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作者:織歲
這一次,幸運,亦或是不幸。

  當動態經由光幕閃現在靈堂裏的時候,老朱一家正好都在。

  當他們看見配圖時——

  第一反應:好,東西都送到了!

  第二反應:嗯……嗯?

  “爲什麼會有根小蘿蔔?”朱樉滿臉疑惑,“還和老十二畫的圖放在一起說,我們沒給放蘿蔔啊?”

  他們的第一反應是,老朱還是沒放過後輩,硬給後輩塞了根蘿蔔。

  可是他們看看父皇,父皇也是一臉疑惑。

  也正是這時,他們看見了雖然一副很冷靜沉穩的模樣,卻明顯冷靜沉穩得有些僵硬的朱棣。

  大家悟了:“老四,是你?”

  朱棣:“……”

  “老四啊老四!沒想到你這麼聽爸爸的話,爸爸說要送蘿蔔,你還真送蘿蔔啊?”

  “你什麼時候送的?我們怎麼不知道?難道你還在我們離開之後,偷偷跑回來再送一根蘿蔔?”

  “送就送了,卻送後輩這麼小一根蘿蔔,怪道後輩還說你送的蘿蔔難喫。真是笑死人了,哎呀,老四你不會挑蘿蔔,就讓御膳房的人好好幫你挑根嘛……”

  皇子們你一眼,我一語,靈堂內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就在這時,有人結結巴巴的說:

  “你門……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嗎……”

  能有什麼不對呢?

  老四送的蘿蔔居然這麼小?這倒確實很不對,也不知老四從哪個角落裏找來這營養不良的蘿蔔,真是丟了他們大明蘿蔔的臉!

  他們正這樣想着,卻見說話的那人——正是朱橚——他手扯着張宣紙,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光幕之前,先對了對第一張圖,再對照對照第二張圖。

  而後,他扭過頭來,很嚴肅地說:

  “這蘿蔔不簡單!”

  衆皇子:“?”

  “它足有我胳膊那麼大!”

  衆皇子終於明白了,登時愕然:“這蘿蔔成精了?”

  當意識到光幕中的蘿蔔究竟有多大後,衆人已經再顧不上嘲笑燕王了。

  他們集體看着光幕,陷入深深的震撼之中,其中尤以老朱爲最。

  朱元璋看了聽了光幕這麼久,驚訝過震動過氣憤過,唯獨這一次,他羨慕了,眼珠子都有點兒紅:

  蘿蔔這東西,不貴。

  百姓桌上常有。

  還易儲存。

  要是現在也能種出這麼大的蘿蔔,冬日時,災年時……

  正自想着,那懸停在半空中的光幕,再一次化作千萬光粒,倏忽四散,好似方纔一切,都不過他們一場夢。

  不正是一場夢嗎?

  一場窺見將來一角的美好之夢。

  既然又在靈堂見了光幕,老朱一行人在震撼過後,也各自安心了,這日後續不提,等到第二天的中午十二天,老朱、皇子們、乃至四位將軍,都再次準時出現在靈堂。

  光幕也準時亮起——

  【大家好,前段時間咕咕了,抱歉哈。緊趕慢趕趕出了這1p,並且依照前面一位熱心網友的建議,我們姑且把標題改爲《明初那點事兒》。因爲在彈幕裏看到有老鐵們提到裹足和丐戶這件事,所以up在這裏做個簡單介紹。

  首先,明朝官方典籍,比如大明會典,明實錄裏並沒有關於朱元璋下令讓女性裹足這個說法。傳播最廣的“男不許讀書,女不許裹足”源自《萬曆野獲編》,是萬曆年間,沈德符介紹“丐戶”時的描述。】

  誰能想到上來就是這段呢!

  傅友德四人還在旁邊旁聽呢,聽聽這話,咱老朱是什麼?色中餓鬼?專注盯着女人腳小不小的嗎?!

  朱元璋滿臉問號,十分震怒,還不忘有理有據反駁:“後世的人怎麼回事!咱幹嘛下令裹小腳這種事?夫人都沒裹呢!咱們宮廷內不也不許宮女裹足嗎?這裹了足,如何行走,怕是東西都拿不穩當。”

  “父皇,這後輩是位女子,在意這些也理所應當。你忘了她還因爲史書鮮少記載女子事蹟而嘆惋嗎?”

  “可是……”

  光幕沒有理會他的可是,繼續說。

  【丐戶,沈德符認爲這是墮民在浙江附近的一種訛稱,它並不是乞丐,也未必貧窮,特徵爲從事下九流的工作,傳言曾是宋朝叛國投靠金朝的焦光贊部曲後代。

  但這僅是墮民來源的一種說法,還有什麼蒙古後裔說——垃圾蒙古人欺壓我漢人,朱八八民粹上身,要報復回去,把流落的蒙古人,統統賤人之。

  反抗者說——陳友諒張士誠之類的敗犬手下們,八八殺不過來了,統統賤人之。

  罪臣說——屑八八,屑judy,嘎了太多朝廷重臣,什麼胡惟庸,方孝孺就是典中典,妻子後代統統賤人之。

  還有項羽手下說,樂師說,無業遊民說,少數民族說,五花八門,數不勝數。

  總而言之,唯一可確定的是,從事社會低賤工作的他們,切實存在,是古代落後奴隸制度在明朝的客觀殘存。

  而大明律所制定的比元代嚴格的多的良賤通婚政策,更是開歷史的倒車。朱元璋再一次的,因所謂“風俗教化”,讓此類加重封建剝削束縛的法律影響到了整個大明的社會風氣。】

  朱元璋真是越聽越想駁斥荒唐,咱哪有把流落的蒙古人都“賤人之”,看看現在軍隊裏參雜的那一堆蒙古降兵!他們降了復叛,叛了再降,咱也沒怎麼樣啊!

  但聽到後面,他皺起了眉。

  “如何良賤不能通婚就是開倒車?”

  他對元代律法還是熟悉的,甫一回憶,就想起來了:“元朝良男與婢女結婚,子女爲良。良女與奴結婚,所生子女爲奴。按這後輩的爲女子討不公的說法,元朝比咱好到哪裏去了?!”

  “按這後輩的說法,她大概是很看不起元朝的,那我們和元朝一個樣,似乎也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若我們比元朝還差點……”唯恐天下不亂的朱樉笑道。

  那好像是該反省反省。大家不覺補全秦王的話。

  當然,顧忌着老朱的臉色,也不敢真說什麼啦。

  【丐戶此類底層並不流行裹足。由此反推,裹足大約盛行於地位較高的女性羣體,裹足是一種身份的象徵。

  up認爲,裹足風氣,在明朝被和地位畫等號,就和推崇女子貞節牌坊相類,是一種士大夫有所好,遞延到女以此爲美,層層加碼的不良審美取向。明初尚不顯,越到晚期,越惡劣。

  就和彈幕說的那樣,up也認同想要改變這種女性悲劇,還要從解放生產力的角度出發。如果明末江南地區的工商業發展進程不被打斷,蔓延到全體婦女階層的小腳悲劇也許就不會誕生了。畢竟工廠需要大量勞工,而勞動婦女客觀上是不可以裹小腳的。】

  大家聽到這裏,注意力迅速集中。

  “明末江南地區的工商業發展進程被打斷?什麼意思?”

  “士農工商,商戶崛起難道不該抑制?都去經商了,何人來務農!”

  “工廠?工廠是何意?莫非是大型織造坊之類的?”

  “男耕女織,古來如此。想是未來這紡織需要許多女子做活,女子做活拿了錢,補貼家用,微末小家,卻是會過得更寬裕些。”

  “紡織是需要種棉花或桑葉的,若得利多,大家都去都種了這些,糧食怎麼辦?”

  諸位皇子議論之間,朱元璋眉頭緊鎖。

  女子做工便是要拋頭露面,人人做工,便是人人都拋頭露面,禮教……哦對,那後輩剛罵了咱“風俗教化”做的不好。

  罷了,且不與她爭執。只是何爲生產力?《論進奉書》言,“且任土之貢,生產有常”。生產,乃出產之意。生產力,莫不就是出產之能力?

  解放生產力,把女子出產的能力釋放出來?

  好像是有點道理,紡織機還不知道是什麼新奇玩意兒,想來是和巨大的蘿蔔般,與如今的很是不同。

  但若是女子能與男子一般種田,天底下種田的人豈不是平白多了一倍?喫的飯也多了一倍?

  未來,有沒有什麼種田機一類的,可以讓女子種田呢?

  當這個設想浮現在朱元璋腦海的時候,朱元璋便被其迷住了眼,認爲它肯定存在了!

  這東西好啊!

  天底下有多少窮苦的女人,沒了男人後,哪怕有田也活不下去!最後也只能自己、乃至帶着孩子,絕望而死。

  不說別的,就說咱前幾天看的那份兵部奏摺,公公過去是個百戶,還有些家底,可公公死後,丈夫又死,這個寡婦一下子就過不下去了,甚至不得不像咱哭訴。咱看見了,能憫其艱難,給其祿米——可是咱到底也只能幫看得見的這一個、這幾個人!

  還有那許許多多根本就傳不進咱耳朵裏的哭聲呢?

  若是那後輩,能將這東西和600年後的蘿蔔一樣,也放在光幕上給咱看看就好了。

  不知燒個農具給她,她會否把新的東西也放出來給咱看看?

  【好了,迴歸正題。上回我們說到了北京保衛戰結束。朱棣以神來一筆的閃擊大寧秀了李景隆一臉。

  現在李景隆回泉水修整,而我們朱棣在閏11月9號返回他忠誠的北京城,開始寫小作文控訴朱允炆。】

  傅友德四人聽到這裏,暗暗籲出一口氣。

  老朱不願意他們聽到的話,他們也不敢聽啊,還是迴歸正題,好點,好點。

  然後他們很快好不了了……

  【第一段:陰謀論。我爸活着的時候,每年都要我們去見他一回到兩回。我爸病了你居然不讓我們去看他,連得了啥病,喝了啥藥都不知道。朱允炆,你壞透了!是不是搞了什麼弒君小勾當?】

  其實關於不給看病這點,大家已經聽前面講過了,但這個延伸意?

  朱允炆一驚非同小可,奮聲反駁:“我沒有!”

  【第二段:佔領道德的高地。你他媽居然把我爹那麼迅速就葬了,還拆了我爹的宮殿(感覺是朱棣亂講,up沒查到史料),你比我不孝!】

  輪到朱棣震聲:“憑什麼你沒查到就是我亂講,難道身在當時的我不比你更懂嗎!”

  朱元璋翻了個白眼:“老四,我得說就算真的喪葬簡陋,那也是我的意思。倒是你給我記住,不可鋪張浪費。”

  朱棣:“爹,重點是這個嗎?”

  朱元璋:“你是不是亂講就很重點嗎?造反有誰不亂講?”

  朱棣:“……”

  【第三段:我好帥。我聽我爹纔在邊疆幹活啦,被你誣陷,現在不得不自衛反擊,你派來的小弟全被我嘎嘎完了,一個都不能打,氣不氣呀?】

  大家看向朱允炆:“……”

  朱允炆:“……”

  此時無聲勝有聲。

  【第四段:指桑罵槐。我罵齊泰黃子澄bitch的意思,是建議你這邊趕緊給我滑跪。否則此仇不報,就是不孝,我替爹行道,你懂不懂道上規矩啊?】

  朱樉:“改天爲爹,老四,你這成語造的不錯啊。”

  朱元璋:“你怎麼幹什麼都要打我的名號?”

  朱棣斬釘截鐵:“必是文人春秋筆法!怎麼有人會寫出這樣文盲的檄文啊!會有人信嗎?!會有人看嗎?!”

  朱棡悟了:“你是在檄文上文采斐然的寫要替爹行道。”

  朱棣震怒,漲紅了臉:“替爹行道有錯嗎?!”

  “沒有錯!”皇子們震聲回答。

  鬨堂大笑!

  朱棣:“……她有本事把原文給我放出來!”

  朱樉:“那和顧成追憶父皇抱頭痛哭的你,想必就是聲淚俱下的替爹行道了吧。”

  朱棣:“……”

  累了!

  【結束語:伏請裁決。朱允炆收到信什麼想法不知道,反正他沒回應。】

  一片歡樂的海洋中,朱棣滿臉複雜,朱允炆也滿臉複雜。

  他相信再來一次他依然不會迴應的。

  因爲現在他也完全不知道如何迴應這離譜信件啊!

  他此時甚至還走神了,想着:伏請裁決,果然和聲淚俱下很搭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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