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東宮

作者:從南而生
第110章東宮

  每個人眼中看到的世界都不一樣,每個人嘴裏描述的世界也不一樣。

  對於弟弟看重的人,皇帝早將根底卻是摸得一清二楚,連秦中羽都知曉葉信芳與柳亦然之間的聯繫,他如何能不知。

  皇帝不是傻子,孫茂行面對月影時的循循善誘,他自然能看懂。

  而月影言辭之間的漏洞百出,他如何能看不出來。

  但年過不惑,心中早已麻木,一邊是多年跟自己搗亂爭寵的弟弟,一邊是即將幫他解開數百年謎題之人,他不到三秒鐘就做出了選擇,完成了從幫弟弟報仇的哥哥,到幫弟弟養兒子的伯伯之間的角色轉變。

  歸根結底,最需要交代的人,並不是皇帝,而是太后。

  而自始至終,牽涉了那麼多人,最需要對整個案件負責任的,也只有月影一人罷了。

  葉信芳從頭到尾都是懵逼的,他像一個路人一樣捲入其中,而他的親人又像是個躺槍的路人一般在迷案中丟了性命。

  月影的自述中,便是他都能看出許多漏洞,而所有人就像皇帝的新衣一般,睜着眼睛說瞎話。

  所謂的反意滔天,不過是與九門提督之間往來的幾分書信,語焉不詳的幾句話,也證明不了太多的東西。

  最終這件案子,被定性爲下僕仇殺,而月影的來歷除了在場幾人,沒有更多的人知曉,都只當這是個一時意氣的江湖人,一時江湖氣發作,怒而殺人。

  甚至爲了平息太后的憤怒,皇帝還發出了數道對於江湖人的清洗令。

  在所有人一致掩耳盜鈴之下,這件案子總算是有了一個了結。

  “老夫終於可以回家,餘情,還是多虧了你幫忙。”出了宮門後,孫茂行拍了拍他的肩膀。

  葉信芳不明白他爲何要這麼說,解釋道:“我並沒有幫上您什麼忙。”

  孫茂行笑着搖了搖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不,都是多虧了你,老夫才能從泥沼之中抽身。”

  “老爺子,晚輩不太懂您的意思。”葉信芳滿臉都是疑惑。

  “你相信這世上真的有長生不老之術嗎?”孫茂行忽然問道。

  葉信芳不假思索的回答:“信則有,不信則無,歷代尋長生之法的帝王那麼多,最終大多數都被證明是術士騙人,都說徐福出海求藥,可根據史料推測,最終他抵達的所謂海外仙島,很有可能只是東瀛。”

  “那你可曾聽說過,東朝太祖受上天眷顧,並非離奇身亡,而是得道飛昇的傳說?”孫茂行意味深長的問道。

  葉信芳想起了思故高塔中的那一幅幅的雕像與畫像,李元齊跟他不同,人家是帶着大氣運穿越而來,一刀999級的那種,而自己大概就是“開局一條狗,裝備全靠打”的遊戲模式。

  “若他當真飛昇,他留下的那麼多國策爲何沒有得到實施?既是仙人定的策略,爲何他的後人不實施?”葉信芳皺着眉頭問道。

  “傳說到底是不是傳說,這誰也無從得知,人走茶涼,他的這些國策從長遠來看,利國利民,但是到底是目光短淺之人更多,並非所有人都懷着憂國憂民之心。”

  昏暗的光線下,葉信芳看不清楚對方的面容,只覺得那言語之間,充滿了惋惜。

  “您爲何突然提到東朝太祖?”葉信芳還是覺得莫名其妙。

  孫茂行嘆了一口氣,避而不答,轉而道:“餘情,你說世人爲何只盯着李太祖的奇聞軼事,卻不記得他的立身之本,這些國策再好,遇不到識貨之人,終究都是一沓廢紙。”

  “老大人似乎有重啓東朝十三國策之意?”陪同坐在馬車中一直不說話的秦中羽,突然開口問道。

  東朝李元齊留下的十三國策,涉及政治、經濟、文化方方面面,可以說是具有時代前瞻性的策略,而後世卻沒有得到很好的應用,往往因爲監督二不了了之。

  葉信芳只覺得十三這個詞聽着就不吉利。

  “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孫茂行頓了頓,接着道:“李家後人糾糾纏纏數百年,最終都是一無所獲,而今上如此執着,似乎有步李家後塵的前兆,所謂‘藏寶無數,可定天下’中的藏寶,難道就一定是仙藥之類?”

  葉信芳只覺得這句話有些耳熟,轉而看向秦中羽,不確定的問道:“這句話下官似乎聽過?”

  “東朝內廷密卷記載,李太祖沒有死,而是離奇失蹤,而這句話就是他離開前留下的。”秦中羽細細跟他解釋。

  “既然是他留下的最後一句話,那這十三國策,就是所謂的藏寶吧?”葉信芳問道。

  月影的後續幾個人沒有管,他們也沒有滯留宮中,而是連夜出宮,馬車在乾淨的街道上緩慢的前行,趕車的人是月奴,不知爲何,這次是他親自送衆人出宮。

  秦中羽住在內城,很快就下車,孫茂行直接被送到另一條街道上的孫府,那是孫茂行的次子刑部侍郎的住處,最後馬車上只剩下葉信芳和月奴二人。

  “夜深路黑,月奴統領您還是速速回去吧。”葉信芳站在自家宅院門口說道。

  月奴本想轉身離開,突然有頓住,開口道:“葉大人,這些日子還是多多陪伴家人,陛下將委以重任。”

  若是往常,葉信芳估計覺得這是被升職加薪給砸中了,狂喜都來不及,而今天經歷的一切太過癲狂,他需要緩一緩。

  “什麼重任?”葉信芳直接問了出來。

  “到時候您就知道了。”月奴沒有解釋,轉身駕着馬車離去。

  不過兩日時間,葉信芳調往御史臺的調令就來了,升了一級,他臉上卻沒有什麼喜色。

  “葉大人,苟富貴,勿相忘。”王大嘴賤兮兮的湊過來說道。

  翰林院的同僚面上都帶着笑意,嘴裏說着恭維的話,實則心裏如何想,就不得而知了。

  “這葉信芳也不知道是拜了哪路神仙,之前還只是借調,如今在翰林院才待了幾天,這就高升了。”

  葉信芳如廁時,忽然聽到說話聲。

  翰林院人多,說起來都是讀書人,但是人有三急,茅廁還是有的,雖然都是獨立挖坑,但茅房連在一起,只是彼此有木牆遮擋。

  葉信芳剛一蹲下,就聽到了聲音,然後他就默默的放輕了動作。

  他也沒有想到,這種現代辦公室鬥爭裏經常發生的事情,會在古代也遇到。

  “也不知是合了哪一位大人的眼緣,纔能有如此造化。”一個聲音略顯尖細的嗓子開口說道。

  “還沒進翰林院就返鄉,咱們的返鄉假請了兩年多,到現在都沒批,怎麼他一來就批得這麼快?”另外一個聲音憤憤不平的說道。

  “別提了,誰讓人家是狀元郎呢。”尖細的嗓子說道。

  葉信芳又聽了一會,發現只是兩個說酸話的,也就沒有太在意了。

  “聽說葉信芳與御史臺的秦中羽過從甚密。”突然插入一道聲音。

  “這位秦大人,一把年紀了還不娶妻,據傳有龍陽之好,難道說……”那人還沒說完就嘿嘿嘿的笑了起來。

  尖細的嗓音也跟着笑,“沒想到還是個走後門的,他長得可不如何……”

  葉信芳只覺得不堪入耳,重重的咳嗽了兩聲,那一羣背後說酸話的長舌男總算是閉嘴了。

  葉信芳在翰林院收拾了一日,第二日纔去御史臺報道。

  御史臺人員不比翰林院少,葉信芳沒有被分到別處,正好是在秦中羽手下,入職後不過是跟同僚們混了個眼熟,就被秦中羽步履匆匆的帶出翰林院。

  葉信芳不禁想到昨日裏聽到的閒話,看着秦中羽拉着自己手腕的那隻手,就覺得分外的刺眼。

  他小心翼翼的將手腕拿出來,不料卻被秦中羽拉得死死的。

  “秦大人,咱們這是去哪裏?”葉信芳皺着眉頭問道。

  秦中羽沒有回答,反而仔仔細細的打量起葉信芳來,他只覺得葉信芳明明沒有任何特別之處,爲何能夠擔當如此大任。

  葉信芳被他打量的頭皮發麻,轉而問道:“許先生近日可是回京了?許久未曾見到修之了。”

  秦中羽笑了笑,說道:“不急,你很快就能見到他。”

  舊日東宮大門中開,孫茂行站在陽光下,老淚縱橫,十幾年過去了,他終於迎出了舊主,廢太子在幽禁的宮牆內苦熬了大半輩子,孫茂行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還能與他再相見。

  “孤這麼多年,一直記得大人說過的話:凡事總有一線生機,只要好好的活着,總能熬到東山再起的那一日。”

  “這麼多年,在院牆之內受盡磋磨,可孤卻不甘心就這樣輕易的放棄。”兩鬢有些斑白的太子殿下,沒有一般上了年紀之人那般渾濁的眼神,反而精神奕奕,如同一個隨時準備戰鬥的將士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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