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審訊
“信息比對結果也出來了，金龍鎮上社會閒散人員，年紀最大的那個張某，住的地方距離死者家只有五百米不到。”
老劉說話的聲音都有點顫抖。
“兔子還不喫窩邊草！”
“會怎麼判？”
姜瀚文轉頭詢問。
“三個成年，一個wc年，這個案子的情節惡劣，喫槍子兒是跑不了的，就是那個小的。”
老劉搖搖頭。
“最多能判個無期。”
“姜顧問，這玩意兒太寸了，這小子還有一個月就成年了。”劉局很是惋惜。
成年與否，量刑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尺度。
這一點是無論如何也改不了的。
姜瀚文坐在警務大廳看着屏幕上的監控畫面，上面是各個審訊室的畫面
這幾個人的表情很不一樣。
兩個害怕到痛哭流涕，一個小眼睛胖子臉上全是不屑，還有一個顴骨很高的瘦子，一臉的淡定。
“姜顧問，咱們去看看吧。”
劉局拍拍姜瀚文的肩膀，暗暗嘆了口氣。
自從這位預言家到琅琊，短短兩天就光速破案，按道理說他應該高興纔是。
但從姜瀚文的身上，劉局卻感覺不到半點喜悅。
反而是深入骨髓的悲傷。
“嗯。”
姜瀚文點頭，不再言語，默默的出門，朝審訊室走去。
對！
破案了是該高興，但姜瀚文卻高興不起來。
不完全是因爲有一個漏網之魚。
姜瀚文突然覺得，倘若死者只是存在於案件卷宗的文字裏，或是一張模糊不清的照片。
他反而會覺得好很多。
他讀過無數的卷宗，翻閱過數不清的死者照片，老實說他一開始也會共情，也會憤怒。
但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並不會覺得多難過。
但是人這種生物，
一旦面對面，說過話，有過交集，就會產生羈絆。
就算這種交流是在夢裏或是在想象中，感覺也會完全不同。
那就像你身邊認識的一對小夫妻，新婚燕爾，辛辛苦苦的在夜市擺攤掙錢，你還常常光顧他們的小攤，沒事三五好友炒兩個菜喝兩杯
可有一天，你突然得知兩人被如此殘忍的虐殺
姜瀚文沒有辦法把他們當成卷宗裏的兩個名字，或者是兩張死者照片
“我到過伱們的家，進過你們的新房，看過你們的結婚照，還喫過你們做的豬頭肉，雖然是在夢裏.”
姜瀚文又點了根菸。
喃喃道。
“我對自己的認識很清楚，絕對不能當官，因爲一定會貪fu，我只關心我認識的人，我親近的人，在乎我在乎的人，我一定是個任人唯親，忠奸不分，連老家村頭的狗都得上個警犬編的壞人。”
“小霍，小張，咱們相識一場。”
“那也算是朋友了。”
“既然是朋友，那我該幫的忙就一定要幫。”
姜瀚文站在審訊區的門口，靜靜的抽着煙。
每抽一口，臉上便陰沉一分。
等一根菸抽完。
這個高大的年輕人已經陰沉得如同一頭喫人的惡鬼。
兩隻眼睛裏似乎有紅光閃爍。
來往的警員見了都繞道而走，姜瀚文身上的煞氣已經濃郁到，不用眼睛看都能感覺到的程度。
他第一次毫無保留的釋放心中積壓的無數負面能量，記憶裏每一條死者的冤魂都在腦中具象化，透體而出，纏繞在他周身。
這煞氣無色無形，沒有實質。
但整個警務大廳的溫度卻是明顯下降。
姜瀚文掐滅搖頭，擡腳走進審訊區。
他大步掠過年紀最大的張某，18歲的王某，還有19歲的趙某所在的審訊室。
這三個畜生已經是死人了，姜瀚文不想在死人身上浪費時間，
他腳步沉穩，徑直來到付某所在的審訊室，
審訊室裏。
負責刑訊的警員正在做審訊筆錄。
四個嫌犯同時進行審訊，鐵證如山，他們很快就開始進入交代案情的環節。
這案子證據確鑿，審問起來難度不太，相比那些幾次進宮的老油條，這幾個小的，根本不需要用什麼刑訊方法和手段，他們就直接交代了。
但儘管如此，負責審訊的警員也是隔一會就要停下來喝口水，問話的時候都在竭力的控制情緒，
兇手坐在審訊椅上，坐得歪七扭八，
面無悔色。
平靜的訴說行兇的細節，那些讓人毛骨悚然的細節。
讓整個案子更加詳盡地呈現出來，
哪怕是從警多年的老警員在此時都沒辦法繼續保持住自己的從容，這幫小畜生，他們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
此時琅琊市局的大部分領導基本都趕到了，劉局長去給領導們做彙報工作去了，因爲案子破獲得很快，輿論還沒來得及完全發酵，所以媒體方面的主動權還在警方這邊。
只是這件案子的宣傳口徑卻很難像哈城案那樣去定調。
畢竟案發時間太近，情節也太過惡劣了，也因此，警方想盡可能的隱沒掉一些具體的細節，就目前兇手說的這些行兇過程，一旦全披露出去。
別的不敢說，幾個兇手的家肯定得被憤怒的百姓給衝爛了。
到時候警局外面那幾個老骨頭還不得上吊。
刑警隊的李隊作爲案件審訊負責人，這次主審的是年紀最小的付某。
這時候，李隊恰好看見姜瀚文走了過來。
不知道爲什麼，李隊總覺得姜瀚文好像和之前有些不同了，他像是變得陰沉了許多，甚至有些可怕。
“姜顧問。”李隊笑着打招呼，面色極爲恭敬，他知道，這次案子能這麼快地破獲，四個犯罪嫌疑人都沒能來得及逃跑，姜瀚文這個預言家在其中居功至偉。
“審訊停止了？”姜瀚文問道。
“嗯，那傢伙說餓了，我讓小王去買喫的去了，等他喫完了繼續審。”
李隊抖了抖菸灰，
“這小畜生居然還知道餓。”
“來了。”李隊指了指審訊室入口。
拐彎處小王正拎着盒飯過來，兩份盒飯，一份華萊士。
“我拿進去吧。”
姜瀚文給小王遞了根菸，接過他手裏的華萊士。
接下來，姜瀚文推開了審訊室的門，李隊和小王站在外面通過鍍膜玻璃看着裏面的情況。
“喫吧。”
姜瀚文將一份華萊士送到了胖子面前，胖子的手雖然是被銬住的，但喫東西問題不大。
隨後，姜瀚文就在審訊桌後面坐了下來。
胖子應該也是餓得急了，他們昨天晚上通宵，一覺睡到中午，所以也沒顧得上喫喝。
“好喫麼？”
姜瀚文問道，
“慢點喫。”
他靜靜的看着眼前這個狼吞虎嚥的小眼胖子。
那張滿是橫肉的黑臉漸漸和夢中的黑影重合了。
自從進了審訊室，姜瀚文身上的煞氣就收斂了，全部聚集在雙眼。
胖子只顧低頭喫東西，根本沒看見姜瀚文的眼睛。
“慢點喫。”
姜瀚文說着看了一眼角落的監控，
審訊室裏有好幾個攝像頭，越是重大的案件，這方面越是不可能馬虎。
“還不錯。”
胖子邊喫邊笑，他很清楚，自己不會死。
他身上有這個世上最強大的護身符——法律。
就算他的罪行再惡劣，手段再殘忍，那又怎樣。
新聞上多的是比自己還要兇殘的wc年，關個七八年還不是照樣放出來。
唯一不爽的就是到手的錢沒撈着花，要是能去城裏找幾個女人瀟灑瀟灑。
被抓也不虧了。
胖子雖然有些懊悔。
但還繼續喫着手裏的漢堡。
姜瀚文面無表情，眼眸裏的黑色又加重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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