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黑暗(三十二)
“對了,剛剛博士打電話過來了。”
“嗯他說什麼了嗎”
“他說他剛剛接到了一位老朋友的電話,似乎是他賣給對方的發明出了問題,他得趕過去幫忙修理,問我能不能代爲照顧哀君一晚上,他明天回來。”
柯南有些無言,“博士的發明又出問題了出了這麼多次問題還真有人敢買啊。”
源輝月的視線掃過他的眼鏡、手錶和鞋,“我也覺得很神奇。”
爲什麼只有她弟身上的裝備從來沒有出過任何故障,難道那位阿笠博士天生就是個研究軍火的料
“所以哀君今天晚上就留下來休息吧,話說回來這個年齡的小孩子都怕黑吧,一個人睡會害怕嗎”
柯南聞言一愣,剛準備說“不會”,就聽到她彷彿是隨口一提,“要不然你們倆一起”
柯南“”
剛走到樓梯口的灰原“”
柯南“當然不行啊男女七歲不同席姐姐你沒聽過嗎”
“男女七歲不同席又不是席子的席,而且那是華國古代的習俗吧,這句話還是禮記裏面的,話說我放在書房裏的書你還真全都看過啊。”
源輝月先是無言地吐槽了一句,然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底下蓄着眼睛滿臉不情願的茶發小女孩,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原來你們真的沒有談戀愛啊。”
柯南和灰原“”
柯南木着臉,“你該不會是爲了確認這個才故意問這個問題的吧”
“我關心家裏小朋友們的感情情況有什麼不對嗎姐姐這麼開明柯南君感不感動”
“不敢動,而且你關心得太早了”
源輝月蹲下身來,笑盈盈地捏了捏他的臉,又轉身朝底下的灰原招了招手。小女孩猶豫了一下,還是慢吞吞蹭了過來。
“那哀醬要跟姐姐睡嗎”
同樣被捏了一下臉的小女孩遲疑了片刻,“我一個人睡就行,我不怕黑的。”
“這樣啊。”
源輝月點了點頭,淺笑着看着她的眼睛,像是隨口叮囑,“如果怕的話要跟姐姐說哦。”
“好。”
她又捏了一下她的臉,這才轉向單手抄兜靠在拐角看戲看了半天的某人,“你看熱鬧呢”
某人輕笑默認,慢悠悠走了過來,“我看你逗小孩逗得挺開心的。”
他一開口,灰原哀像只受驚的小動物,再次鑽到她身後了。源輝月心底一笑,摸了摸她,又看向面前表情無辜的人,手機鈴聲忽然響了。
不知道爲什麼,明明她所有的來電鈴聲都沒有特別設置過,全是呆板的系統音樂,但大概原本就是在等這個電話,她聽到鈴聲時心底忽地動了一下。
源輝月站起身,接通了電話,“吉永”
“源小姐,我們在那本聖經上的確提取到了除了織田達榮和龍尾凌華之外的第三個人的指紋,”吉永三成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急促地滾落在了樓梯間,“指紋對比結果剛剛已經出來了,那個人是特殊犯罪調查室的特聘顧問,早瀨浦教授。”
他微微一頓,“與此同時,他還是您大學時期的同窗,不二週助桑犯罪心理學的博士導師。”
空氣好像倏然一靜。
早瀨浦教授,國內犯罪心理學方面的大拿,有過前往英國留學的經歷。回國之後先是在長野的某私立大學任教,在此期間發表了多篇高影響力的論文,然後被長野的警察學校外聘,擔任過一段時間的講師。
從警察學校卸任後,他又被東京大學聘請,此後一直在東大任職。因爲其在犯罪心理學上的成就,警方在辦理某些變態人犯罪的案件時也求助過他的意見,在特殊犯罪搜查室成立時,第一時間邀請了他作爲特聘顧問。
源輝月在東大上學的時候正是他被東京大學聘請的第一年,她的專業雖然不是心理學,但是因爲某種原因對此挺有興趣,還去旁聽過。
換而言之,她不但早就認識早瀨浦教授,甚至曾經上過他的課。
源輝月的車開到警視廳時,吉永正親自在門口等着。見她下車,立即三兩步迎了上來。他早有準備地遞過來一個文件夾,裏頭是早瀨浦教授的個人檔案。
“早瀨浦教授的確出身長野,他的家鄉就在源小姐之前去的那個村子隔壁。我們確認了他的行程,從2005年到2013年這八年間他都在長野,完全符合johnaker的行蹤。”
源輝月翻開了文件,一眼對上了第一頁的照片上那張熟悉的臉。johnaker遇到勝山傳心的時間並不確定,但景光的父母被精神異常的外守一殺害是十五年前,根據johnaker在諸伏宅留下的暗示,當年長野忽然出現這麼個神經病殺人狂似乎跟他不無關係,所以他十五年前就已經到了長野。
“另外,您發過來的那份資料中的那段錄音,我們也採集了早瀨浦教授的聲音對比過了,聲紋一致,他和說話者的確是同一個人。”
一目十行地瀏覽着文件,源輝月頭也沒擡地繼續問,“人呢”
“我們趕到東京大學的時候,早瀨浦教授正在授課,被我們當場逮捕。目前已經送往了審訊室,正在接受審訊。”
她翻着紙頁的手微微一停,“他沒有反抗”
“沒有,”吉永頓了頓,然後語氣有些遲疑也有些凝重,“他似乎對我們的到來並不意外,我拿出證件之後,他就很平靜地跟我們走了。”
源輝月很快看到了那位很平靜的早瀨浦教授,跟她記憶中一樣,那是位十分有英倫紳士風度的老男人,年輕時大概沒少禍害小姑娘,即便現在年紀大了,也依舊有種說不出來的魅力。
透過審訊室的玻璃牆,她看到審訊室上的人端起面前的紙杯喝了一口,然後嘆了口氣,“我早就跟他們說過,警視廳買的茶葉太難喝了,明明換個品種會更好一點。”
審訊員隔着桌案凝視他,表面面無表情,實際上心底有些緊張。
他早就聽過johnaker的鼎鼎大名,也被科普過這位的可怕履歷,面對這麼一個披着人皮的不知道什麼玩意兒,人類對怪物的害怕是天性,對方的態度越從容,他就越有種說不出的畏懼。
但這絲畏懼在想到他們頂上那位祖宗此時正在外頭看着時就飛快被打消了,然後轉化爲了加倍的緊張。
他有些後悔,當時聽到能夠審訊johnaker時,他爲什麼要興致勃勃地往前衝,沒看到連吉永組長都躲了嗎果然能夠當上組長的就是比他們這些底下的人狡猾
審訊員問的幾個問題都被對方不輕不重地擋了回去,他既不認罪,也不問他們把他帶到這裏來是幹什麼,甚至連例行地嚷嚷着找律師都沒有。他不急不忙,風度翩翩地跟他聊天,簡直像是來體驗生活的,審訊員甚至一不小心被他套走了不少自己的情報,越聊越崩潰。
漫長的毫無結果的瞎聊之後,審訊員終於被他淡定自若的態度逼急了,拿出了殺手鐗,“早瀨浦教授,我們找到了一篇您早期發表的論文,論文內容是討論偏遠鄉鎮中的集體犯罪。你當時構建了一個模型,認爲在金錢利益的誘惑下,村民會通過某種共同的犯罪而聯結爲一個整體。”
“這種犯罪早期可能只是小打小鬧,但隨着集體關
系的穩固,由此會產生一個代表所有人聲音的集體意識。當有人察覺他們的犯罪並且讓他們產生了對方會損害他們利益的判斷時,這種集體意識會立即反應。這個時候個人的道德與想法已經不重要了,身處其中的即便是道德水平最高的村民,也會毫不猶豫地做出殺死對方的決定”
他背了一段論文中的描述,“這個模型跟長野縣松本市下面的某個村子發生的事情一模一樣,你能解釋一下嗎”
早瀨浦平靜自若的神情終於有了一些波瀾,他看了一眼審訊員,忽然回頭朝着玻璃牆看去。
源輝月隔着一層玻璃對上了他的目光。
“這篇論文不是你們找到的吧”審訊席上的男人微笑着說,“我的那位好學生呢,不出來見見嗎”
源輝月的事情,吉永並不完全清楚,也沒有膽子敢去查,聽到早瀨浦問起他的學生,還以爲指的是他帶的博士生,低聲在源輝月耳邊解釋,“因爲早瀨浦教授的情況,他名下的學生們也全都被我們帶回來了,包括不二桑。”
源輝月直勾勾望着審訊室裏的人,輕描淡寫地說,“他說的學生指的是我。”
吉永一愣,隨即他就看到身邊人轉身就走,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把審訊室拋在了身後。
他下意識回頭,透過那扇玻璃牆,審訊室裏的人依舊望着這個方向,彷彿能夠透過那扇單向玻璃看到外頭人的反應似的,脣邊甚至還帶着風度翩翩的笑意。
吉永心底忽地冒起了一點莫名的寒意,他收回目光,連忙跟上了已經離開審訊室的人,“源小姐您不打算見他”
“沒有見的必要了,他是故意被你們抓住的。”
吉永微怔,心底那點寒意瞬間氾濫成了不詳的預感,“所以他可能是在計劃什麼”
源輝月腳步一停,回頭看他,一雙湛藍的眼瞳平靜無波,“不是可能,是一定。”
就在這時,走廊上傳來一陣腳步聲,吉永回過神擡頭就見自己手下一個成員一路小跑過來,先恭恭敬敬地給源輝月打了聲招呼,然後才乖巧報告,“源小姐,組長,聽說我們把他們的特聘顧問抓了,警視廳搜查一課的特殊犯罪搜查室的人正在向公安部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他於是迅速收斂思緒,先顧着正事,“這件事要對外公開嗎,如果想暫時隱瞞我們可以找個藉口把搜查一課糊弄過去。”
源輝月似乎思考了片刻,輕聲開口,“不用,啓動和搜查一課的聯合調查,必要時可以把人轉給他們。”
辛辛苦苦找到的人,轉手送給搜查一課,公安部從來只有從刑事部門那裏搶人的前例,還沒做過如此活菩薩。吉永和前來報告的組員雖然不解,但他們早就習慣了不要對自家頂頭上司的行爲不要多做質疑和探究,反正絕對是想不明白的,何必浪費這個腦細胞呢。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在他們迷茫地摸不準她脈絡的時候,敵方的人大概也和他們一樣。
吉永迅速扔掉了自己的腦子,當回一個合格的工具人,鎮定點頭應是。
源輝月“另外,不二呢”
報告的組員連忙回答,“在另外一間審訊室,副隊正在那邊和他說話。”
作爲源輝月的半個青梅竹馬,雖然不二週助莫名攪和進了johnaker的一系列事件中,還和重要嫌疑人關係密切,甚至還是他的學生學生這個身份放在johnaker這裏,可真不是什麼好詞。
這一連串的debuff都快要疊成山了,但後面還是得加一個“但是”。但是依舊沒什麼人爲難他,在審訊室裏松田陣平真的只是在跟他聊天而已。
源輝月周圍那圈批發來的青梅竹馬們,松田陣平基本全都認識,跟不二認識的時間
甚至還挺早。兩人在審訊室裏就着警視廳難喝的茶,不二表示了一下對松田轉入公安部的驚訝和關心,松田陣平也禮尚往來地跟他討論了他導師被抓後怎麼畢業的問題,氣氛倒是十分和諧。
源輝月到的時候,兩人的話題已經從敘舊流暢轉到什麼時候約個時間一起喝酒了。
“你們把審訊室當茶館呢”進門後聽了一耳朵的大小姐無言地問。
松田陣平聳了聳肩,吊兒郎當地一手搭着椅背,百無聊賴地轉着支細長的香菸,看起來如果不是審訊室禁菸他可能會更加自在。
介於松田副隊一直都是這個德行,看在他長得帥的份上,源輝月也懶得多說,衝審訊室裏另一位陪審的公安揚了揚下巴,“放人吧。”
公安在旁邊坐了好一會兒,面前的電腦上一個字沒輸入,正睜着眼睛神遊,聞言終於回過神來,知道這個程序性的流程算是終於走完了,連忙點頭,伸手闔上電腦就要起身。
就在這個時候,不二週助忽然開了口,“輝月。”
衆人的目光下意識移了過去,栗色髮色的青年垂眼安靜了兩秒,無奈笑了,“原來你進公安部了啊,難怪最近經常在案發現場遇到你”
隨即他擡起頭,目光平靜卻似乎有種莫名的堅持,“不用特別照顧我了,就在這裏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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