對柯南的熊還沒有準確認知,並不知道他在源輝月身邊之所以顯得那麼乖實質上是被迫成熟,畢竟他姐比他還能搞事。但至少當時他答應得很爽快,並且確定了源輝月今天會留在松本城之後,就帶着被塞給他的小尾巴離開了。目送着兩人離開的背影,源輝月頭也沒回地問身邊的人,“我還以爲你會自己去查這個案子。”
“柯南君不是很靠譜嗎?”安室透語氣輕鬆,“交給他很令人放心吧,我偶爾也想偷懶一下。”
這句話真是每一個字聽起來都很鬼扯。
源輝月瞥他一眼,“不想說可以不說,編瞎話也是要耗費腦細胞的。”
“呵……好吧,我只是覺得柯南君很聰明而已,說不定會有什麼有意思的發現?”
源輝月:“……奇奇怪怪。”
安室透一笑,轉移了話題,“輝月桑今天是準備邀請那位虎田由衣桑過來吧,聽說她是甲斐巡警遺體的第一發現人?”
源輝月:“我今天一天都會在松本城待着,如果你想確認的是這個的話。”
她邊說邊覺得這人的控制慾沒救了,“怎麼,你們那邊找到基爾,準備行動了?”
“你猜?”
金髮青年神祕地笑笑,衝她揮了揮手,“我今天繼續去村子裏轉一圈,有事電話聯繫我。”
源輝月懶洋洋應了。
直到離開了松本城前的浮橋,走在通往附近停車場的路上,安室透這才接起了一個來自貝爾摩德的電話。
那頭的女性聲音帶着一貫的慵懶,“跟小公主在長野玩得怎麼樣?”
“還不錯。”
他漫不經心垂眸,從兜裏翻出了jw的卡片,目光落在上頭的印刷字上的瞬間,神色變得又冷又淡,“不過,朗姆沒有給我發佈過跟基爾有關的任務,我幫你們把她拖在長野算額外幫忙吧?”
貝爾摩德聞絃歌知雅意,“你想要什麼?”
“幫我確認一件事……”
一通電話打完,安室透已經走到了停車場門口。
地下入口處的光線晦暗,像一張張開的黑漆漆的巨口。他擡眸掃了一眼收費站裏還在打瞌睡的工作人員,腳步不停地往裏走,一邊沉思片刻,撥通了另外一個號碼。
鈴響三聲,對方就接了起來,乾啞的聲音被電波傳送過來,“波本?”
金髮青年淡定自若地走進了停車場入口的黑暗裏,“有件事我覺得還是要向你彙報一下,朗姆。”
·
前一天上午拜訪虎田家時源輝月就和虎田由衣見過一面,當時她對她的印象就是死者的家眷,彼時她剛從馬鵬趕過來,長髮幹練地挽起,話不多,看起來利落而沉默。
“沒想到源小姐你的姓氏真的是那個源氏。”
在她觀察的目光中,對面的女性遲疑地朝周圍逡巡一圈,最後終於落在她身上。
源輝月:“見笑了。”
“不,我只是有些意外。雖然聽說過,但我還從來沒有見過源氏的人,像是電視劇裏的人物忽然走出來了一樣。”
他們見面的地點依舊在月見櫓,按照社交流程,兩人你來我往地客套了幾句。源輝月對這種沒營養的扯淡十分習慣,但她面前的人好像有什麼心事,沒過多久終於主動提起正事,“源小姐你昨天在電話裏說,有事情想要當面詢問我?”
城裏的侍女動作輕巧地膝行進來奉上了茶點,源輝月禮貌地比了一個“請”的手勢,端起茶杯,這纔不緊不慢開了個頭。
“據我所知,虎田桑在結婚之前的職業是刑警吧?”
“沒錯。”
“甲斐巡警的案件發生的時間是六年前,那時候虎田桑應該還在長野縣警察本部?”
虎田由衣微微怔了一下,“源小姐想問我發現甲斐巡警的遺體時的情況?”
源輝月:“不,我想問的是當時辦理這個案件時的情況。這個案子的調查是誰負責的?”
對面人面露意外,但還是配合地思考了片刻,“是竹田警部,也就是現在負責調查我先生的案件的刑警。畢竟甲斐巡警也是警察,在接到報案之後,長野縣那邊也比較重視,所以直接從本部派了人過來……”
大概是當時親身參與了案件的辦理的原因,她瞭解的事情的確很多。源輝月問了,她也沒隱瞞,甚至詳細地陪着她回憶了一遍。
“……相關卷宗還放在本部的資料庫裏。”
說到最後,她似乎終於有些口渴了,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話說回來,源小姐爲什麼會突然問起這個案子?”
“也不算突然,大和警官沒有跟你說過嗎?我們昨天上午路過甲斐巡警的遺體被發現的那條山道時,順便下去重新勘察了一遍,然後發現了一個重要證據。”
上原由衣握着杯子的手指一頓,下意識擡頭。
源輝月:“在那片山道底下找到了一枚彈殼,時間看起來很久了。那一帶沒有野生動物出沒,按理來說不應該會有人在那裏開槍,再加上甲斐巡警那天出意外的確有些蹊蹺……”
她空出了一片留白給對面人自己思考,虎田由衣以前當刑警的敏銳果然還在,眼瞳聞言下意識緊縮了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城堡的老管家出現在了門口,禮貌地低聲提醒,“大小姐。”
源輝月回過頭。
“城外來了兩位長野縣的警察,要找虎田夫人。”
她餘光掃過去,就見到虎田由衣也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那位長野縣的竹田警部說長野警局重啓了關於六年前甲斐玄人案的調查,目前已經得到證據,虎田家的人有重大作案嫌疑,請虎田夫人去配合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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