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滑雪場對決(三)
立山麗抓着手機的手猛地收緊,指骨緊繃得開始泛白。
“你們那時候就快要結婚了吧你夢想中的幸福生活距離你只差一步就被人徹底打碎。而那個殺了他的混蛋不僅沒有半點愧疚之心,還將他的死拿來消費,這部電影拍完之後他說不定能更進一步,到時候所有人都只認識這個出演了電影主角的大明星,還有誰記得那個默默無聞死亡的替身”那個聲音越發地輕,甚至帶上若有似無的誘導,“只有你還記得他了,他也只有你了,你難道不該爲他報仇嗎在黃泉之下,他一直看着你呢”
“但如果我報”
“不用想報警了,警察不會相信的。”那個聲音說,“箕輪獎兵的確是個犯罪天才,他當年做的那起案子非常漂亮,那是一起完美犯罪。”
“”立山終於陷入沉默。
“沒人能猜到他是兇手,他的犯罪手法也不可能被人看破。”電話裏的人幽幽地問,帶着獵物已經落入網中的胸有成竹,“怎麼樣,要考慮我的提議嗎”
與此同時酒店的同一樓層,仁王剛給源輝月講解完水上二郎的個人情況。
“所以我才說,他不可能自殺。”他單手抄兜倚在落地窗邊上,帥氣的臉上露出了一點苦笑,“但話是這樣說,當年調查案件的警察也的確沒發現什麼謀殺之類的痕跡。那個纜車距離地面最近的位置高度也有三公尺,基本不具備從下面跳到纜車上的可能,而且他上去之前也有目擊者能夠證實他的確是一個人”
說到這裏他微微一頓,聲音終於逐漸低了下來,“其實我就是有些不甘心而已。不甘心他的死就這樣擅自被定爲了自殺,所以在得知那個劇組將再次在同一個地點拍攝當年那部電影的續集時才忽然鬼迷心竅地拉着你過來。但現在想想當年那個案子已經過去四年了”
四年的時間,如果真的有黃泉,底下的水上二郎說不定都已經排完隊投胎了。他生前是個實心眼的好人,死後閻羅王一定願意給他一個靠前的位置。
“所以輝月你就當來玩的吧。”半晌後,仁王雅治低低一笑,輕聲說,“不用有壓力,無論結果怎麼樣我都有心理準備。”
他的視線依舊落在窗邊的人身上,屋子裏開了暖氣,黑髮美人披着件單薄的銀灰色呢絨大衣正望着底下的人發呆,一張精緻的臉被天光印得格外素雅,她似乎終於回過神來看向他。
然後她想了想,“沒什麼壓力吧,我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
“嗯嗯”
剛剛自我說服成功的仁王雅治懵逼擡頭,一雙狐狸眼睛都下意識睜得比往常圓了一點,“這麼快什麼時候”
他緊接着追問,“是誰”
源輝月擡了擡小巧的下巴示意他往下看,“那位叫什麼來着嗯,就是下面正在給他的粉絲表演滑雪的男主君。剛剛在底下看到那些劇組的人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你連人家叫什麼都不知道就確認他是兇手了”
仁王無言地擡手看了看錶,發現距離他們在底下遇到那羣劇組成員還不到半個小時。然後他又反應過來這個時間算得沒意義,大小姐說的是在看到他們的時候就認出兇手了。
“所以你是怎麼知道的”
“很明顯啊。”
“”
明顯在哪兒難道那位箕輪君其實在自己臉上寫了“我是兇手”幾個大字,而不幸只有某位大小姐看得到嗎
仁王雅治默默地往身後落地窗上一靠,恭敬地擡了擡手,給了她一個“請開始您的表演”的手勢。
“因爲那位男主君在底下說的那段話。”
“人家叫箕輪獎兵。”
“隨便吧,”源輝月對底下那個小明星兼殺人兇手叫什麼不感興趣,“不可能犯罪、只有妖怪才能做到的謀殺,這不是受害人親友的視角,這是一個犯下案件的兇手沒有忍住的對自己的得意之作發出的稱頌。”
仁王下意識往窗外底下的雪道上看去,“所以你認爲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是站在兇手的角度”
“你聽過國王長了驢耳朵的故事嗎不能保守祕密原本就是人的天性。他在四年前殺了一個人,不但瞞過了整個劇組還瞞過了查案的警察,對他來說這是一件值得宣揚甚至炫耀一輩子的事情。但是客觀事實讓他不能直接將自己的這件功績宣之於口,所以在其他人提起那樁案件的時候,雖然他已經盡力掩蓋,但那種得意還是無意識地從語氣中泄露了出來。”
源輝月淡淡地說,“所以毫無疑問,他就是當年殺死那位水上桑的兇手。現在唯一的問題是,沒有證據。”
樓下的雪場裏,那位兇手君還不知道自己的人皮已經被戳破,正繼續做足了一位平易近人的大明星的樣子,剛滿足完自己粉絲的願望,正從雪道上走下來,她的視線漫不經心掃過去,“而且我暫時還沒想到他的作案手法是”
就在這個時候,她話音忽然微微一頓。
底下的“大明星”正背起了揹包,和自己圍上來的粉絲們聊起天。盯着那個方向,她驀地若有所思,“他在外頭滑了三次雪,但每次都只有背起揹包的時候纔會迴應粉絲的招呼”
“什麼”這句話聲音很輕,仁王沒有聽清楚。
源輝月的視線定定地落在了那個被背起來的包上,“我好像知道他的作案手法了。”
仁王雅治“”
仁王雅治下意識擡手又看了一次手錶,距離某位大小姐報出兇手的名字纔過去了五分鐘。
“你要不要再多想五分鐘”他木然地問。
“爲什麼”源輝月疑惑回頭。
“你這樣顯得我剛剛那段話很呆。”
他剛纔爲什麼要對她說不要有太大壓力來着那段話能收回來嗎
底下的風雪漸漸變大,箕輪獎兵終於收起了滑雪裝備往回走。他一路上告別了粉絲,走到休息室時就看到大山導演正在門口等他。
“抱歉抱歉,”箕輪歉意一笑,摸了摸後腦勺解釋了一句,“粉絲們實在太熱情了,現在開始拍攝嗎”
“拍不了了。”大山無奈地指了指頭頂的天空,讓他看看天色,“天色太暗了,只能等明天再拍了。幸好我打電話向氣象臺問過了,明天也有一場大風雪,應該趕得上。”
兩人正在門口商量的工夫,正好有一對國中生少男少女從旁邊路過。其中那位黑髮少年回頭看了一眼,神色間有些疑惑。
“新一”他身旁的少女疑惑地催促了一聲,“怎麼了”
“沒事”工藤新一頓了頓,沒有將方纔發現的那點懷疑說出來,被身旁的青梅拉住了袖子,繼續往餐廳走。
“我們的用餐時間是跟其他學校錯開的,本來就已經快過了,快走吧。”
兩人從冰天雪地走進了溫暖的室內,這個意外的路過並沒有被還在門口商談的導演和演員注意到,大山導演還在和他們的特效化妝師打電話。
“立山,是我。今天可能拍不了,只能等明天了對,不過用餐時間到了,你休息好了就下來和我們一起喫飯吧。”
“好,我這就下樓”
掛斷電話,立山麗將手機攥進掌心,眼神閃爍良久,終於緩緩堅定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將手機放入口袋,努力按捺住自己沸騰的心緒低聲呢喃,“明天”
明天天氣預報有一場大雪,和二郎死的時候一模一樣,正好是最好的動手時機。
她低低一笑,眼瞳中的溫度越來越低最後逐漸凍結成了一片堅不可摧的寒冰,然後她終於擡頭,將那口氣緩緩吐出後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一手握上門把手,如無其事地拉開門走了出去。
她出門時走廊盡頭的電梯門正好要徐徐閉合,立山連忙喊了一聲“等等”,然後拔腿往那頭跑。
幸而裏頭的人大概是聽到了她的聲音,電梯的金屬門在即將完全閉合前忽地一頓,然後又重新朝兩側劃開。
立山鬆了口氣,及時趕上了電梯,正要對裏頭的人禮貌道謝,擡頭望見裏頭的人影忽地愣住。
裏面那個銀白髮色帶着墨鏡的青年也正好在打量她,他的視線極爲隱晦而專業,迅速往她的腰間和腳踝掃了幾眼,似乎在心底權衡了一遍她的威脅性,緊繃的肩線這才微微放鬆了些許,但出於習慣還是往他身後的那位黑髮美人的方向靠了靠。
立山這才反應過來,努力將自己的視線從青年那張和當紅影帝極爲相似的臉上移開,低聲說了句“謝謝”。
方纔那一瞬間她還以爲自己真的遇到了仁王雅治,不過想想也是,那位炙手可熱的影帝閣下大概還在哪個片場拍戲,哪兒那麼容易出現在這種小地方。
她又小心觀察了一眼站在他身後恰好被他擋在安全位置的黑髮美人,猜測對方可能是哪個世家的大小姐,但也沒有主動過去攀談,很快就收回了視線自覺當一個有禮貌的路人。
因而她也沒有發現,電梯裏的大小姐有一瞬間將視線移了過來,在她身上落了好一會兒。
這種安靜的氛圍中,電梯很快下行到了一樓。後面的兩人都沒動,立山瞭然地衝他們微微欠了欠身,率先走了出去。
直到她走出了一段距離,仁王雅治和源輝月這才慢悠悠出了電梯。
源輝月“你剛纔又給自己捏了個什麼人設”
“大小姐的保鏢”
“保鏢的頭髮沒有你這麼長的。”
“你這麼一說好像也對,”仁王迅速修改了設定,“表面上是保鏢實際上是大小姐養的小白臉”
“你開心就好。”
“話說回來,剛剛那位女士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他懶洋洋笑着問,“我剛剛看你觀察了她一會兒。”
“有一點。”源輝月一頓,然後淡漠地說,“不過也不關我們的事,去退房吧。”
“接下來的事情你打算直接交給警察了”
“不然呢真正的兇手和殺人手法全都告訴他們了,只剩下找到證據。難道還要我全都一手包辦,靜岡縣警察的工資又不是替我領的。”
仁王聳了聳肩。
他不是偵探,也沒有非要自己親手把案子破掉揪出兇手的臭毛病,在正常人的思路里,能夠將線索到這個地步已經仁至義盡,剩下的的確是警察的工作。
而且不知道爲什麼,他總感覺源輝月好像不太想在這個滑雪場多待。
他手指一翻,用帥氣的魔術手法在指尖翻出了房卡,緊跟着他的新人設,連動作都變得輕浮了起來。
“那我去辦理退房手續,輝月你先在大廳裏找個地方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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