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家人無話不談
除了設樂調一朗夫婦回了主樓,其他人都在別館二層隨便找了個地方休息。
被臨時趕鴨子上架,要求今晚演出的設樂降人則是唯一一個還未睡眠的人了。
忙着練習的他,即便聽見了什麼東西響,也並沒有理會。
設樂詠美就靜靜地躺在樓梯口。
宅邸外。
羽賀響輔雖然不至於笑,但是臉上已經看不出多少痛苦了。
羽賀就這樣望着響輔。
他了解這個人。
這是一個沉默的男人,他只會冷靜地思考,隨後立刻執行,不會有一絲猶豫。
他已經錯過很多了,所以現在想什麼就去做什麼,
只看外表,他與普通人沒有什麼兩樣。
但實際上呢,他已經是把醫院心療科當家的人了。
就像大部分單親家庭或是孤兒一樣,童年缺失的愛,會讓他對於愛格外看重。
幸福的童年可以治癒一生,不幸的童年卻要用一生來治癒。
它可能平靜如水,也可能會在未來的某個時刻全部爆發出來。
就像現在。
“我們離開這個國家吧?”羽賀嘆了嘆氣,三分猶豫,七分期待,“去外面看看,就現在。”
羽賀響輔顯然因爲這個突然的問題愣住了。
他的嘴角勉強露出一個微笑:“怎麼這麼突然?”
“人生突如其來的事情有很多,”羽賀僵硬地笑了笑,“我現在就訂票,我們現在就去羽田機.....”
“抱歉!”
羽賀響輔沒什麼猶豫的,就果斷拒絕了。
“今天不行,明天吧。”
“是因爲今天要復仇嗎?”
羽賀語氣平淡,靜靜地看着羽賀響輔的眼睛。
“.....”
羽賀響輔的臉,從困惑變爲了平靜。
原來如此,難怪會這麼問了。
他並不在意爲什麼羽賀會知道,只要想知道,世界上從沒有漏風的牆。
既然已經知道了,那就沒有關注爲什麼知曉的理由了。
“嗯,”響輔順勢坐在椅子上,從衣服裏拿出了一包萬寶路,用嘴從煙盒裏叼出煙來,點燃,平緩地看着遠處,“三條人命都被他們奪走了,我不會說什麼以命償還的事情,可這件事終究需要有一個交代。”
“報警呢?”
羽賀響輔露出了慘淡地笑,又點燃了一根菸:“可有證據嗎?那已經是將近快二十八年前的事情了,即便是有證據,那也只是一起僞造的強盜案,即便是有他們過失致人重傷的證據,按照法律,也只是十年以下,只有人證這種證據,法庭多說兩句,打點打點,幾年也就出來了。”
“婆婆那件事就更別提了,在哪之前沒有多少接觸,她的心臟病也不被他們所知,這僅僅只是見死不救,最多因爲存在語言的因果,也只是付部分賠償責任罷了。”
是啊,他太清楚了。
羽賀響輔是不會放棄復仇的。
這是現實的無奈,也是他二十八年來沉寂的愛的爆發。
就算這個時間能一拖再拖,但有些東西時間是不能磨平。
那就讓他來吧。
羽賀毫不遲疑地決定了。
原本的火災是會可能死人,現在是必須死了。
他們倆都不是什麼會衝動的人,一個決定好的事情就是深思熟慮過的,另一個是任何事情都會靜靜分析,然後無聲無息動手的人。
一個人復仇進監獄,可以接受。
兩個人都因爲同一件事,就顯得毫無意義了。
同時害兩個人,這樣毫無意義地事情,是他們都不會去做的。
羽賀起身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別館屋頂,火焰還沒有還沒開始燃燒,又冷靜地看着羽賀響輔:“既然這樣,我也不會阻止你,但我已經動手了,我在裏面放了火,剩下的那些人也該由我解決了。”
羽賀響輔的瞳孔猛地收縮。
這是他二十多年來,自從知道父母、婆婆的死訊之外,唯一一次短短時間裏,第二次意料之外了。
他已經失去了太多了,已經不能失去了。
“不行!”他的身體猛地起來,雙手緊握在羽賀的肩膀上,“我已經不能再失去你了!!!”
“那我就可以接受失去你的代價嗎!?”羽賀的撲克臉也有些維持不住,隱隱有些情緒失控,“走了的人是不會再回來的啊。”
羽賀響輔沉默着,他握在羽賀肩膀上的雙手已經汗水浸溼。
他嘆了嘆氣,給了羽賀一個擁抱。
“抱歉,是我衝動了。”
“我們走吧,離開這個國家,”羽賀說完沉默着。
“但不能就這樣離開,”羽賀響輔說着就又開始從煙盒裏掏煙,原本一整盒煙,不知道時候開始卻空空如也,“你放了的火,趁着沒燒起來我還需要滅掉它。”
“抽光了就別再抽了。”
“仇恨都不能再記了,還不能讓我抽根菸嗎,”羽賀響輔從嘴角擠出笑容,開玩笑道。
“那你去買,我去滅火,”羽賀道。
“還是讓我去吧,”羽賀響輔回頭望着這間宅邸,眼神複雜,“這或許是最後一次了。”
“我能相信你嗎?”羽賀認真地凝視着響輔。
“你瞭解我對音樂的執著,他們是在這一天害死的他們,我是不會隨意地下手,太便宜他們了,”羽賀響輔平淡地講了剩下的,原本的方案。
以音階的形式,一年死一個,每年都在設樂調一朗的生日那天死掉。
讓設樂調一朗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孩子、妻子,家人全部死掉,纔是他希望的復仇。
“嗯,”羽賀信任着從不欺騙他的響輔,也就打算去距離這裏一個多街區的商店買菸了,“萬寶路是吧?”
“對。”
到這裏,兩個人分開。
羽賀去購買東西。
羽賀響輔又走進了設樂的宅邸。
只是他眼神有些微小的變化。
所謂復仇,就是對失去之人的愛。
而這種無法言說的愛,已經沉寂了二十八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