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關上門說悄悄話
蕭宗桓這樣子,怕是不死不休了。
處置不好,蕭家會仇視朝廷。
但秦贏他也不能拿下。
說實在的,現在的秦贏羽翼豐滿。
已遠不是漢帝所能控制的了。
更何況還有皇兄站在他這邊。
鎮北王沒回來之前,秦贏尚且不那麼激進,可誰能想到,他一回來,就像解開了老九封印似的。
現在的秦贏下手又狠又毒,絲毫不留情面。
這是要把整個大漢整得支離破碎才罷休?
漢帝目光掃去。
文武百官皆是躲在他後面。
平日裏耀武揚威,威風八面的鎮國大將軍狐平雲,居然也安靜站着一言不發。
王立德也是剛纔喊了一嗓子後,便徹底沉默,打算安安靜靜看好戲。
他們兩個都不蠢。
秦贏方纔那可是狠狠摟了一梭子。
那是槍!
打在人身上非死即殘。
誰還敢去硬鋼正面?
再說了…死的又不是他們兩家的人。
要瘋給他蕭家去發瘋。
漢帝滿臉無奈,這幫大臣…動不動就說要打這個殺那個,真到時候了,一個個不敢吭聲。
我大漢就沒有帶種的臣子了?
“老九,殿內說話吧。”
漢帝擺了擺手,示意周圍拉弓搭箭的皇宮禁衛都退去,率先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隨着皇宮禁衛撤退,場中氣氛鬆弛了不少。
秦贏也不磨嘰,對趙虎說道:“原地待命,不要鬆懈,情況不對就動手。”
趙虎抱拳震喝:“是!”
秦贏又對鎮北王道:“大伯,你也留下?”
他點了點頭,道:“陛下既然叫你進去,沒叫我進去,那我就留下吧。”
秦贏把AK47交給了老黃,卸了身上玄甲。
在文武百官的目光注視下。
秦贏和漢帝兩人走進金鑾殿。
硃紅色的厚重大門緩緩關上。
金鑾殿內。
點燃了不少燭火。
周圍亮堂起來。
“說吧,爲什麼要殺蕭宗澤。”
“你不是愚蠢,你是故意的。”
“明知殺了蕭宗澤,整個蕭家都會發瘋,除了以命抵命之外,別無他法。”
“你和皇兄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漢帝儘量壓低聲音,語氣十分嚴厲。
他對秦贏其實很滿意。
——在今天之前都是。
可,他不明白這個行事謹慎的小兒子,爲何突然之間變化那麼大。
這次簡直莽夫行徑。
“爹。”
秦贏沒有打官腔,喊他父皇。
而是用了民間最常用也是最親切的稱呼。
這一聲爹,果真讓漢帝身子顫抖。
眼裏止不住溼潤——他明白,秦贏絕不會造反的,心裏唯一的一點點顧慮消失。
“贏兒,跟爹說實話吧。”
“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漢帝語氣柔和了一些。
這裏左右無人,只有他們父子。
關上門來,有什麼話不能直說?
“難道,門閥佔據大漢半壁江山的日子,還不夠長嗎?”
秦贏沒急着回答,而是反問一句。
漢帝怔住,說不出話。
秦贏繼續道:“如果他們造福百姓,還則罷了,可你真的看不見民間疾苦嗎?”
“門閥不是不可以存在,而是要存在於皇權之下,不能與皇權並駕齊驅,更不可凌駕於皇權之上。”
“他們連皇帝都能推上位,說好聽點是佔據了半壁江山,說難聽點……爹你就是個傀儡。”
秦贏這番話,算是冒了大不諱。
可現在沒有君臣,只有父子。
這種話也只在現在說,出了這個門,便會徹底忘卻,不再提起。
漢帝徹底沉默,老臉頹喪。
半晌。
“朕…何嘗不知。”
“但是朕無可奈何。”
漢帝長嘆一聲,道:“朕,其實只有一百天的活命了。”
此話一出。
秦贏頓時驚了,道:“誰說的?”
漢帝道:“太醫。”
他看着秦贏,目光突然柔和,“你還記得,朕跟你說過心肺中箭的事吧?”
“這些年,各種藥材都用過了,始終無法根治。”
“最近幾年,藥物無用,都靠曹公公用真氣替朕吊着,但現在也不管用了,太醫說朕只剩最長一百天的命。”
“既然明知必死,也明知不可改變什麼,索性就用這一百天,痛痛快快享受。”
“至少死之前,朕不算痛苦。”
“後人如何評價朕,那是後人的事,朕那時早已是一捧黃土,看不見也聽不見,世間名聲與朕何干?”
秦贏眼中閃過一抹痛心。
他突然間理解了漢帝的種種作爲。
明知自己快死了,而且也不能改變什麼。
這天下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在最後的時間裏盡情享樂吧。世人常說皇權天定,帝王者,真龍天子。
其實,都是凡夫俗子罷了。
“原來爹還沒昏聵。”秦贏嘆氣道。
漢帝哈哈一笑,“你真當我老來糊塗?”
“門閥做的那些事,朕略有耳聞,但實在難以阻止,只能裝作不知。”
“還有老八的所作所爲,送了個女人到朕身邊,真以爲朕不知道?”
“反正也沒什麼活頭了,雅漁雖說是老八安插的,但朕確實很沉迷她,只要她不過分,朕會留到最後的。”
說到這裏,他眼神突然凌厲。
“還有你,嘉穀關殺了老大,滅了五千狼騎,這些朕都知道,只是不提罷了。”
秦贏略顯尷尬的一笑,他還以爲漢帝早就被矇蔽,像個睜眼瞎一樣久居深宮。
沒想到,他什麼都知道。
“告訴朕吧,殺蕭宗澤究竟是想幹什麼?”
漢帝老話重提。
秦贏直白道:“逼門閥造反!”
漢帝似乎並不顯得驚訝,也許他心裏早就有答案,只是想親耳確認。
“門閥一旦造反,必然是雷霆萬鈞之勢。”
“就憑你的鐵浮屠,還有朕這一萬多的皇宮禁衛,擋得住?”
漢帝反問一句。
門閥一旦決定造反,說不定會拿下大漢至少一半的軍隊,光是狐平雲就有五萬,更別說門閥財大氣粗,招兵買馬不在話下。
秦贏略做思忖,並未將鎮北王的佈局告訴他,而是說道:“我覺得能,不試試怎麼知道?”
漢帝笑了,不知是嘲笑還是苦笑。
他說道:“爲什麼是蕭家?”
“你最恨的應該是狐家,或者王家。”
“可你偏偏殺的是蕭家。”
秦贏乾笑一聲,“沒什麼特殊原因,就是蕭家的人比較容易殺。”
“狐家的大臣大多是武將,都在軍營裏,我總不能殺到軍營去抓人。”
“王家對我也很提防,不容易得手。”
“只有蕭家最容易下手,蕭宗澤去逛青樓,居然只帶幾個打手,簡直是給我機會。”
“而且還有一點,我覺得蕭家會先造反,而狐,王兩家不會跟隨。”
聽到最後一句話,漢帝有些不解。
秦贏解釋道:“門閥看似同氣連枝,實則各懷鬼胎,狐平雲害怕鎮北王,捱打都不敢還手,更別說造反。”
“王立德嘛,他是較爲依賴狐平雲,如果狐家不造反,他王家也不會先行事。”
“如此一來,蕭家造反,狐,王兩家隨同的可能性很小。”
漢帝聽到這解釋,簡直哭笑不得,“總之,就是捏軟柿子唄?”
秦贏道:“最好的結果就是這樣,可以逐個擊破,萬一三家聯合造反,我也不怕。”
“我有槍有炮,怕你人多?”
漢帝長嘆一口氣,心裏話都說透了,似乎整個人都鬆弛了不少。
“你們啊,瞞着朕做這些事,真是讓朕這最後的日子都過不安寧。”
“罷了,既然事情已經做了,不如再來個錦上添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