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徐達非死不可！攻城！
徐增壽一開始以爲徐達是在開玩笑，可當他見到徐達眼中閃爍着的淚光之後，忽的愣住，他意識到，徐達很有可能是說真的！
兩人對視一眼，不由得瞬間慌了神！
“父親！您爲什麼這麼說？是不是您有什麼沒有對兒子說？”徐輝祖連忙道。
徐達嘆息一聲，說道：“你們跟我來！”
他將兩個兒子攙扶起來，便是朝着裏屋走去，從堆積如山的軍報之中，徐達將一封被保存很好的信給了出來，放在桌案上，他轉身背對幾人，聲音透出幾分深沉來。
“你們自己看看吧！”
徐輝祖連忙看去，扉頁上寫着徐妙雲三個字！是之前他們十分好奇的家書！
他沒有貿然去拿，而是看了眼徐增壽。
徐增壽就算再蠢笨，此刻也意識到，父親的異常與這封家書有關係了，他猶豫片刻，伸手將那封信給拿了起來！
看着信上面的內容，徐增壽只是掃了一眼，就面色大變，嘴脣哆嗦着看向徐達，“父親……”
徐達道：“把信看完！”
徐輝祖湊了過去，快速看完後，他的臉色也一點一點的陰沉下來，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呢喃道：
“妙錦落水，下人們都不在，等姐姐要去查的時候，那些管事的先是自殺，然後就有人來毀屍滅跡……”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徐增壽的瞳孔驟然收縮，凝聚成針眼大小，跟着說道：“持續那麼久的刺殺，沒有驚動錦衣衛？還是在錦衣衛刻意縱容爲之的？亦或是說，幕後黑手就是錦衣衛？”
他越想越是覺得心驚肉跳，越是毛骨悚然！
徐增壽看向徐輝祖，兩人對視一眼，皆是看到了對方眼中那一抹濃郁的震驚和害怕！
他們之前就猜到了這些，只是沒有想到，事態的惡劣程度，遠超過他們的想象！
徐達這才轉身，走到兩人面前，此時的徐達眼眶微微紅了起來，像是才哽咽過的樣子，他伸出兩隻手，分別拍了拍兩個兒子，說道：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我徐達已經是魏國公了，位極人臣，風光得很！”
“兩個女兒，一個嫁給了燕王朱棣，一個嫁給了魏王林安，可以說，大明沒有任何一個臣子的權勢能夠壓過我！”
“強強結合之下，皇權就危險了！”
“發生在妙錦身上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皇帝在警告我！稍微收斂一些！”
“這一戰，我要是死了，皇帝會讓徐府的榮光更上一層樓，我若是還活着，胡惟庸劉伯溫什麼下場，我徐家就會是什麼下場！”
徐增壽兩人聽得一愣一愣的。
“父親……”徐輝祖紅了眼眶，有些慌張的道：“不會的！一定不會是這樣的，我們可以想到破局之法！要不，等這次功成之後，我們全家退隱深山……”
徐增壽連連跟着點頭！
然而，徐達卻是嘆了口氣說道：“沒用的！或許陛下還會以爲放虎歸山留了心腹之患……”
說白了就是一根筋變成兩頭堵了。
而用自己的死亡換取整個徐家的活路，也是這幾天徐達想到的破局之法！
“好了！你們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回到各自的營地去！做好戰鬥準備！咱父子並肩作戰，一定不能讓那些元兵給看扁了！”
徐輝祖和徐增壽都有些悲壯的點點頭，或許是受到了這股情緒的感染，以至於兩人的眼眶都忍不住微微紅潤起來，心頭更是涌出一抹絕望！
這時，徐輝祖忽然想到之前給魏王寫信的事情，連忙眼前一亮，對着徐達說道：“父親，我給魏王寫了信，他現在已經在來的路上，有了魏王相助，攻破涼城不過是須臾之間，而且，父親您還不用去送死……”
他原本以爲徐達聽到這番話會很開心，然而，徐達不僅沒有絲毫喜悅，面色反倒是逐漸蒼白起來，帶有幾分無可奈何的說道：“糊塗！你真是糊塗啊！輝祖，你給魏王寫信做什麼？他來了，我現在更得死了……”
徐輝祖懵圈了，完全沒有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麼？自己明明是一片好心，怎麼就辦了壞事？
徐達無力的搖搖頭，也不想過多做解釋。
這時，中軍大帳之外，一陣厚重且綿長的號聲忽的響起，那是全軍集合的信號，緊接着，不斷有着嘈雜聲傳進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連帶着地面都跟着微微顫抖。
徐達看了眼帳外不斷攢動的身影，也是微微吸了一口氣，局勢已經發展到如今的樣子，只能是看一步走一步了，他伸手拍了拍徐輝祖的肩膀，說道：“等會兒你們兩個就跟着藍玉，英勇殺敵，莫要辱沒了我徐家的威風！”
說完，也不待徐輝祖說話，便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他生怕慢一步，自己就會忍不住哭出來，在生離死別面前，人與人之間的那點羈絆，實在是顯得太過於渺小了。
徐輝祖和徐增壽看着父親徐達略顯幾分決然的背影，瞬間就紅了眼眶，兩人對視一眼，皆是忍不住哽咽出來，或許，這很有可能就是他們父子見的最後一面了。
此刻，中軍大帳前的空地上，二十多萬聚集起來的場面還是相當宏大的，浩浩湯湯的看去，漫山遍野都是盔甲，濃霧散了幾分，卻依舊阻礙着視線！
“爲了大明！爲了陛下！此戰，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拿下涼城，掃平障礙，我將衝在最前線，與你們同在！”
藍玉的聲音響徹在山巒之中，他如以前那樣做着站前動員，只不過這次說話的聲音多了幾分悲壯！
這股情緒感染到將士們，也紛紛紅了眼眶！
“大明萬歲！陛下萬歲！”
“大明萬歲！陛下萬歲！”
聲音經久不息，氣勢如虹，如同海浪般涌來，震得這方濃霧也是跟着狠狠顫抖了幾下！
“殺！”
藍玉猛地拔出腰間寶劍，吼道！
“殺！殺！殺！”
……
涼城內
或許是因爲大霧天氣的緣故，以至於城防都跟着鬆懈了不少，畢竟站着城樓上看下去，只是一片茫茫白霧，什麼都看不到。
今日是劉二值守，霧太濃太大了，什麼也看不見，於是他乾脆找個地方躲着偷懶去了，整個雲南之地都處於嚴重的饑荒之中，樹皮葉子等，都被喫完了，大樹地面都一片光禿禿的，甚至都出現了易子而食的情況。
然而，在昆城的王宮裏面，卻是一片歌舞昇平，酒池肉林，這樣的梁王，他們這些被迫徵徭役的中原子弟，實在是沒有興趣給他們守江山，反正是能偷懶就偷懶。
徵徭役，一分俸祿都沒有，就給以兩口喫的，飽不了肚子也餓不死人，就這麼苟延殘喘的活着。
“這羣狗孃養的雜碎，自己去喫香的喝辣的，讓我們來這裏受苦，古人說的對啊，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劉二感慨着說道。
隨即，他趴在地上，撿起一個小木棍，掏了掏耳朵，信奉小賭怡情的他，已經有好久沒有碰過骰子了，向來引以爲傲的聽聲辨位的能力，現在也有些生疏了。
忽的，他好像聽到了細微的腳步聲，一開始還以爲聽錯了，猛地起身，朝着城樓望去，依舊是一片茫茫的白霧，什麼動靜也沒有。
可慢慢的，他覺得不對勁！
於是他俯身靠了過去，耳朵慢慢與城牆貼合，一段段密集微小的顫抖有節奏的刺激耳膜。
劉二猛地瞪大眼睛！
這個鬼天氣，明軍竟然發起進攻了！
他下意識的想要去找元兵彙報這個情況，可剛站起身，突然就想到了自己是中原人，頓時停住腳步，惡狠狠的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說道：“這羣元狗，不給錢也不讓人喫飽飯，把老子當成畜生對待，老子憑什麼捍衛你的政權！”
說完這句話後，他便是順着城樓的小道跑走了，路過一個同樣在偷懶的元兵時，突然心生一股惡趣味，吸了一口濃痰，朝着對方的臉頰上吐去，然後一溜小跑的離開了。
等那個元兵感受到天降甘露的時候，劉二已經不見了蹤影，那元兵還以爲下雨了，好奇的看了眼霧濛濛的天穹，看這個樣子，也不像是要下雨的樣子，於是好奇的摸了摸臉頰，手心頓時覺得濃稠無比。
拿到跟前一看，竟然是一灘乳白色的液體！
他先是一愣，繼而面色大變，猛地站的起身，一臉憤怒的朝着四周吼道：“誰他媽不長眼啊，吐口水都吐到老子臉上了……”
咻——
城牆邊，忽然有一個身影竄了出來，搭弓，對準那個亂吼亂叫的元兵，鬆開弓弦！
尖銳的箭鏃劃破空氣，直挺挺的插到元兵的喉嚨！
“明……明軍發起進攻了……”
一句完整的話都沒有說出口，鮮血便是順着口腔汩汩冒出。
那個明軍上了城樓，拔出長刀，眼眸中凝聚出滔天殺氣，輕手輕腳的就朝着旁邊而去！
隨着越來越多的明軍登樓，一場血戰，已然枕戈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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