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雨山達也終於切身地認識了一下這個冷知識。
或許是後面的人只是想把他在的車逼停,又或許對方真的是想下殺手而且槍法還很好,總之,從後面襲來的一枚子彈直接讓這輛車後輪輪軸被破壞,然後汽車就側着失控衝向欄杆——
接着翻車翻到下面的河岸上了。
好在是河岸,承接面是柔軟的泥地,讓汽車沒有繼續翻到河裏的同時,也大大減小了衝擊強度。在駕駛座上的井浦和男已經昏了過去,但被彈出來的安全氣囊卡着,至少眼下還沒死;在後座的鬆友修司撞在車頂上頭破血流,此刻正意識清醒地一邊罵人一邊從懷裏摸槍,另一隻手在試圖把變形了的車門打開;原本就昏着的番藤伸彌被雨山伸手稍微擋了一下,倒是正呻吟着醒轉過來了。
至於雨山本人,他除了右小腿受到了比較大的衝擊之外並無大礙,而小腿看起來頂多是個骨裂,疼痛程度也尚可忍耐。
鬆友修司在用手推了幾下車門打不開之後乾脆換用腳踹,這次倒是一下子就踹開了車門,也正好能看到斜上方的車道上有人湊過來看,手上還拎着支手槍,顯然就是朝他們開槍的傢伙。鬆友心頭怒氣陡起,直接朝着對方就連續扣動扳機,也不管自己的槍上沒裝消音器,槍聲極響。
連續三梭子下去,大概因爲鬆友有點腦震盪,或者是頭上流下來的血影響了視線,只有一發子彈射中了對方,而且沒在要害,只是擦傷了對方的左臂。結果這麼一來,來者在躲完子彈之後也怒而擡槍射擊,持槍手並沒有受傷的來者回敬的三發子彈裏有一發最後射穿了鬆友修司的額頭。
沒錯,額頭。儘管子彈口徑很小,但打在這個位置人總是立斃的。鬆友的腦漿和血液還就這麼濺到了剛清醒過來的番藤臉上,引起他一聲淒厲的慘叫。
雨山想了想,覺得這種情況下不是他想不想硬拼的問題,而是對方有沒有殺紅了眼的問題,乾脆也閉上眼睛裝昏。幾分鐘後,他能感覺到鬆友修司的屍體從車裏被拖了出來,然後是被綁着動不了只能慘叫的番藤也被拉了出去,雨山悄悄睜開半隻眼睛觀察,爲來者沒有補槍鬆了口氣——看來對方一開始也沒打算殺人。趁着對方拽着毫不配合的番藤艱難往上走,背對自己的機會,雨山迅速忍着痛從汽車裏爬了出去,他不敢保證對方不會在冷靜下來之後又回來補刀。
雨山成功地藏到了車後沒有被人發現,但要想逃得更遠一點必須得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襲擊他們的人離開或者被別的事分開注意力。考慮到自己身上有個竊聽器,以及之前衝着安全屋來的警察,雨山覺得這次警察趕到應該也不會太久。
接着他就聽到了另一邊的電話聲。
“我們已經抓到番藤了。只是稻川會的人不小心死了一個。”
“我不是故意的!他們車子翻了,有個傢伙對着我連續開槍,難道我不還手?”
“剩下兩個都昏了,當然沒有認出來。”
“先問番藤一個問題?好吧。”
然後接電話的人似乎轉向瑟瑟發抖的番藤,語氣很不耐煩地問道“一年前,是不是你派人殺了泥參會的三代目?說謊就直接斃了你。”
雨山握着槍的手一緊。這種問法,襲擊他們的人似乎就是泥參會內的上代派,和那個時候高良真裏的說法能對上。
番藤顫抖着回答道“不是。不是!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接着傳來一聲重擊和番藤的幾聲痛呼。
“這傢伙好像連自己爲什麼被追殺都不知道。”說話的人又接着回到電話。
江戶川柯南踩着滑板遠遠地趕到現場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人手上拿着槍點在另一個人頭上。
在來的路上他當然聽到了翻車和槍擊的聲音,也很清楚至少有一個人死了,而被他貼上竊聽器的雨山並沒有‘昏過去’,而是逃到了車外。
開槍殺人的兇手對着電話說的內容柯南勉強可以從竊聽器中聽到,只是越聽心越沉。他在過來之前就又重新變聲報警,但眼下的情形根本等不到警察過來,番藤隨時有可能直接被對方開槍殺死。
怎麼辦?除了在打電話的人之外上面的汽車裏應該還有別人,而只要勾勾手指的功夫就有可能又死去一個人,他該怎麼救人?
即使他用足球把槍踢開,順便把拿槍的人踢暈,另一個人也能接着殺死番藤,更不用說這樣會直接暴露自己的位置了。
——現在在這裏的人中間有可能幫助的人只有雨山一個。
雖然雨山也是追殺番藤的人中的一個,但和在打電話的人顯然不是一波,按荷見的說法,一邊是稻川會的,一邊是泥參會,兩邊追殺番藤的理由也不一樣。對雨山來說,自己活命應該比殺番藤重要多了,但如果可以的話,他可能也會希望把番藤留下來——他之前不還在逼問番藤的私產嗎?
柯南試圖想出一個會讓雨山動手的場景。肯定得是讓他覺得有勝算的情況。
或是讓他感覺自己有生命威脅不得不動手的情況。
在打電話的人似乎接到了什麼新的指示,把手槍從番藤的頭上移開了。
“你能證明自己不是害死鬼童先生的幕後黑手嗎?”對着番藤說出這話的時候,他的語氣非常古怪,好像覺得自己在問一個很搞笑的問題。
番藤愣住了。這怎麼證明?他連鬼童捺房死了都是聽眼前這人說的,就算想辯解也說不出什麼有利之辭——光說自己完全不知道也不足以取信於人啊?
於是番藤只能瘋狂地搖頭,涕泗橫流地說自己完全不知情,甚至都不知道鬼童捺房死了,泥參會的上任老大和他一個稻川會的前幹部毫無關係云云。
柯南原本放在腰帶開關上的手因此沒有按下去——他從問訊之人的語氣中察覺到不對。
電話那一端控制着局面的人好像沒有立刻殺掉番藤的意思,而是糾結於鬼童捺房之死的真相。
柯南福至心靈地理解了荷見對他說的“有人確實在乎真相”實際上指的是誰。
和稻川會的人不同,只要證明鬼童捺房不是死於番藤的陰謀,這些人就不會殺掉番藤了。
不,應該說,只要對方還在猶豫,警方就有機會插手救下番藤,理論上只要以這個名目拖夠時間就行!
在柯南思考該怎麼做的時候,那邊的電話已經結束了。持槍的人很不情願地用槍托把番藤打暈,然後拖上車,完全不處理現場,直接開走——沒什麼可處理的,這裏沒有監控,他也沒有留下什麼指紋,等到車裏的兩個人醒了之後自然會主動收拾現場和屍體。
把番藤就這麼帶走的兩人沒有意識到現場有人記下了車牌號和汽車型號。
柯南緊皺眉毛目視着汽車駛遠,準備離開到安全的地方把新獲取的消息彙報給警方,不經意偏移視線看了一眼翻到河岸上的那輛車,背上突然冷汗狂流——
剛剛還躲在那裏的雨山不見了。
他僵硬地試圖轉身,然後感覺到一隻手按在了自己的頭頂上。
柯南沒有再動。
過了幾秒鐘,手的主人從他的身後慢悠悠地走到了他的面前,蹲了下來,另一隻手正捏着一個金屬小圓片。
“所以是你給我身上貼了竊聽器。”雨山用一種陰鷙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小學生,語氣中聽不出是驚訝還是生氣。
“雨山叔叔,你在說什麼呀?”柯南乾笑着假裝聽不懂。
雨山當着柯南的面把竊聽器捏碎,然後把手槍掏了出來,槍口鬆垮垮地頂在柯南頭上。
“會被荷見敬人注意的小鬼果然不普通。”雨山露出一個帶着幾分恐嚇意味的獰笑,“不過偵探遊戲玩過頭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恐懼在一瞬間充斥了柯南的頭腦和心臟。
可惡,這下只能希望警察能快點到了——
等一下。爲什麼雨山會在這種情況下停留?剛纔兩邊開了這麼多槍,即使沒有他報警,警察也很快就會趕到的。對雨山來說,沒有可用的車,立刻離開才應該是合理的選項。就算要停留,也應該去處理他還活着的同夥和那具屍體纔對。
——還是說在雨山的潛意識中,他並不害怕警察趕到?
這是幾近瘋狂的猜想,甚至和墜樓案時柯南做出的一些推理相悖。
但荷見幾次三番對着他提起的‘雨山先生是個好人’的說辭浮現在他心裏。
柯南對着雨山眨了眨眼睛,語氣盡量平淡地說道“荷見哥哥說過你是個好人。”
槍口沒有移開。
“我也這麼覺得。雨山叔叔是不會殺我的。”柯南朝着雨山露出非常‘小學生’的表情,配合着他不正常一面已經暴露的事實,透出一股奇異的有恃無恐來——但其實他心裏完全沒底,幾乎是在賭。
又過了近半分鐘,雨山突然把槍口從柯南的額頭上移開了,他眯起眼睛含糊不清地罵了幾句髒話,用左手又不輕不重地呼了一下柯南的腦袋。
“真是見鬼的偵探。”他搖着頭說道,然後站起,把手槍收回槍套,反手掏出煙盒推出一支菸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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