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一劍伏齊魯
“泰山派掌門一清子,懇請‘萬馬堂’馬大俠返駕!”
馬空羣的預言很快成真。
一行人走了不到二十里,前面便有五個道人攔在路上。
站在前方的是一個四十多歲年紀,望之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道人,正懷抱拂塵向着“萬馬堂”衆人稽首致意。
後面的四個道人都是二十來歲年紀,身後都斜背長劍,其中一人還懷抱了一口劍鞘斑駁的古劍。
馬空羣下令勒馬,卻沒有上前搭話的意思。
蕭別離小聲對身邊的阿飛道:“泰山派雖未列入六大門派,卻也是傳承數百年的道門正宗,一清子是泰山派近百年來最傑出的人物,泰山鎮派的‘十八盤心法’與‘日觀劍法皆已大成,武功據說不弱於六大派中排名稍後的幾位掌門。”
阿飛點了點頭表示知道和感謝,翻身跳下戰馬,手按腰間鐵劍的劍柄舉步上前,站在一清子的對面。
一清子眉頭微皺:“小兄弟是……”
“阿飛!”
一清子神色轉爲凝重:“‘快劍’阿飛?”
“是我!”
一清子看看留在稍遠處,含笑望向這邊的馬空羣,沉聲道:“貧道要見的是馬大俠,飛少俠橫加阻攔,只怕於理不合。”
阿飛淡然道:“你們替丁家攔他,我替他攔你們,這很合理。”
“言之有理。”一清子點頭嘆息,反手把拂塵拋給身後的弟子,同時接過弟子遞來的古劍,“所謂‘欲睹天刀威,先試快劍鋒’,看來貧道想要與馬大俠相見,必須先過飛少俠這一關了。”
阿飛不再說話,只是將站得如標槍般筆直的身體微微前傾,按在腰間劍柄上的左手放下,換成右手握了上去。
感應到這據說只有十五歲的少年身上透出一絲絲純粹無比的森寒劍氣,一清子神色愈發肅然,左手握緊劍鞘,右手抓住劍柄,卻遲遲不去拔劍。
兩人都手握劍柄引而不發,彼此四目相對。
劍雖未出,四道目光卻亦如四柄長劍在虛空相互刺擊攔截,互相試探對方虛實,尋找對方破綻。
驀然間,雙方一起出劍。
一清子劍出如龍,阿飛劍出如電。
雙劍在虛空錯身而過,而後倏地彼此劍脊相貼定住。
阿飛鐵劍的劍尖已堪堪觸及一清子咽喉,卻並非刺破肌膚,對手中之劍已近掌控自如。
一清子古劍的劍尖則停在阿飛咽喉前一寸處。
只是一寸的距離,卻是生與死之分、天壤之別。
“承讓!”
阿飛首先收劍,似乎絲毫不擔心對方的長劍順勢刺出,實則是已憑藉比野獸更靈敏的直覺感應到對方並無殺意。
這一舉動,卻比方纔的一劍更能震撼一清子。
他長嘆一聲,收劍向阿飛鄭重施了一禮:“多謝‘飛劍客’手下留情!”
他將稱呼由“飛少俠”改爲“飛劍客”,儼然已不再將十五歲的阿飛當做少年新秀看待,而是足以與自己平輩論交的存在。
阿飛卻不知一個小小的稱呼還有這等深意,只是點點頭又繼續看着對方。
一清子先是一呆,隨即恍然,搖頭嘆道:“貧道既然敗在飛劍客劍下,自然不敢厚顏攔路,諸位請便。”
說罷閃身站到路邊。
他的四個弟子亦步亦趨跟隨。
馬空羣此時才策馬來到近前,先向着一清子抱拳施了一禮,然後喚阿飛上馬,一行人馬絕塵而去。
此後,他們每行二三十里路程,必然有人攔路,有孤身而來,也有成羣結隊,不是一門一派的掌門耆宿,便是名動一方的豪傑奇俠。
阿飛一人一劍在前面開路,所向無當。
若對方如一清子那般只想分出勝負,他便也手下留情點到爲止;若來人心存惡念下手狠辣,他便也出劍無情立分生死。
正因途中攔路之人太多,馬空羣等人才行進緩慢,一天的路程應是走了三天。
等到丁家莊遙遙在望時,阿飛已經劍挑三十六名高手,幾乎將齊魯之地有名有號的高手掃蕩乾淨。
至此,由一清子口中傳出的“飛劍客”之名不脛而走,許多人已在猜測百曉生何時會將這十五歲少年的一柄驚神泣鬼快劍列入《兵器譜》中。
馬空羣看看前方已無攔路之人,對雙目有些失神的阿飛笑道:“你在想什麼?”
阿飛回神,沉吟着答道:“我在想伱說過的那種可以破解天下所有兵器和武功的劍法,經過這三天的交手,似乎有了些靈感。”
“怎麼說?”
馬空羣立時來了興趣,急忙追問道。
當初阿飛代他阻攔來“萬馬堂”挑戰之人時,他用那一套“能殺而不殺”的關於掌控手中之劍的理論忽悠阿飛一番後,一時上頭收不住口,又說起另一世界那位號稱“劍魔”的獨孤求敗所創的“獨孤九劍”。
他當然不知“獨孤九劍”的具體內容,連起手“總決式”那一大段拗口的口訣也說不出三兩句,能告訴阿飛的只有這劍法最基本的理念。
後來阿飛在實踐“能殺而不殺”的理論後大受裨益,劍法突飛猛進跨進一重嶄新天地,自然不會認爲“獨孤九劍”是無的放矢,這些日子裏一直在揣摩其中奧妙,只總也不得要領。
如今聽他說竟有了靈感,由不得馬空羣不大感興趣,想看一看這個世界的劍道天才與另一個世界最玄奧的劍道理論會撞擊出怎樣絢爛的火花。
阿飛本不善言辭,此刻要解說這般複雜的事情,便需要好生組織一下語言。
他思索良久後緩緩地說:“這九劍的關鍵,一是總結出劍法中所有的基礎招式及變化原理,二是儘量瞭解天下兵器武功的特性,進而推演以劍法剋制破解之道。前者便是你所說的‘總決式’,後者則是‘破劍’‘破刀’‘破槍’‘破鞭’‘破索’‘破箭’‘破掌’‘破氣’八式。如今我正是對‘總決式’有了些想法。”
馬空羣並未着急追問,等他慢慢往下說。
蕭別離和十三飛鷹衛也大感興趣,都在一旁凝神靜氣傾聽。
阿飛又道:“先前我也是鑽了牛角尖,你說那‘總決式’源於什麼勞什子《易經》,我便找了一本來讀,結果完全不知所云,平白弄得自己頭昏腦漲。直到打了這許多場架後,我才突然想通,那位獨孤前輩《易經》爲劍訣,定是因爲他最熟悉《易經》,我若照搬照學,不過是東施效顰。反正只是要總結劍法的基礎招式和變化原理,我也可以完全借用自己最熟悉的事物。”
馬空羣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問道:“你最熟悉的東西是什麼?”
“自然是山林中的鳥獸蛇蟲。”阿飛不假思索地道,“所以,那什麼‘歸妹趨無妄、無妄趨同人’是劍訣,我的‘老虎變毒蛇,毒蛇變仙鶴’也是劍訣。這便是你和李尋歡聊天論武時說過的‘殊途同歸,萬法歸一’罷。”
“精彩!”
馬空羣尚未表示驚歎,不遠處忽地傳來一聲喝彩。
衆人先前或講得投入或聽得出神,竟都沒有發現此人的接近,此刻喫驚之下一起轉頭望去,立時看到了一個黑色的人,黑巾、黑袍、黑鞋、黑襪,背後斜背烏柄烏鞘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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