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瘋狂
走向成熟必然要有所經歷。
先是梁朝,再是景陽。
至於他自己,早在除夕夜那晚就再無任何僥倖。
臨近年關,歧州的事情也逐漸平息,而王清晨想象中的朝堂動盪並未出現,就連漣漪都幾乎沒有。
只有舉薦歧州刺史的一位中書省官員被問責,不過也只是告老還鄉甚至沒有任何責罰。
而這段時間朝堂上唯一出現的重量級變化就是禮部尚書石堯告老還鄉。
這或許也是白銀案以來,所糟連的官職最高的官員。
至於其他卻是再無。
而王清晨這段時間卻是風平浪靜。
也或許是白銀案導致大家的注意力都有所偏重,使得炙手可熱的狀元郎並不那麼顯眼。
不過白雪飄飛時節,總少不了詩宴集會,作爲目前大朔詩壇最炙手可熱的新人。
王清晨這段時間收到了不少邀約,賞梅詩會,賞雪詩會,各大節氣詩會都絡繹不絕。
各種詩會請柬偏偏送進一座將軍府邸,這在京師可是獨一份。
不過王清晨可沒做什麼顯眼包,畢竟白銀案還沒了解,尚書大人日日精幹,他再赴約飲樂實在說不過去。
不過目前白銀案該瞭解的基本已經大致了結,真正需要他結尾的也不忙在這一時,所以他又再次閒暇下來。
畢竟如今臨近年關,無論是朝中還是民間的關注點也不再是歧州或者朝堂。
大家都想盡早了結手頭的事情,好過個舒心的春節。
“我說,不凡兄,這不是好事嗎?沒了頂頭上司你還不高興?”
自從石堯那個老頭子告老還鄉以來,禮部基本屬於羣龍無首的狀態,顯得有些人心浮動。
而孔卓作爲職場小白,也難免爲自己的未來擔憂。
頂頭上司的突然去職,孔卓顯然沒有準備,本來石堯是有所舉薦的,但是景佑帝並未採納。
可以預見的是,明年開春之前禮部尚書將是朝堂爭奪的焦點。
而孔卓雖然是蝦兵蟹將,但是難免殃及池魚。
如果換做是王清晨肯定是高興的不能自已。,
如果刑部尚書之位空缺,那他肯定是天天準時下值,再也不用陪着熬夜勞心。
“說得輕巧,我哪像你這般自在,這禮部是真的不能待,那些個老……呃,鴻儒巨學,一個個偏愛教說,不聽還不行,這遠沒有想象中輕鬆”
孔卓出身孔氏,自幼便在這種環境中長大,連他也忍受不了,可以想象其困難程度。
“有這麼難?”王清晨是和其中的一些老儒打過交道的,感覺還行啊?
孔卓翻了一個白眼。
他要是有天下第一才子的稱號,他肯定在禮部橫行。
想什麼時候下值就什麼時候下值,想揪誰的鬍子,就揪誰的鬍子。
可惜他不是啊!
“要不我還是去吏部申請外放吧?”
這是到叛逆期了呀?王清晨想到,小孩子的通病。
“你可有家室?”
“這申請外放非有家室不可?卻未曾聽說”孔卓不解。
“那倒不是,只是外放爲官至少三年,你家中可能忍受你三年後再成婚?”
王清晨如此一說,孔卓便有些垂頭喪氣。
那是必然不能的,屆時他都二十多了,即便是他也覺得不能接受,畢竟現在十五六歲成親纔是主流。
如果他過了今年還不曾成親。
他娘估計能追到京師給他安排,畢竟早在去年他就已經經歷過逼婚。
曾經的四人行,如今也只剩兩人煮酒對飲。
而他們的兩個兄弟此時卻是一個比一個過得苦。
……
景陽現在尤還記得自己監斬令下斬的那數百孩童,這些時日他都過得極其痛苦。
他曾經無數次打量自己的雙手,想要看清其上到底沾染了多少血跡,卻終究沒有答案。
他曾經無數次射箭揮刀,如今真到用武之地的時候,他卻寧願沒有。
內心的掙扎纔是信念崩塌的開始。
他突然覺得自己更適合做個紈絝子弟。
血腥、刀劍,真的適合自己?
一個人的崩塌,往往是從懷疑自己開始的。
少年的沉默,不僅景國公看在眼裏,營中一衆長輩更是心急,畢竟從小看到大的小子,他們又怎能忍心。
不過也只能乾着急,畢竟上有令,下必行。
“大哥,少公子畢竟還年輕,當初兄弟們跟您上戰場的時候刀子都還握不穩呢?少公子可比老兄弟們強多了”
“是啊!大哥,少公子是咱老哥幾個看着長大的,第一次動刀殺人,還是……,難免……”
……
軍帳之中,不時響起規勸之聲,景國公卻是巋然不動。
“說完了?”
“啊!”
“說完了就滾吧!老子自有分寸”
和一幫老兄弟在一起,景深也很難保持儒雅的形象,說是這麼說,他的眼神中卻也難免擔憂。
他知道這一關只能自己過,爲將者要有爲將者的覺悟。
和景陽內心的掙扎不同,梁朝此刻所受的掙扎則是身體上的。
“殿下,要不還是屬下送你回城裏吧!”
北境的風雪遠不是京師所能比的,西北風夾雜着碎雪宛如刀子一般撕颳着臉龐。
此時茫茫草原之上被西風捲起的狂雪讓目視都有些困難。
梁朝此時正跟隨着先鋒大軍行進在茫茫雪原之上。
這已經是第五天了,如果再找不到敵蹤,他們恐怕就要全都葬身在風雪之中了。
畢竟他們此次出擊也只帶了七日的糧草,就食於敵這就是出發前就定下的戰略。
北戎怎麼也不會想到大朔軍隊竟然會冒着兵家大忌發起冬季攻勢。
而梁朝自從那晚之後就有了誰都難以想象的決心。
“再擾亂軍心我斬了你”
梁朝充作白破虜親軍,離他並不遠。
此行萬餘軍卒沒有糧草,沒有補給,甚至沒有軍馬。
他們所能依靠的只能是所有士卒習練了不到兩月的所謂雪板。
這還是他們在書院的時候,王清晨鼓搗出來的玩意兒,沒想到白破虜竟然敢直接用到戰場之上。
此行,此役,太過冒險,太過瘋狂。
要知道任何一個將軍都不會在冬季發起進攻,這在軍事史上任何情況下都不是明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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