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喜脈
不過王清晨自己知道，這一切也不過是迴光返照罷了，時間可能也就是這幾天。
或許等老爺子心中的那口氣散掉，便是壽終正寢之時。
王清晨沒辦法，柴胡沒辦法，隨行而來的太醫張昊行也沒有辦法。
這已經是藥石不可醫。
“藥石無醫，小師弟這些時日還是多加陪伴吧！”
作爲自家大師伯的長子，自己名義上的大師兄，太醫署數得上號的醫官，張昊行見過太多這種情況。
加之清楚自家小師弟的醫術，所以也就直言不諱了。
“有勞師傅、師兄，這幾日家中俗事，纏身招待不周，師傅、師兄莫怪”王清晨只感覺他現在冷靜的可怕。
這種感情似乎也不是悲傷，更不是淡漠。
說不清，道不明。
“你這孩子自小心思便重，心中不要有那麼許多想法，這幾日多多陪老人家說說話，明日你嚴師會來，順便幫你擋擋諸多不便”對於自己的弟子，柴胡再瞭解不過，故而有意開導。
“徒兒曉得了，只是麻煩嚴師了，張師兄此行不易，還望師傅多多照拂”
“這是自然，你快快回去吧……”
或許是怕自己徒弟重新提起自己的陳年往事，所以柴胡和王父幾人以及村中鄉老打過招呼以後就匆匆回了鎮上。
至於嚴壽爲何要來？原因自然簡單不過。
以王清晨如今的文名以及官職，別說襄陽縣，即便是荊州府想要打交道的也不在少數，而且其中許多都是避免不了的。
他現在纔剛剛回家，過得兩日再看，那打攪者肯定數不勝數。
嚴壽也是出於這樣的擔心，這纔過來幫忙。
畢竟能夠有理有據拒絕的，除了他也沒誰了。
況且還能在離世之前和自己的得意弟子多多相處，這又怎麼不算是幸事。
……
王父以及王家幾個當家人，這幾日都在隨村中青壯收拾祖墳以及宗祠，爲即將到來的祭祖做準備。
也是爲老爺子的後事做準備。
託王清晨的福，他的牌位肯定是在祠堂最明顯的位置，至少也是他這一族輩的正中間，享受香火也肯定是頭柱香。
老爺子對此也不能更滿意了。
至於王母等一衆妯娌，這些時日也是躲在一旁不敢高聲語，一邊小心翼翼行事，一邊準備老爺子後事所需東西。
不過，家裏的小傢伙們一邊躲着他這個小五叔，一邊又好奇地想要上前說話。
一副想要靠近也不敢靠近，想要親近也不敢親近的扭捏模樣。
即便被自家母親逼着過來問好的，也都是訥訥言語，王清晨也勉強應付。
與之相比，村中孩子就大膽許多。
有問學問的，有問外面萬千世界的，有問山川五嶽江湖趣事的……
相處愈久，與族人以及幾個侄子侄女便愈發親近。
……
“今天天氣不錯，我推您出去轉轉吧”趁着午後天氣不再那般灼熱。
“聽乖孫的！”
老爺子精神似乎好了許多，王清晨將其託在輪椅上，單薄的身體已經沒有多少重量。
王清晨便推着老爺子在院子裏曬曬太陽，順便恢復恢復身上的陽氣。
王父手藝雖然荒廢許久，但是做一個簡單的輪椅還是沒問題，這幾日王清晨來得也勤，家中妯娌準備好後事，則完全沒有王清晨的份，所以他也只能陪老人多說說話，聊聊天。
老人往日昏沉，如今眼神卻是明亮，卻是記起許多往事。
年紀大的幾個皮孩子圍在兩人身邊，聽着老人講過去逃糧荒、逃兵荒、逃災荒……
種種不易，即便是王清晨也是第一次聽到。
院子裏是熱熱鬧鬧的老人和孩子，屋裏王母陪着一衆妯娌忙碌閒聊。
“嘔！”源冰捂着口鼻從屋內匆匆出來，扶着門框乾嘔幾聲，卻是被屋內屋外圍觀衆人看得羞澀不已。
只是這嘔感來得突然，她怎麼也忍不住，這可真是丟了大人了。
“小五嬸，你懷孕了”王清晨就要上前寬慰，卻是被王文毓一句話喊定了身形。
“真的，我娘懷瑤妹的時候就是這樣”大堂哥家三個姑娘大姑娘正是王文毓已經十歲，二丫頭王文雋也有七八歲，小姑娘王文瑤還不到三歲。
“俊嬸子懷孕的時候也是這樣”
王文毓無比肯定，說的煞有其事，他口中的俊嬸子就是王青俊的媳婦顧氏。
此言一出，直接讓屋內外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尤其是源冰，她詫異地用小手撫摸着小腹，如果真如她所言就好了。
他們成親已然年餘，雖然行房沒多久，但是她也無比期望新生命的到來。
“還愣着幹嘛？去把把脈啊！”王清晨此時卻是傻愣着，也不知道老爺子哪來的手勁，卻是打得他手疼。
王母此時也是一臉熱切，上前扶着源冰一陣關心。
“是是”王清晨急忙上前，把過喜脈雖然不多，但卻絕不會弄錯，畢竟喜脈的特徵太過明顯。
王清晨還未走近，源冰便左手託着右小臂，眼巴巴地等着，就好一個虔誠等待施捨一個好消息的信徒一般。
“安心”王清晨第一時間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她知道源冰現在的壓力有多大，尤其是現在衆目睽睽之下。
如果是一個不好的消息，那她基本就是顏面掃地，村裏的流言彼時便是傷人的利劍，即便王清晨也無法挽救。
他現在無比懊悔自己剛纔的反應，如此情形竟讓她一人承擔。
只是源冰此時完全沒有這樣的想法，她現在迫切想要知道這個結果。
“推我上前”老爺子也想第一時間知道準確的消息。
族長家的小子王文坤手腳麻利推着老爺子靠近。
源冰一瞬間就被包圍了起來。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上下打量源冰以及王清澈。
王清晨換了左右手再三確認，其脈如盤走珠，應指有力，節律均勻，其確爲喜脈。
眼看源冰眼上已經蒙上了一層溼霧，如果王清晨再不揭曉答案，她非哭出來不可。
“是喜脈”兩人四目相對，王清晨緊緊握着源冰的手，以防她有個意外。
最歡喜的要數小孩子們，瞬間就歡呼慶祝起來。
“是喜脈就好，是喜脈就好”老爺子最後的念掛也終於得償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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