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

作者:織歲
老朱聽到這裏,不免說了聲:這胖大孫還是不錯的,你也差不多得了,不要那麼求全責備。朱棣不說話,但朱棣很委屈。

  老朱又說:“要是人人都如咱倆一般,那豈不人人都是大帝了?”朱棣不說話,但朱棣沒有那麼委屈了。

  他咳嗽一聲:“我今天晚上,便給他打……跟他說明白,這南京,不是他這輩子該呆的地方。我得想想辦法,讓他對南京產生恐懼。

  大家:……

  連朱允蚊,都忍不住同情起了自己的堂弟來。【啊……靖難講到哪兒來着?letseesee.…】不,大家已經不想聽靖難了。

  老朱試圖點播:後輩啊,你要不講講我孫子宣宗?宣宗不講,就講講擺——

  他本來想說擺宗的,一想,不想聽這奇形怪狀的不肖子孫的糟心事兒,便臨時轉口:

  “說說咱的好大孫,攝宗的事情!咱也能從他的政策之中,學習學習,借鑑借鑑。若是能用在現在改善民生,這豈不是大好特好

  然而他們註定失望了。

  光幕堅定地說起了靖難。

  【咳,建文3年7月15日,大同守將房昭引兵由紫荊關入,掠奪保定下屬各縣百姓。

  朱棣對所有將領道:“保定,北平股肱,豈可不討?”在大名彰德附近待了近四個月的他,終於班師回北京了。

  8月1日,過滹沱河。8月11日,抵保定市-完縣(今順平縣),命指揮使孟善守保定。

  孟善,山東海豐人。元朝時官至山東樞密院同僉(正四品,軍隊系統),明初歸降後參與過北伐和平雲南,

  本是個燕山中衛的千戶,靖難初就跟着朱棣幹。

  破鬆亭關有功,因而,在吸收大寧兵馬重新整編的五軍陣容裏,擔當右軍副將之一,並以此參加了鄭村壩、白溝河之戰。

  永樂元年1月,59歲的孟善奉命鎮守遼東。

  12月,朱棣對他在遼東的前期工作很不滿意,下了一道斥責敕令。

  朱棣託付給對方招撫遼東地區各部落的職責,但是孟善不知道爲什麼腦子抽抽了,派一個百戶小弟去塞外偷馬……】

  >啊這……

  大家陷入了沉思。

  別說大明的子孫奇形怪狀了,便是朱棣手下的小r卡們,不聽話起來,也是這麼地特立獨行。

  朱棣驟然聽見這個,頓時生氣了起來:“派一個人去偷馬?你也不想想,那一個人能偷什麼馬?你最多最多,不也就只能偷三五匹嗎?你缺那三五匹馬嗎?若是能一次性偷個一萬匹回來,我也就不說你了

  鬱新感覺這不是天朝上國的風範。他正想說點什麼,朱允蚊已經先說了。

  不錯。”朱允蚊笑道,“若是偷了一萬匹回來,四叔指定給他封個‘偷馬侯’。老朱這時候卻呸了一聲:那馬天生天養,誰又知道是誰的。顯然,老朱有點道德,但不多。他的道德是有價值的。

  【偷馬也就算了,小弟還死掉了orz。朱棣罵他,對內害死有用之人,對外失信夷狄。】

  啊這

  這下子,大家沉思之餘,更添無語。

  朱棣大怒:“那被派出去的百戶,少不得是個如我一般的馴馬高手,竟這般白白交代了?”

  老朱也是滿腦子問號:“一個人,兩三匹,你去追追野馬的蹤跡,把他派去抓個野馬豈不恰當

  【且,彼時遼東地區糧草、後勤都靠渤海灣海運,運輸時間較長。關外士兵的厚衣服應該提早打報告,提前準備,但孟善到12月天涼個徹底的時候才向領導要衣服。

  朱棣氣死了,說,你整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不愛護士兵,又不好好監督屯田,遼東肥沃的地區,一年收穫的糧食足數年用,可以省很多海運糧食啊親!(他居然認識到了咱們遼東肥沃的黑土地耶)。

  你這樣怎麼當大帥

  永樂4年8月,又罵他,抵禦賊寇如狗狗防盜賊,狗若是與賊親暱,我要你這種將領何用

  】

  朱棣精準地找到了光幕中後輩對自己的驚歎和讚許。

  他得意道:“我常年在塞外遊蕩,如何不知道那地肥沃?只是天氣寒冷,沒法一年幾熟而已。”

  說到這裏,他突然“啊”了一聲。這一下聲音很大,倒叫靈堂裏的大家嚇了一跳。

  朱棣急急道:“爹,你還記得西伯利亞嗎?難道那西伯利亞,也如遼東一般,擁有極其肥沃的黑土地?而後面他們,找到了耐寒的植物,便能充分利用那土地的肥力,如此,那裏就變成了大糧倉

  老朱一聽,這推斷是極有道理的。

  一時之間,他內心怦然而動,基因裏頭屬於農民的土地熱情,立時熊熊燃燒,恨不得立刻便能把那大糧倉給據爲己有。

  然後,他冷靜了一下,把心中的小火苗往下壓一壓,轉而看向朱楠:這耐寒的植物——

  “……”朱楠。

  爹,你還記得你給我頒了多少“xx政”嗎

  老朱甚至還說:“咱還記得,那植物也是可以馴化的。那是不是能專門挑出那種比較耐寒的苗苗,一直馴化它,直到這苗苗能夠面對北方那凜冽的寒風與冰霜,也擡頭挺胸,桀驁不屈。嗯,嗯……

  他說着說着,都沒等朱楠回答,就自顧自地點起了頭來:

  ”是咱大明的好苗苗,有了它們,咱們以後詠什麼梅?詠那苗苗,寒苗苗,抗寒苗苗!這纔是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朱楠。

  朱楠想說點什麼,又不太敢打斷老朱這種遐想。

  還好老朱此時已經更發散了出去,又抓來鬱新說:“銘本啊,你們文人,以後也要多做這類的詩,就像是于謙一樣,看到一個煤炭,就想到了百姓,這樣的詩,多麼有力量啊

  鬱新:……

  他嘰嘰歪歪。

  可是梅花就是比煤炭好看多了啊。這詩啊,也逃不過公文的宿命嗎

  【這個話是蠻重的,也不知道孟善有沒有聽進去,反正永樂7年回京時,66歲的人,頭髮和鬍鬚全白了個徹底,可能是真的亞歷山大。

  朱棣憐憫他,許他致仕,不久後卒於家中,追封滕國公。】

  耿炳文終於破防了:他竟也有國公!一個派手下去偷馬的傻——罷了!多麼老實的一個人,竟在這裏老淚縱橫。

  唉,這命運啊,也是說不準的啦。

  這.…

  老朱在座位有點難耐地動了動身子,並藉助喝茶緩解自己的尷尬。而傅友德偷眼看着老朱,發現老朱沒有選擇直接安撫耿炳文。他放心了。

  自己是不一樣的那一個。

  【那些都是後來的故事了,而他封侯的起點便在保定。

  孟善要達成守住保定的戰略目標,可他只有城中幾千士兵,和空蕩蕩的糧秣輜重。

  而他的對手,卻是由都督韓觀率領的幾萬朝廷兵馬。朱棣本人需要對付房昭、真定的人。看起來好像沒有援兵,只能靠自己了

  巨大的人數劣勢,便是有城池依託也極爲艱難。孟善不分日夜的組織士兵修建防禦工事。“晝夜立碑”,想來只有土與石頭可以帶給他們安全感了。

  箭矢如雨下,頻繁的落在孟善左右,運氣不佳也許就性命難保。但孟善沒有退縮,他立下了誓死守衛保定的誓言。】

  “哼。”耿炳文擦了擦淚,越發地不忿了起來,不就是守城嗎?有手就能守,誰還守不了了似地,這也好誇功炫耀

  【危急存亡之時,他的兒子孟瑛和另一個指揮梁銘帶着5000兵馬來援保定。

  孟瑛,就是後來仁宗派去接替豐城侯李彬鎮守交趾的將領。

  但他大哥孟賢捲入了朱高煦叛亂事件,這位有過不錯戰績的將領甚至未能發揮能量,就被髮配雲南。】

  還要靠別人來救!耿炳文越發大怒,而我可以出城打他孃的!耿炳文此時此刻,他是真的在罵那連名字都叫人記不太牢的孟善嗎?顯而易見,他只是在罵給老朱聽的。

  他想告訴老朱,看看老部下吧,老部下嗷嗷待哺。悲傷的老部下甚至不指望活着的時候變成國公,但是,死了之後可不可以追封了。

  卑微。

  而老朱正拉着朱棣,顧左右而言之:“咳,這高煦孫兒,這事犯的,唉,真是叫你本就不富裕的r卡,更加捉襟見肘了呢。

  朱棣配合老朱的表演:“是極,是極。這兩個臭小子,晚上回家了我一起打,打得他們明白什麼叫親親兄弟,血肉相連。

  朱允蚊已經開始思考,明天之

  後,要不要選個時間過去串門。

  欣賞一下他兩個堂弟的屁股。

  然後和他兩個堂弟一起罵罵他的四叔。到時候他們一定有很多很多的共同語言。說不得,自己還能在仁宗朝討個好生活……咳。

  【梁銘是跟隨朱高熾守北京的將領。

  朱棣北伐期間,隨侍朱高熾監國,因擅自使用一個有過錯的帶刀侍衛被人告發,下獄,後被釋放調去搜捕倭寇。

  他恐怕是朱高熾的人,仁宗即位以後重新重用了他。封他爲保定伯,讓他鎮守寧夏。

  此人貪污受賄多次被彈劾,私自出境捕野馬並買賣,坐視城池腐壞不修,聚斂士卒錢財,私自放軍士還鄉,索要已故都督韓觀南京舊宅(人遺孀還住在裏面)。

  仁宣兩任都放過了他,只是加以斥責,最後死在平交趾的過程裏,是病死的。

  反腐倡廉永遠是軍隊建設最關鍵的環節之一,廉潔是部隊的靈魂,這也是爲什麼後來我們規定軍隊不允許經商的原因。一旦腐化,就會喪失戰鬥力。

  邊防大將選這種人,無怪乎後來邊鎮糜爛了。】大家聽得一愣。

  便是反腐最激烈的老朱,也不禁咋舌:“未來竟連這經商都不允許嗎?這也着實嚴苛了。不過什麼經商不經商的,咱們都是屯田,還得靠鹽引把糧食運過去,總得和商人打交道。

  自然,與腐敗早做過許多鬥爭的老朱,是知道那些人貪起來,能貪成什麼樣子。隨便挑幾個出來,便是開了眼界了

  雖然說後邊什麼文官十幾萬畝地,人人震驚。但是,其實現在,軍官侯爵侵佔民田的事情,已經屢禁不止了。

  唉

  老朱這樣想想,決定折中選取:不過規則和處罰,還得再議議,若是有什麼違法之事,不得輕易寬宥。你做一百,他們只有八十。你若做五十,他們便只得零了

  武將們都縮着脖子。

  而老朱同時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把民生再提起來。糧食纔是一切的根本。有了糧食,能叫那軍隊喫飽飯了,纔有底氣去反腐。否則,一切都是一紙空談。

  清廉的鬱新則注意到了別的:“那韓觀……是如今的廣西都指揮使吧,也是上面說的攻打保定的

  將領。如今這兩人應該都在燕王的朝

  廷共事許久了吧,這梁銘竟還指名道姓的索要他遺留下來的宅邸,氣量實狹。

  老朱被這麼一提醒,倒是想起了那韓觀一貫以來在廣西剿蠻的政績。覺得對方做得倒是不錯,可以酌情升一升。還好這個想法沒有被耿炳文窺見。

  否則,今日少不得來一場“耿將軍哭倒靈堂”。

  【不過,在彼時的孟善看來,孟瑛和梁銘那就是天兵天將。孟瑛向父親遞信,約好半夜時分城裏城外一起發動夾擊。

  最終,以弱勝強,以寡勝多,大破朝廷軍隊。孟善也因此得封保定侯。】

  耿炳文聽到這裏,多少決定了點阿q精神,心想:這保定侯也好,保定伯也好,都不是什麼很保定的東西,

  還是我這長興侯,保我長興。

  此時耿炳文已經選擇性地忽略了歷史上的自己很可能戰死的未來了。反正現在,他的長興穩穩當當。

  【孟善的作用是策應。

  朱棣的大軍纔是關鍵,他的完縣離西水寨約80裏。

  那兒,地勢非常險要、唯有一條道能攀登而上。房昭挑選了百姓裏年富力強的,和軍隊一起佔據了此寨。

  並打算以此爲跳板,隨時對北京發動打擊。

  這是非常聰明的選擇,已經不再是打正規軍了,而是玩游擊隊的敵後根據地那一套,騷擾你的大後方。】

  朱元璋恍然大悟:“這就是他們後面變聰明瞭的辦法吧。這法子要是在開始搞,就沒有永樂盛世了

  還有個專門的說法‘敵後根據地’,朱棣在玩味這個美妙的詞語,這未來是不是經常這樣搞

  【西水寨,這個名字大家很陌生。

  若是從它往上繼續攀登,會到達棋盤陀,那裏建了一座塔,名叫狼牙山五壯士紀念塔,塔西的小蓮花峯,是五位壯士跳崖殉國之處。

  1941年9月25日,面對日軍的大掃蕩,面對那毫無人性的“三光”政策。】

  大家一聽這個,先是一驚。

  這難道就是那日本侵華嗎

  這大掃蕩,不會就是如清軍一般,四處屠城,把人全部殺光吧

  >“若是1941年還在面對日本入侵,那後輩這個國家,豈不是最多才建立了八十來年?”

  好生氣!朱榱很不爽,說,要不爲了預防未來日本屠了我們,我們先去屠了日本如何?行了,說什麼胡話呢。朱元璋罵道,從長計議吧

  他雖罵了朱橫,卻沒有扣死說不行,只是說:

  “未來不是還說什麼‘世界人民大團結’嗎?”

  沒錯。”朱棣很懂老朱的心思,只要夷入華夏,那便是我們大明的子孫!至於其他那些,我們也可以看準時機,弔民伐罪。

  這樣說完了之後,老朱又說:

  不過,那‘民族主義思想’,似乎也是需要警惕的。得警惕那納入我們大明的日本布政司的這類思想。

  【爲了掩護約2萬人民羣衆和大部隊的撤離,只剩下五人的七連六班戰士,依然頑強的執行着組

  織下達的“第二天中午前,不準讓敵人越過棋盤陀”的命令。

  他們最大的只有28歲,最小的才21歲。

  5個人要面對200餘日軍。

  他們本可以撤離,但爲了身負重傷的七連袍澤,爲了廣大人民羣衆,水壺都被打穿的他們毅然而然的向棋盤陀的絕路走去。

  用地雷埋伏,用手榴彈偷襲。

  他們五個人真正的打出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打退了敵人十數次衝鋒,打死打傷100多人,成功讓日軍以爲茫茫的狼牙山頂真的有我軍主力。

  子彈打完了,就用石頭,石頭也扔完了,他們高喊着“同志們,我們都是有骨氣的中國人,寧死不投降!爲祖國、爲人民犧牲是光榮的!,從容跳崖赴死。】

  大家聽到最後一句話,心中的血液,便似乎也爲這句高喊而沸騰起來。鬱新當場嗷嗚一聲,又哭了。

  對地裏熟悉的他,此刻已經知道那狼牙山在易縣,而易縣是哪裏呢

  他喊出了那句千古流傳的名句: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壯士兮,魂歸來兮

  【五人中,三位烈士死

  去,另有二人幸運的被樹枝掛住存活。

  聶元帥在塔上題詞:“視死如歸本革命軍人應有精神,寧死不屈乃燕趙英雄光榮傳統”。】老朱也動容道:怨不得韓愈說,燕趙古稱多慷慨悲歌之士!朱棣張張嘴,他在想那革命軍人的代稱。——天地革而四時成,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

  自古改革之人已是幾多孤勇之輩,每一條政策的博弈下,都是血腥的政治鬥爭,更殘酷的還會引發軍事衝突。

  後輩國家的軍人,竟然人人以革命自稱。

  他們在革誰的命

  革掉的是皇權,革出的是共和

  【講完了這段耳熟能詳的往事,諸位想必也能對西水寨的重要有所瞭解,這山若是不險要,五壯士如何與那麼多的敵人纏鬥

  現在,我們要看看六百年前的燕趙男兒們如何在這樣的地勢上拼盡刀刃上的最後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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