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留他一命
再加上他自己不是多有本領的人,活着只會更加痛苦。
昭明帝爲了安撫寧國公府那一派系的臣子,樂得做這個好人。
雲躍陽坐在囚車裏似有所感,他扭頭看向站在路邊的師折月和燕瀟然,心裏五味雜陳。
之前寧國公府得勢的時候,他以爲死的必然是師折月和燕瀟然,當時他在他們的面前是那麼的洋洋自得。
卻沒有人想到,最後死的卻是寧國公府的衆人。
他這一次雖然保住了性命,但是他能不能活到流放之地,又能在流放之地活多久,他心裏一點數都沒有。
他隔着囚車看着兩人,以爲他們或許會讓其他人那樣過來罵上他幾句,或才朝他吐口口水。
但是兩人就那麼靜靜地站在那裏,並沒有多餘的動作。
在那一刻,雲躍陽的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他以爲這一次見過他們以後便不會再有交集,沒想到他出城的時候韋應還遞給他一個包袱。
他有些意外。
因爲寧國公府出事之後,全京城幾乎所有人都在想盡千方百計和他劃清界線。
之前和寧國公府交好的那些世家大族,全部都躲他們躲得遠遠的。
就連之前千方百計想要和他們攀上關係的那些親族,如今也離他們遠遠的。
在這種情況下,還有誰會爲他準備包袱?
韋應還淡聲道:“雖然我覺得你也是個混賬,也確實該死。”
“但是皇上既然留了你一條命,那你就好好活着吧。”
“這些東西是你公主爲你準備的,她也覺得你確實該死,但是你如果不生在寧國公府,應該不會那麼混賬。”
“所以她覺得你既然這一次沒有死,那麼以後就多做一些好事,就當爲自己贖罪。”
雲躍陽將包袱打開,裏面放了兩套粗布衣衫,兩雙布鞋,十個饅頭,一斤牛肉,一千兩銀票。
這些東西若是放在以前,他可能看都不會看一眼。
可是到了如今,這些東西就顯得彌足珍貴。
雲躍陽輕聲道:“多謝公主,多謝韋大人。”
韋應還看了他一聲道:“你能說出這句話來,就表示你的良知還沒有泯滅。”
“我們不需要你的謝,你以後要如何活着,你自己說了算。”
雲躍陽拿着一塊牛肉吃了一口,眼淚嘩地就流了下來。
他準備跟着官差走時,國師來了,也扔給他一個包袱:“當初我騙了你。”
“寧國公府的人沒有想要殺你,是我用了術法。”
“這事如今告訴你也無妨,畢竟現在我要弄死你很容易,你卻不可能弄得死我了。”
“這些東西給你了,你小子最好能活着回來找我報仇。”
他把東西扔下就擡着下巴十分高傲地走了。
雲躍陽:“……”
國師的包袱和師折月做準備的差不多,只是裏面多了幾張符。
那些符是什麼符雲躍陽並不認識,但是他知道國師沒有必要再害他。
所以他把那些符全部貼身放着,其他的東西併入師折月的那個包袱,揹着包袱跟着官差走上流放的路。
他這一輩子做夢都沒有想到,他走到人生的絕境時,幫他的人竟全都是他的仇家。
這件事情說出來可能都沒有人相信,但是這都是事實。
師折月和國師之所以會在這個時候幫雲躍陽一把,是因爲兩人都覺得他雖然壞,卻還沒有壞到骨子裏。
最重要的是,道門講究因果,也講究做人留一線:
寧國公府是他們滅的,這事從某種程度來講,是一種孽。
此時給雲躍陽一條生路,便是留一線。
不管最後雲躍陽是生是死,他們都依着道門的道義去做了他們該做的事情,其他的聽天由命。
回燕王府的路上,燕瀟然問師折月爲什麼要幫雲躍陽時,師折月就是這麼告訴他的。
她笑着道:“我依着道門的教義做事,算是了結了這樁因果。”
“雲躍陽能活下來,想來也能洗心革面,也許還能成爲一個不錯的人。”
她今日見到雲躍陽時,他的面相和初見時有了極大的變化。
寧國公府對他的影響消失時,他的命格便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她便能清楚看到他的命數,他命不該絕。
燕瀟然不覺得雲躍陽會成爲一個有用的人,但是師折月要幫他,燕瀟然也不會攔着。
兩人回到王府沒一會,宮裏的太監便來傳旨,封燕瀟然爲燕王。
這件事情公佈之後,老太君和燕王妃心裏的石頭便落了地。
老太君厚賞了傳旨的太監之後,便又開了祠堂告訴燕王和戰死的諸位公子。
他們從祠堂裏出來的之後,燕瀟然便又把昭明帝的安排跟老太君說了。
老太君聽完之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她沒有多說什麼,只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只是苦了你。”
燕瀟然輕聲道:“邊關是父兄隕命的地方,也是我燕王府的根本。”
“王府如今也不是隻有我一個男丁,有憶兒在,燕王府便又多了很多可能。”
憶兒是師折月爲燕二和鳳知夏的兒子取的名字,願他的回憶裏都是滿滿的幸福。
老太君明白他的意思,卻終究有些心疼。
她輕聲道:“調令什麼時候會下來?”
燕瀟然回答:“應該就是這幾天。”
老太君嘆了口氣道:“也好。”
她知道燕瀟然的不易和難處,沒有多勸什麼。
第二天一早,師折月便拜別王府的衆人,和白稚仙一起出發。
只是他們剛走到門口,就聽見燕年年的聲音傳來:“公主,等等我!”
她一扭頭,就看見燕年年揹着一個大包袱,拎着一把劍跑了出來。
師折月有些意外:“年年你這是做什麼?”
燕年年回答:“我思前想後,三哥不能陪公主出京,但是我可以啊!”
“別的不說,若是路上遇到土匪強盜什麼的,我一個人也能砍好幾個,絕不需要公主出手。”
師折月:“……”
她扭頭看向燕瀟然,他擡眼看天,當什麼都沒有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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