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養紙片人的第八十四天
寶音寺所在的山峯海拔並不高,但是勝在陡峭險峻,峯頂還有流霧雲靄纏繞不絕,所以選擇不乘纜車徒步上山的人很多,纜車起點這裏的遊客反而少了。
盛翹他們很順利地就坐上了纜車。
纜車一路平穩向前,路過崇山峻嶺,盛翹忍不住驚歎了好幾聲,想描述給紙片人老公聽的時候,突然想到馬克筆的功效。
當即就迫不及待地拿出筆,給紙片人老公畫了好幾幅圖,有點緊張地詢問道:“怎麼樣?能看見嗎?”
逶迤的線條間,巍峨山巒依稀可見。
席寒時垂下眼睫,嗓音很柔和:“嗯。”
他道:“很美。”
盛翹不知怎地想起了系統初始小屋周圍的羣山,那裏的場景美術也是一絕:“我們家周圍的山也好看,等我們回去了,我再畫給你看!”
越想越覺得拿馬克筆給紙片人老公畫畫真是個好主意的盛翹真情實感地期待了,席寒時則是手指微動。
家......嗎?
他忍不住望了她一眼。
“怎麼了?”盛翹不自覺地放軟了聲音。
席寒時道:“沒什麼。”
他壓低聲音:“只是忽然想回去了。”
她沒提起過之前,他從未把那裏當成是家。
“沒關係呀,”盛翹以爲席寒時是真的想看到小屋周圍的環境,毫不猶豫道,“等你哪天有空了我們就回去。”
雖然車費有點貴。
但是他們都離開這麼久了,也是時候該回去一趟了。
席寒時“嗯”了一聲。
乘纜車上車的時間並不長,他們很快就到達了終點。
這裏的路雖然修整過,但大部分都是青石板,不如其他的路面平整,所以盛翹在徵求紙片人老公的意見之後,就推着紙片人老公的輪椅到了寺廟前。
結果還沒進去就聽到有人說:
“嘖,推輪椅上山?膽子夠大呀。”
“現在的人真是,站都站不起來還來爬什麼山啊,真是搞笑。”
“你管人家呀,說不定人家就是這麼瘸的,上寺廟來還願來了呢。”
盛翹怒從心起,切換視角過去卻看不到說話的人,只得在系統商城買了好多個言出法隨的道具,還有加速道具:
【系統,把這些道具用在剛剛說我老公壞話的人身上!】
沒過多久,系統的提示音就響起來。
【加速道具使用成功,隨機道具將在二十四小時內生效。】
盛翹這才勉強平復心緒。
寺廟的僧侶已經將他們帶到了留宿的廂房中。
他們出發得有點晚,又在路上耽擱了一些時間,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四點了。
盛翹本來打算住一夜就回去的,但是又怕看不見那些說她老公壞話的人倒黴,所以和席寒時商量之後,就改成了留宿兩夜。
寺裏的齋飯很清淡,就是分量有些少。
本來只是出於好奇才選了齋飯的盛翹後悔了:“要不我們還是換遊客餐吧,這麼一點你喫得飽嗎?”
紙片人老公嗓音低緩:“沒關係。”
盛翹只好作罷。
傍晚的時候系統提示有晚霞可以看,她推着席寒時到了可以觀日的山頂平臺,就看見兩個NPC因爲自己絆自己一路跌了好多跤,摔得臉都腫了。
有人沒忍住,噗地一聲笑出來,還有人轉着佛珠不斷地念着阿彌陀佛。
盛翹哼了一聲:“活該。”
席寒時眼睫微顫。
蒸騰的雲氣繚繞盤旋,到了傍晚時分果然氤氳出如同天宮飄出來的紫氣香菸般,絢爛多彩的輕紗,在遙遠的天邊起伏浮動。
盛翹想把這幅場景畫下來,但是馬克筆只有黑色的線條,畫不出那種雲煙霧罩的朦朧感,而且也不能讓紙片人老公看到大自然暈染出的美麗色彩,盛翹試了幾次之後,就放棄了。
等回廂房的時候,還有些悶悶不樂地,握着筆在紙上亂塗。
席寒時聽到她用馬克筆塗抹白紙的聲音,低眸:“翹翹?”
盛翹擡頭:“嗯?”
他低眸:“我想看你。”
盛翹反應過來:“畫我嗎?”
“嗯。”
盛翹還真沒嘗試過自畫像,她從學畫畫開始,畫的都是漫畫一類的稿件,就算後來轉學了設計,也是偏建築類的,人物反而畫得少,畫得最多的,就是席寒時。
但是紙片人老公想看,她還是拿着筆開始畫了。
她畫的時候席寒時就在一邊看着她。
等看到小白兔的形象躍然紙上的時候,席寒時才眼睫輕顫,
背地裏嘗試了好多遍,最後還是沒能把自己畫好,所以才選了小白兔的盛翹咳了一聲:“不像嗎?”
她在心底嘀咕。
明明是你先把我比喻成小白兔的啊。
卻聽到他問:“大灰狼呢?”
盛翹看着只佔據了白紙三分之一面積的小白兔,也覺得好像是缺了點什麼,但還是咳了一聲:“說不定去挖胡蘿蔔了。”
席寒時伸出手指,摸到小白兔的耳朵,瑩白色的字跡便消散了。
他垂下眼睫,“嗯”了一聲。
只要是和小白兔在一起,都好。
晚上的時候僧侶特意來通知說,今天晚上宵禁,希望各位遊客不要發出聲音。
他們的廂房離得遠,本來就安靜,等遊客的聲音消失了,就只剩下微弱的蟲鳴,和緩慢流淌的寧靜夜色。
盛翹本來是準備睡覺的,但是看到紙片人老公沒睡,還是裹着被子戳了戳他。
用馬克筆寫道:“還不睡嗎?”
席寒時低眸,手邊是成沓的宣紙,他剛好提筆,墨色暈染在紙上:
“快了。”
“去睡吧,晚安。”
盛翹安心地閉上了眼。
第二天一大早盛翹就打着哈欠睜開了眼。
本來是想提前踩個點好繪製地圖的,結果沒在廂房裏看到紙片人老公。
轉了一圈也沒看到人,她只好操縱着虛擬人物四處晃悠,結果就在佛堂前看到了紙片人老公。
他似乎正在算籤,修長的手指握着竹籤,在聽住持解籤文。
繚繞的青煙下,他的側臉有些模糊不清,可是垂下的眼睫卻像是沾染了山間的晨露,襯得他整個人都清冷雋逸得不似凡人。
盛翹下意識地靠近,等兩個人都回頭纔回神,下意識地停住腳步,咳了一聲。
住持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施主,您的籤文已經解了,不必再多掛礙了。”
席寒時頷首致謝,輕輕地把竹籤放回,然後才低眸:“睡得好嗎?”
住持頷首離開。
盛翹走近:“還行。”
她有些好奇:“你信佛呀?”
這她倒是沒從席寒時那聽說過,他一向是清心寡慾,別無所求的模樣,盛翹之前還很懷疑那是不是因爲他想要的,從來就沒有得不到的,所以他才能維持那樣的冷靜淡然和從容。
她還以爲紙片人老公和席寒時一樣喜歡聽戲,也應該一樣,不會信奉這些呢。
席寒時卻輕聲道:“該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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