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只是就這樣靜靜地看着你就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強烈的陽光直射在日光甲板上,慢慢地,起風了。
微微的海風帶有一絲海水的氣息,一陣陣的,令人心曠神怡,夏日的炎熱彷彿要一掃而光。
羽賀緩緩的擡起了頭,風微微掠過了他清秀的臉頰。
他披了件整潔乾淨的白色襯衫,只穿了一件黑色泳褲,恰到好處的顯出他完美的身形,嘴上叼着巧克力棒,手上拿了杯加了一大塊冰塊的雪碧。
“薩達哈魯,過去一點,”羽賀死魚眼抿了一口杯子裏雪碧,發生嘶的一聲,脫掉白色襯衫。
朝着跟個大叔一樣平躺進按摩浴缸帶着一副墨鏡、還喝着冰涼檸檬水的定春身邊擠了擠。
他整個人沉浸在水裏,藉助奮勇奔騰的水,讓水流和氣流衝向身體的各個部位,放鬆肌膚,彷彿附着在毛孔中的雜質都被排出體外,整個人身上的疲憊都被消除,舒服的閉上眼睛,感受着海風,一口氣灌了一小杯雪碧,一種清涼舒適的感覺讓他不禁整個人放鬆下來。
不遠處白色陽傘下。
棕色的涼椅上,灰原大小姐披着一件粉色外套,裏面則是一襲天藍色的泳衣,下垂白色的小碎花,再搭配一條天藍色泳褲,深藍色的垂邊看起來更加亮眼。
茶色的短髮有着自然的起伏弧度搭在肩上,清澈明亮的瞳孔,彎彎的柳眉,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着,白皙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紅粉,薄薄的雙脣如玫瑰花瓣嬌嫩欲滴。
一雙黑色的人字拖,看起來有些普通的泳衣,沒有任何的修飾,但穿在身上卻絲毫沒有感覺到平凡。
羽賀靠在浴缸邊,帶着從定春不知道哪裏搶來的墨鏡,微微低頭垂下露出墨綠色的眼睛看向傘下正在安靜看書的大小姐,呆呆的、悄悄的,就這樣一直默默注視着,直到宮野明美和小野谷的到來才收回目光。
宮野明美穿着可愛俏皮的紫色泳衣,細長的帶子繞在肩膀上。淡紫色的袖口還垂下了兩條絲帶,紫色的衣服印着愛心,裙襬是短的,但是後面垂下了長長的薄紗。
小野谷則是穿了一件淡藍色泳衣,上衣的袖口是荷葉袖,裙子則是短裙,三層旋轉的裙襬,顯得仙氣十足,手上戴着一個天藍色星星手鍊,搭配上她本就亮眼的銀色長髮,怎麼說呢,頗有她的味道吧,顯得十分可愛。
“咕咕咕。”
被笑眯眯地宮野明美一把推進按摩浴缸裏的小野谷慌亂的在水裏一副要溺水的模樣,結果發現原來淺的要命,不好意思的躺在水裏,紅着臉埋進水裏吹着泡泡。
原本還愉快看戲的羽賀定春,隨着宮野明美和被她強行拉過來的灰原大小姐的入水,平靜被瞬間打破。
宮野明美和小野谷試圖逗弄被迫營業的定春,灰原則是躺在羽賀旁邊,倆人的感覺頗有些微妙。
臉不紅氣不喘,就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
“嗯,那個……”試圖活躍一下氣氛的羽賀扭頭髮現灰原也是同款造型,同樣的話,一副照鏡子的模樣,不禁挑了挑眉毛,又沉默下來。
怎麼辦,關於我的小夥伴太可愛/太帥氣結果一時之間不敢看她/他這件事!
這是什麼詭異的戀愛喜劇啊?!
羽賀撓了撓頭髮,顯得有些炸毛,明明不是什麼情竇初開的少年了,怎麼整的像是初戀時一樣。
就像趁着午後的休息時間從學校裏跑出來的少男少女,男孩舉着還不能上網的電話一臉期待的等着少女出來,兩個人在陽光的照耀下散步到一個公園。
看着公園內的小湖和旁邊山上的涼亭,玩心大起的倆人決定從旁邊的假山走去涼亭,男孩兩步走上有些陡峭的山路,看着上來有些艱難的少女,面紅耳赤的伸出手拉着同樣羞澀的少女。
等到上了山,原本還牽着手的少年少女又羞澀的選擇只牽對方的手指沉默不語。
你們倒是說兩句話啊!!!又不是他,抱着臉親上去啊魂淡。
灰原大小姐看着旁邊不知道想什麼露出迷一樣表情的羽賀,撲哧一下忍不住捂着嘴笑了出來。
她賭十根巧克力棒,絕對又是在腦補什麼奇怪的事情了。
從認識他開始就很喜歡發呆,人也很跳脫,總是不經意的聯想到其他地方,然後要麼去別人身體上挨刀,要麼就是這樣露出有點傻的表情想事情。
孩子氣的可愛呢。
灰原哀眯着眼睛,歪着腦袋,茶色的髮絲微微沉入水中,露出一抹有些悲傷的笑容。
如果只是一個普通人,如果能忘記一切,如果沒有組織的追殺,一切會是什麼樣子呢?
她會做一個普通的女孩子,享受着父母、姐姐的愛。
遇上迷茫的他,喜歡上他,直率的表達好感,戀愛,做着喜歡的工作,看着身邊的他,沉浸在幸福吧。
但是現在不行,組織的強大遠不是工藤新一又或是羽賀能比的,除非她願意讓和她一樣討厭殺戮的某人,睜着血紅的眼睛,用着連自己都討厭的“饋贈”,去調查,去殺人,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迷失自我,她卻只能抱着雙腿,就那樣守在他的身體邊等待。
她討厭那樣,討厭某人露出虛假的微笑,討厭那個明明痛苦的不行卻還要勉強自己笑着讓她安心的少年。
人怎麼會每天都經歷生死而保持理智呢,正常人會瘋掉了,殺人如麻者會徹底迷失自我,像他那樣剋制着自己的情緒,明明自己早就疲憊不堪,卻還是數年如一日的堅持自我。
他正常嗎?早就不正常了。
每次見到動手之後,殺人之後,他眼裏遲遲不退去的赤紅與身體止不住的顫抖都深深的刻入她的心裏。
那是恐懼嗎?不是的。
那是他在忍受在自己內心深處不斷涌起的殺意和惡意,剋制着忍耐着,試圖讓自己變得平靜下來。
他正常嗎?
早就不正常了。
灰原雙手抱住微微屈上來雙腿,小小的腦袋埋進膝蓋,嘴角流出一抹落寞。
她怎麼能讓自己漸漸愛上的人,去做一件自己厭惡的事情,去漸漸迷失自我,去勉強自己又對她露出那樣痛苦而燦爛的微笑。
做不到,根本做不到……
她在逃避嗎?沒錯,就算是逃避好了。
反正組織暫時沒有到來,就讓她逃吧,就一切保持原樣吧,就這樣維持着現在的美好的、幸福的生活。
哪怕只是短暫的,就讓她待在這裏吧,哪怕是片刻就好。
不知道時候就會死掉,就會消失掉的人,怎麼有資格去說愛,這麼美好而夢幻的詞呢?
如果真的說出口了,她們會更加不捨彼此吧,那種不捨也會更強烈吧,強烈到讓他又去勉強自己,強烈到如果失去任何一個人,留下的那個人都會痛苦到絕望吧。
灰原側着臉,看向旁邊因爲想太多死機、腦袋微微朝着她的方向靠了過來的羽賀,漸漸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
沒錯,就這樣好了,就這樣……
讓她繼續逃下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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