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衝擊:歸隱
哀打了一聲招呼,就在翼的手臂上抽取了一部分的血液,不過翼並沒有迴應,依舊閉着眼睛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上。
之前柯南還有哀變回原樣的時候,沒有機會進行血液樣本的採集,所以此時的翼就淪爲了哀的第一個“小白鼠”。從翼那天回來喫過飯後,每隔6小時採集一次,哀需要分時間階段的血液樣本,爲此到第二天下午,哀也沒有連續休息超過4個小時。
因爲需要一直記錄心率,所以哀希望翼能夠一直待在這裏,只吃最低限度的食物。翼倒是沒什麼所謂,一直很配合得坐在哀實驗室的座位上,持續閉着眼,保持身體不動,任憑哀採集數據和血液樣本。
哀做完一個階段的數據之後,揉了揉有些疲勞的雙眼,隨後拿起了手邊已經變涼的咖啡杯,提了提神。
「······真虧他能一動不動坐在這裏這麼長時間呢。」
從翼開始坐在這個實驗室已經超過24小時了,他除了在早上又吃了點簡餐的時間外,就一直維持着哀眼前端正的坐姿······當然翼現在是貼着電極,裸着上半身的狀態,哀的眼睛也會不自覺的看向翼的身體。
結實、硬朗,是一副充分鍛鍊過的軀體,但表面卻佈滿了大量的傷痕······刀傷、槍傷,還有許多哀見都沒見過的傷勢,琳琅滿目。
哀不自覺得走了過去,伸出手,觸摸了一下翼身上最大的一道傷疤······和周邊的皮膚不太一樣,不僅僅是顏色,還有又硬又糙的手感,如同砂紙,如同鯊魚皮。
“究竟什麼樣的經歷,纔會有這樣的傷痕。”
“任何事情都都不會太過簡單,總是會出現意外。”
?!!
哀嚇得抽回了手,背過身去。
“你什麼時候醒的?”
“我從沒有睡着。”淡漠的口氣,似乎並沒有對哀剛剛觸碰他的傷痕有絲毫的在意。
“我以前就想問了,之前你也說過‘只是讓身體休息’,這究竟是······”
“在維持意識清醒的情況下,只讓身體保持睡眠時的低能耗。”
“······誒?”
哀花了好一會兒功夫才理解過來,只是將身體進入睡眠狀態,然後維持意識清醒······這個,真的能做到嗎?
“覺得難以置信嗎?”
“······有一點。”她當然覺得難以置信,但如果是翼的話,似乎並不是不可能。種種跡象表明,他就是這麼做的。但是隨即,他就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你,真的有好好睡過覺嗎?”
翼沒有回答,但沉默也是一種回答。
“一直都處於警戒,不累嗎?”
“爲了我自己,也爲了我現在的家人,我覺得很值得。”
“······”哀閉上眼睛,低下了頭,不再說話。
“你不用想太多,這是必要的,至少我沒有覺得生活有什麼不便。”
翼說着,對於自己的事情,只要哀問起來,那他就會回答,沒什麼需要隱瞞的。
“我去泡咖啡,也給你做點喫的。”
“嗯,”
翼再次閉上了眼。哀則是拿着自己的杯子,將自己的雙眼藏在了劉海之中,默默的離開了實驗室。
“喔喔,小哀啊。翼怎麼樣了?”
“······藥效還沒有退下去,我來給他做點喫的。”
“哦、哦。”
博士總覺得哀周身氛圍有些奇怪,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於是博士就放下手頭的工作,走向在竈臺上默默得做着食物的哀。
“小哀,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博士······”哀見到向她詢問,“沒什麼······只是有那麼一點,喪失信心了。”
“信心?”
“嗯······以前從沒有過的感覺,真不像我。”
哀自嘲地笑着,透露着憂傷,讓博士感到煩惱。
博士大致也猜得出來是因爲翼的事情,但究竟是什麼原因,哀又想了什麼,博士也沒什麼頭緒。
“不用擔心,只是我這邊的問題······我回實驗室了。”
哀將簡餐放在托盤裏,準備回到地下室。
“小哀······我想,只要陪在翼的身邊,總能夠多瞭解他的吧。”
“······”
哀聽見博士的話,停步在原地愣了一會。
“我,有待在他身邊的資格嗎?”
“不需要什麼資格的,小哀。關鍵是,你打算如何做。”
「是啊,我打算怎麼做呢?不因爲什麼客觀原因,也不因爲我們兩個人的經歷······我僅僅只是想,在他身邊,只是如此。」
“謝謝你,博士。”哀回過頭,淡笑着,邁出了步伐,向着他所在的地下室走去。
博士看着哀的身影,她最後的表情,應該是沒問題了。
“給。”
“嗯。”
簡單的三明治和沙拉,翼接過托盤,拾起了其中一塊,細細得咀嚼着。
“25個小時了呢······你也是第一次吃藥,雖然預計能夠維持32個小時左右,但你的體質也和常人不同,不清楚會不會加長。”
“嗯,在解藥效果結束之前,你要採集什麼數據我都會配合你。”
“呵呵,送上門的小白鼠,當然要把所有的價值榨取乾淨。”哀喝了口咖啡,淡笑着說道。
翼一遍咀嚼着三明治,一邊看着眼前嬌小的哀。和剛剛離開時的表情有些不同,似乎放下了什麼心事,顯得有些放鬆。當然,黑眼圈依然彰顯着她疲勞的狀態,只是眼神卻比剛剛要精神不少。翼不知曉哀的心事,他也不打算過問。如果遇到了麻煩,找他幫忙,他自然會協助,畢竟他深知自己還沒有機靈到對所有事情都能提前察覺。
不過說起來,他現在一米八多的體格,如此居高臨下俯視着哀,還別有一番新鮮感。
“艾啦······你是不是在想什麼失禮的事呢?比如,我很嬌小什麼的?”
“直覺真敏銳。”翼感嘆着,令哀感到無語。
“你什麼時候也變的這麼小鬼了?”
“這麼俯視還是頭一次。”
“不是要逼我喫下解藥和你面對面吧?”
“如果你這麼打算,我沒意見。”
“啊,是嗎!”
哀沒好氣地白了翼一眼,不過她也只是回過身檢查了一下儀器的運作還有到目前爲止記錄的數據。
她可沒這種閒情逸致因爲賭氣就胡鬧。
“你該休息了,離下一次抽血還有5個小時。”
“處理完這組數據我就休息。”
一時間,實驗室裏只有哀敲打鍵盤的聲音以及儀器運作的聲音。
哀又花了將近一個多小時處理數據。
“哈啊······那麼3個小時以後叫醒我。”
“嗯。”
說完,哀就躺到了實驗室裏的沙發上,蓋上了毛毯,翼見到哀休息,也就閉上了眼睛。
「真是的······我居然會爲這塊鐵木頭煩惱。」
哀用毛毯遮着臉,偷偷地睜開眼睛看向坐在不遠處的翼。她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有這種想法。
「陪在身邊嗎······」
哀沒有思考太長時間,持續的疲勞讓她很快就睡了過去。
翼睜開一隻眼睛,看着哀疲勞的睡臉,只是這樣凝視着,久久得凝視着······
36個小時,這是翼維持藥效的時間,哀取得了很好的細胞和血液樣本。
“果然,就算是小孩的樣子,這些傷疤也很觸目驚心呢。”
“嗯,沒辦法。”
哀看着變回孩子的翼緩緩套上小孩子尺寸的襯衫。
“這樣子的話看來你也去不了澡堂或是溫泉了呢。”
“避開人的視線提前進去然後悄悄出來,並不是什麼問題。”
“是、是,隱匿氣息,你最擅長的對不對?”哀隨口感嘆着,“你先去休息吧,我處理完數據也去好好睡一覺。”
“嗯。”
翼說完就拿起了他的成人衣服,離開了哀的實驗室,回頭看了一眼工作的哀,輕輕關上了房門。
過了半個小時,翼又悄悄地進入哀的實驗室,當然哀還在座位上沒有移動過,翼也沒打算打擾她,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和便籤就再次離開了。
哀雖然專注,但也不是瞎子,自己手邊出現了一個杯子這種事她還是注意得到的,只是聽不到任何聲音。等過了一會兒,她覺得翼應該離開實驗室了之後,她也是停下敲鍵盤的動作,環顧了一下實驗室內,再緩緩地拿起杯子和便籤。
「特質香蕉雞尾酒,無酒精,能恢復疲勞,早點休息。」
“真是的······就因爲這樣,我才覺得自己不行啊。”
哀柔和得笑着,嘴裏說着自嘲的言語,但心底卻無比的溫暖······她將杯子放到了嘴邊。
“隔了兩天的雞尾酒······還是那麼恰到好處。”
哀紅着臉,喝完了雞尾酒,舒展了一下。
“好了,快點處理完畢吧!”
凌晨4點,翼從自己的工作室出來。畢竟他從昨晚上到回覆小孩之身前都呆在哀的實驗室裏,也要去處理一下這兩天堆積的工作。現在則是到了要去晨練的時間。
上到一樓,看到了橫倒在牀上的哀,翼無奈的嘆息了一聲,默默得過去將她抱起,讓她好好地躺在枕頭上,再爲她蓋上了被子。
“翼······”
邁出去的腳步停住了,翼緩緩得回過頭,看着哀安詳甜美的睡臉,剛剛的低語應該是夢話。
之前,他也只是對待證人一般照顧着哀的生活起居,同時也監視着她······然而不知不覺,她已經融進了他的生活,成爲了他重要的家人。
翼雖然不是很擅長,但他也不是真正的鐵木頭,能夠察覺哀對他的心意,只是——
「你和我不一樣。我的雙手沾滿了鮮血,揹負着這個名號所承載的罪業······我深陷入過這個泥沼,也會在某個時刻將我再次拖回去。」翼坐在牀邊,輕輕得撥着哀的頭髮,「妳的才華是隱藏不住的,你也希望你從父母那裏繼承過來的研究能夠被更多的知曉和承認,爲你父親正名。未來你一定會受人矚目······而到那時,我只會是你的累贅。」
翼緩緩的貼近,在哀的額頭上輕輕一吻。
心底的這份感情,大概就是喜歡吧?
翼第一次有了實感,面前的她是那麼惹人憐愛。
但這份心情,他只打算藏在心底······自己不適合一直在她左右。
自己終究是孤獨的,並且會一直孤獨下去,翼沒有任何資格要求任何一人承擔他身上做揹負的東西。
“在你能夠徹底站在陽光下之前,我會保護你的。而在那之後······”
翼沒有說下去,凝視着哀的臉龐,隨後默默得朝着屋外走去,將剛剛發生的一切,連帶着自己的情感,就像這扇門一樣,關到了自己的記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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