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活力四射’的劉表
但是這個“活力”卻並不是他們想要看到的那種。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蔡瑁怒吼了起來,屋子裏所有人都噤若寒蟬,不敢出聲。
蔡夫人看着正在渾身抽搐口吐白沫的劉表感覺手足無措,幾乎都要哭了出來,她也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一臉恐慌的帶着些哭腔撲在劉表的身上搖晃着劉表。
“夫君,夫君,你怎麼了?你沒事吧,你別嚇我呀。”
她不停的搖晃,但劉表只在這裏自顧自的口吐白沫,渾身抽搐。
恐懼幾乎要將蔡夫人的內心浸滿了。
她幾乎要哭了出來。
帶着一些沙啞嘶吼的聲音吼着。
“劉表,劉表,劉景升,你不能死啊,劉景升!!”
一旁的蒯越蔡瑁,顧不上搭理這個已經要歇斯底里的女人。
“把所有的醫生都給我叫進來!給我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出了事他們都得死!”
蔡瑁怒吼着。
那些本來以爲已經得到釋放,且得到了許多賞金正快樂的醫生,此刻又恐懼了起來,重新的換成了一張哭喪臉,他們未來又重新變得生死未卜。
一羣老頭魚貫而入。
本來並不算太小的房間,擠得十分的擁擠。
他們都戰戰兢兢的站在一旁,想先去上手看一看到底怎麼回事,但蔡夫人歇斯底里的趴在劉表身邊,他們又不敢動手。
蒯越看出來了他們的猶豫。
當下氣急敗壞的一把拽住蔡夫人的肩膀,把她拽倒在地。
“起來,不要礙事!”
然後便不管還躺在地上的蔡夫人,用手一揮,趕緊命令這些醫生給劉表看病。
醫生們這才目不斜視的一個個的排成隊,輪流的給劉表把脈,查探病情。
蔡夫人被蒯越拽到之後,便徹底的陷入了迷茫和絕望。
她此刻是真的意識到自己錯了,但是也已經徹底的沒有回頭路了,她的一切都完了。
醫生們一個個緊張的腦門都冒汗,顫顫巍巍的給劉表把着脈。
排隊在後面的,既希望前面的醫生能快點,好讓自己來給劉表看病,把命運把握在自己的手裏,又希望前面的醫生能夠慢點,成功診治出來劉表的病情,而不用把燙手山芋甩到自己手上。
終於在蒯越等人的監督和催促下,他們很快的輪流給劉表診治了一遍,劉表雖然還是那一副口吐白沫的樣子。
“到底是怎麼了?快說呀,趕緊給我治好!”
蒯越蔡瑁在一旁怒吼着,這些老頭都被嚇得顫顫巍巍的。
“快說,快說!”
“你!你來給我說!”
蔡瑁等不及了,一把揪住一個老頭的衣領子。
這老頭這才哭喪着臉,帶着些哭腔無奈的說道。
“這,這州牧大人恐怕是中毒了呀……”
“什麼毒,能不能治?”
蔡瑁怒吼着,表情十分的兇惡。
這老醫生一臉絕望和無奈的扭頭看了看自己的同行們。
同行們有一半兒也都已經絕望的閉上了眼,只有寥寥幾個悲痛的衝着他點了點頭。
這個被蔡瑁抓住的老醫生才扭過頭來面對了現實。
艱澀的吐出了幾個字。
“河豚毒……無藥,可救!”
這等於是自己宣判了自己的死刑。
而蔡瑁聽了無藥可救四個字,一瞬間感覺渾身無力,抓着老頭的手也鬆開了。
呆愣愣的,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待反應過來之後,就想要拿這些老頭們泄憤開刀。
“把他們給我拉下去,都給我……!”
“砰!”
蔡瑁話沒說完,便被牀上傳來的動靜打斷了,扭頭一看,原來是劉表的劇烈抽搐踢中了牀邊。
很難想象,一把年紀奄奄一息的老頭,此刻居然能做出如此激烈的動作。
劉表吐出的白沫已經打溼了被褥,劇烈抽搐的身體不停的與牀板發出聲音,那猙獰的表情、上翻的白眼,都讓圍觀者感覺不寒而慄,心中恐懼。
終於讓衆人看到恐怖的一幕陷入了瓶頸,劉表再也做不出來任何的反應。
他死了……
看着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蔡瑁蒯越都感覺有些手足無措。
劉表死了,居然真的就這樣死了,如此輕易的死在了自己的眼前。
“到底是誰下的毒?到底是誰?”
蔡瑁歇斯底里的很想找個人陪葬。
他把放在一旁的碗筷全都摔打起來,噼裏啪啦的打碎了一地。
就在這不對的摔打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什麼。
“廚子,那兩個廚子,這難道是那兩個廚子乾的?”
蒯越也擡起了頭。
雖然這個時候,究竟是誰下的毒已經沒有了意義,但是也不想知道答案呢。
“可他們不是劉表的死忠嗎?不是願意用身體來給劉表試毒的嗎?”
蔡瑁有些崩潰的吼着。
蒯越閉上了雙眼,深吸了兩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致是想明白了。
這兩個廚子是當初劉備送給劉表的,結合種種跡象表明,這兩個人就是奸細,那麼前段時間趙子龍中毒,也一定是他們自導自演的。
蒯越他們始終都在被牽着鼻子走。
“立刻把那兩個人給我搜出來,徹底封鎖府中,任何人不得隨意走動,不可泄露半天消息!”
蒯越的眼神重新堅毅了起來,冷靜而又果決的下了命令。
門外等候的士兵瞬間都動了起來。
他們兩個在留下一些士兵看管這個房間,便都轉身離開,準備到議事的地方。
剛走出房門,邊有士兵氣喘吁吁的跑過來通報。
“文聘領着一隊兵馬朝這邊來了。”
“什麼!?”
驚喜接連不斷,這太令人喫驚了,看來文聘已經選擇好了。
“他怎麼來的這麼快,不應該現在能收到消息啊!”
蔡瑁滿心不解,劉表剛剛死在自己的眼前,自己都沒來得及走出這個房間,文聘怎麼收到的消息?
蒯越此時已經不想再解釋什麼了,只覺得蔡瑁是個蠢貨。
文聘又哪裏能夠比他們兩個更早的收到消息呢?這擺明了是他們下的毒,早早的準備好的。
“張允何在?立刻領兵應敵。”
蔡瑁打出了自己腰部的寶劍,要做殊死一搏!
蔡瑁正問着張允在哪兒,張允便從外面連滾帶爬的進來了。
定睛一瞧才發現張允的兜鍪已經丟失,身上的盔甲損傷,頭髮亂糟糟的,一臉驚慌。
原來張允發現了敵兵有動靜,便主動的帶兵迎敵,沒想到居然遇到了趙子龍,在趙子龍手下三個回合都沒有走過去,便被擊落馬下。
“爲何如此狼狽?”
“末將不是趙子龍的對手,被打落了馬,居然還能活命,我也是萬萬沒有想到,真是走了大運。”
“現在情況如何?”
“已經離門外不過兩百步,不光是這裏遭到了阻擊,連傅巽他們的府邸也有了廝殺的動靜。咱們快跑吧,一個文聘一個夠難對付了,文聘加上趙子龍,咱們實在不是對手啊。”
張允剛剛被趙子龍輕易的擊敗,幾乎嚇破了膽。
即便是蒯越聽到他這樣說,也是失了方寸。
“快快準備離開,留得青山的,不怕沒柴燒,先逃再說。”
這時候,蒯越卻被蔡瑁一把拉住。
“好糊塗啊!趙雲素來以馬上的將軍而出名。逃,想往哪裏逃?他們又豈會料不到咱們要逃?”
“劉表的府邸牆高門固,地形複雜,又有縱深,正是可以依託防禦的地方。咱們手中尚有千餘兵馬分佈於在這府邸,這小小一個府邸,瞬間可變回堅城。”
“任他趙雲和文聘武藝再怎麼高超,人手再怎麼衆多,也拿咱們沒有奈何。”
“可我們在這裏固守,卻也不是個長久之計呀。”張允知道一旦要守,自己就是首當其衝。所以他還是想走。
卻沒想到蔡瑁倒是沉得住氣。
“你我等人的家中,多是良才猛將見我等被困,又豈會不起兵救援?”
“何況城中心向曹司空之人不在少數,等到他們反應過來,奮起反擊,趙雲和文聘也絕對不好受。”
“我們若是跑了纔是讓這城中反抗勢力羣龍無首,被趙雲個個擊破,若是不跑,固守在這裏,讓趙雲硬啃,也得崩掉兩顆牙。”
蔡瑁堅毅又惡狠狠的這樣說着,沒想到這個時候他展現出來了這麼大的魄力。
他到底是有些本事的,不完全憑藉着裙帶關係和家族後臺,才成爲這荊州的一方大人物。
蒯越冷靜下來,聽蔡瑁說得有理,便要同意,立刻組織人手準備防禦。
可這時又有幾員副將慌慌張張的從外面跑了回來。
還沒等蔡瑁蒯越問清楚狀況,便聽見大門口已經有人喊話了。
“蔡瑁蒯越,快快出來受死。你們這些亂臣賊子,膽大包天,謀害自家主君,勾結曹操奸賊,竟要將荊州陷於萬劫不復之地,還不快出來受死?”
這聲音洪亮清朗,聽的人都知道這是誰,正是那常山趙子龍。
“怎麼來的這麼快?”
蔡瑁此刻也驚恐了起來。
他十分的不理解,千餘兵馬再怎麼不阻擋,兩百多步的距離,也不該這一句話沒說完就到了。
那幾個狼狽的副將這才哭喪着臉說道。“那趙雲左衝右殺,如同虎闖羊羣一般,我們根本阻擋不住,千餘兵馬能出來阻擋的也只有幾百,瞬間便被趙雲擊潰。”
另一個也開始哭着說:“若是忠心的,還跑回來給大夥報個信兒,其他的幾位同僚都已經四散而逃了,咱們也快點跑吧。”
聽到這兒,蒯越雖然不負責軍事,但此刻也容不得蔡瑁再指揮了。
“快快離開,莫要遲疑!”
他還倒算是有意義氣,此刻竟然緊緊的拉住蔡瑁要一起跑。
蔡瑁一臉的無奈,但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此刻慌亂的逃走,既不符合兵法,也不符合常理,也不符合戰場上的事實。
自己等人在有防衛的情況下,連做準備都做不到,又如何能夠逃離呢?
沒有人阻擋不反而比有人阻擋被接近的更快嗎?
這樣的話,又怎麼能逃得掉呢?
“不要拋下我!帶我一起走——!”
一個幾乎是有些淒厲的喊聲在這庭院裏響起。
蔡夫人精緻的妝容此刻早已被眼淚鼻涕給糊成了一團。
頭上的步搖髮簪,此刻有些已經散落在地,有的也已經東倒西歪。
她圓溜溜的大眼睛像驚恐的兔子一樣瞪着。
要逃命了,怎麼不帶上她呀?
可是蒯越拉着蔡瑁連頭也不回。
“我二姐……”
“這個時候哪還容得你兒女情長,先保住自家性命要緊。”
蔡瑁連話都沒說出口,就直接被蒯越打斷。
“你也知道情況緊迫,逃跑都未必來得及,那是個女人,帶着總是個累贅,趙雲,那是劉備的人,號稱仁義之師,不會爲難她的,還是咱們先跑吧。”
帶上蔡夫人,多多少少總是個麻煩,蒯越此刻連一分一毫的時間都不想浪費。
即便是帶上蔡夫人並不麻煩,可逃跑途中,這個女人若是因爲害怕而尖叫一聲也是非常讓人討厭的。
蔡夫人此刻對於蒯越來說已經一點意義都沒有了,他並不想在這個女人的身上浪費一絲一毫的精力。
蔡夫人見他們不理自己,踉踉蹌蹌的就往前追,繡花鞋都跑掉了一隻。
“別走啊,等等我,等等我啊……”
蔡夫人一邊跑一邊哭。
哭的梨花帶雨,渾身亂顫,往日裏高高在上的她此刻跌入了凡塵。
從蔡夫人身邊匆匆跑過的小兵,在往日裏可是連蔡夫人的面都很難見到。
這些蔡夫人從來沒有用正眼瞧過的人,此刻也僅僅最多用斜眼看一眼蔡夫人,便全然沒有人理會她,也是在急匆匆的逃避。
蔡夫人追了一會兒,因爲一隻腳沒有鞋,精緻的小腳很快沾滿了灰塵,又因爲磨的疼痛而跌倒在地,無力的哭泣着。
蔡夫人就在這兒一陣嘈雜和些許的交鋒聲音中陷入了絕望。
這個知性又嬌美的女人卻也幸運的始終沒有被人注意到。
烽煙四起卻始終沒有打擾到這一片地方。
直到一切塵埃落定,纔有人在劉表的屍體旁邊發現了懸掛在三尺白綾上的蔡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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