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我沒有
每月例行的大朝會上,景佑帝的臉色平靜至極,但是眼神卻是帶着絲絲殺機。
任誰也看得出氣氛不對,一衆低階官吏噤若寒蟬,高階官吏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老皇帝到底因爲什麼生氣。
大家現在還沒從過年的喜悅中回過神來,現在卻是清醒不少。
隨着大朝會的開始,原本今天想要奏請的官員,此時也按捺住自己的慾望。
陛下的怒火不是他們這種小身板能承擔的起的。
施躬人老成精,躬身一側老神在在,他只是例行出席,至於具體事務卻並不關心。
齊戈現在卻有些惱怒,原本昨日就應該交給他的預算清單,王清晨竟然告假到今日。
事到如今只有他祕書省的預算清單還未送呈戶部,今天所有衙署都準備在大朝會上一展拳腳,而他只能勒緊褲腰。
今年說不得又得過苦日子,只是祕書省下屬又該如何安撫?這纔是他頭疼的地方。
他倒不是不可以自行撰寫祕書省的預算清單。
但是這樣操作的話有一個巨大的問題,那就是越俎代庖的事在官場最爲忌諱。
幹好了沒獎勵,幹差了直接背鍋。
而且對於官員內部的和諧也要有所顧慮。
所以一個人背鍋和一羣人分鍋的區別還是很大的。
大朝會陷入了短暫的安靜,就連崔珏此時也閉口不言顯然並不想插手此事。
“臣有本奏”御史臺御史大夫範錦出席說道。
“奏來”景佑帝眼神不變,語氣卻是生冷不少,任誰都聽得出。
不過御史臺還是不懼的,風聞奏事,御史大夫還從未因此獲罪過,這也給了他露臉的機會。
畢竟風險與機遇並存,這種時候總有投機者想要嘗試一下,萬一就入了皇帝的眼呢。
至於其他人卻是沒有膽量,畢竟御史大夫的腦袋還是很硬的,他們可就不同了。
“微臣彈劾戶部衆官員瀆職,開印至今已有十餘日,各部交付的預算業已完成,戶部至今仍未批覆,既未應承,也未回拒,遲遲不答,是爲何故?”
說完他還頗爲得意得瞥了戶部尚書高輔一眼。
畢竟彈劾如此高位,他們御史臺一年也碰不上一次,僅這一次他今年的“業績”說不定就完成了。
只是高輔並未有任何神色變化,甚至連出言辯解的意思都沒有,更遑論惶恐,驚懼之感。
範錦這才感覺有點不對勁,而其他官員也知道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還望陛下定奪”退是退不回去了,範錦只能硬着頭皮衝鋒,他現在只怪自己太蠢,還沒看清局勢就着急衝鋒。
“其他官員可本奏?”
正常來說大朝會肯定是熱鬧非凡的,尤其是開年大朝會更是重中之重,但是今次卻是有點冷場。
都是一羣老狐狸。
“臣有本奏”崔珏卻是出身。
範錦感激地看了左相一眼,畢竟這個時候冒險撈他,還是左相仁義。
“啓奏何事?”景佑帝眼色微眯,他自然知道崔珏不會那般愚蠢。
畢竟他要做的事,他不相信堂堂左相沒有察覺,但是這個時機站出來卻是不合時宜。
任誰都會想岔。
這種猜不到別人心思的感覺有時候也是他作爲皇帝的巨大樂趣。
君臣對弈,棋逢對手纔是最爽的。
“臣聞,齊家而後治國,室家之禮,國之大本。今皇孫殿下春秋漸長,體貌日隆,德才兼備,儀範昭然。
當此盛年,宜成嘉禮,以固皇室之根基,垂家國之風範。
夫婚姻者,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廟,下以繼後世。
皇孫成婚,可昭皇家之隆盛,使萬民仰德,四夷歸心。且殿下心懷蒼生,志在社稷,
若得賢妃佐助,內則宜家,外則輔政,必能相得益彰,共鑄鴻圖。
願陛下,早定大婚之期,使皇室有繼,國祚綿延。”
“???”
“???”
“???”
崔珏一番論述,不僅讓範錦傻了眼更是讓朝中其他諸臣傻了眼。
我們剛纔說的是這個事?
景佑帝現在也是一臉問號。
剛纔他已經殺心四起,這些時日除了還未上交預算的祕書省,其他各部預算清單全部被他壓中不發。
爲的就是整肅超綱,殺一批趴在國庫上吸血的蛀蟲。
只是被崔珏這麼一打岔,他剛剛醞釀好的殺機卻是無處發泄。
而且崔珏的話正說到了他的心坎上,畢竟他讓自家孫兒北上爲的就是消弭其繼承大統最後一點質疑。
畢竟父在而子繼於禮法不和,他能做的也只是削減這部分聲音,這也是其非去北境不可的原由所在。
而現在一切都按着他的原計劃在進行,本來他已經找好了覲見之人。
沒想到左相卻是先提了出來,這個分量顯然更大。
因爲皇孫成婚,某種意義上也是一種試探,顯然左相已經站隊,那麼接下來一切可以說已經順理成章。
想到這裏他剛纔還冷若冰霜的目光卻是柔和許多。
剛纔許多在他心中已經判了死刑的官員,他也有心饒他們一死,這也算是爲了自家孫兒少造殺孽。
“左相所言極是,此事由禮部牽頭着辦”
新任禮部尚書王清晨很熟悉,正是書院前教諭司馬廣,從吏部右侍郎任上升遷。
這一步走完,其官場生涯基本已經到頭了,畢竟其已經年逾花甲,而且身體並不好,可能會在任上病退。
不過精氣神倒還不錯。
“臣遵旨”司馬廣也是年後剛剛升任禮部尚書。
其算是比較特殊的學院派,不屬於任何一方勢力。
這也是其在最後博弈中勝出的原因。
畢竟一個三品大員還是很有話語權的。
看着崔珏回到了班列,範錦只感覺天塌了一般,哪能想到剛纔已經被人救了一命。
“高大人,御史臺彈劾戶部,你有何話說?”
高輔聞言也並不慌亂,畢竟陛下已經和他通過氣。
他也知道陛下的態度以及對於這件事情的尺度,所以他並沒有任何侷促。
這種情況是最樂觀的,如果要是靠猜皇帝心思做出條陳。
即便他是戶部尚書也只能小心應對。
所以他現在只需要攤牌就行了。
總結一句話就是,你們要的太多,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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