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戰火烽煙四
杜營長很配合，主動協助他們整理好隊伍，然後交代三個連長，配合八路軍對每個士兵的資料進行登記。
做完這些，他走到張雪英面前說：“大妹子，我有一個請求，想見一見武排長，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張雪英看了看他：“你等等。”然後轉身向屋裏走去。
片刻，張雪英轉了出來，對杜營長說：“你跟我來。”
進到屋內，張雪英介紹道：“這位就是我們武排長，這位是韓政委。”
杜營長對他們鞠了一個躬，然後開口說：“武排長，韓政委，我是帶罪之人，知道自己沒有資格，但還是有個請求，希望能夠成全。”
“說吧，只要不出原則，我們還是可以儘量滿足的。”武文斌跟韓戰梅交換了一下眼神，回答道。
“那好，我就斗膽說了，我就是想爲我手下的那幫兄弟爭取一個前程。”
“哦？此話怎講？”武文斌有些詫異。
“是這樣，我們原來是東北軍的。七七事變後，我們敗退到了熱河，後來在團長的威逼下易幟投敵做了僞軍。可是私底下我那幫弟兄們真是沒人願意做漢奸的，只是沒有辦法。他們早就有心來投八路，只是一直沒有機會。這次來打半山峪，鬼子明顯是信不過我們，不但要我們做炮灰，而且還派了個鐵桿漢奸偵緝隊來監督我們，所以在戰場上我們就---”
“這些我們都看到了，根據你們在戰場上的表現，可以算作戰場起義。有關政策我想他們已經告訴你了吧。”武文斌對他解釋。
“我說的不是這個，政策剛纔這位大妹子已經講的很清楚了，我們算戰場起義，集體整編對嗎？”
“是啊，有什麼不妥嗎？”武文斌不解的問。
“是的，我的請求就是不要這個集體整編，而是把我們全部打散，加入獨立排。並且從我開始，全部從戰士做起。”
“哦？這是爲什麼？難不成怕我們也讓你們擋子彈？”
“這個。”杜營長沉吟起來。說良心話，這個顧慮他不是沒有，也難怪，剛剛做了一次盾牌，肯定會心有餘悸。不過這個倒也的確不是主要原因。他對共產黨，八路軍的人品還是信得過的，既然自己接受了整編，那麼也就是八路軍的一部分。所以也就不應該存在誰給誰擋子彈的問題了。
“武排長，韓政委，既然我也是一個軍人，那麼我就直說了。你說的那個問題我曾經考慮過，但是現在想通了，請你們放心，我絕對不會顧慮這個。如果有一天需要我犧牲，那麼我也會毫不猶豫。軍人嘛，戰死沙場是正常的，而且是爲了打鬼子，爲國捐軀，我也死而無憾。”
杜營長頓了頓，接着說：“你們可能會覺得奇怪，我既然能這樣想，之前爲什麼還做了僞軍。其實我之前的確是消沉，糊塗，可恥。現在想起來都羞愧不已。我現在能這樣想，主要是兩個原因。這第一個，我要感謝這位大妹子，她今天那通罵，罵的好，罵的痛快，罵的我出了一身冷汗。這纔是我們東北---這個女人的性格。而我連一個女人都不如，活着真的就是浪費空氣。”
“你不就是想說東北娘們嗎，文縐縐的幹嘛？”張雪英發難啦。
杜營長沒有說什麼，只是對她抱歉的笑了笑。
“第二個原因，今天這一仗，讓我明白了什麼是威武之師，什麼是鋼鐵般的意志。我都看到了，那鬼子最近的時候。離你們埋伏的部隊也就三十米，可那麼多戰士竟然沒有一個暴露目標，而號令一下，卻能夠齊刷刷的開火。更難能可貴的是把一場防禦戰打成了一場伏擊戰。從而大獲全勝。這纔是我心目中理想的中國軍隊。有勇，有謀，有膽，有識。如果能加入這樣一支軍隊，這輩子我也就心滿意足了。”杜營長說的很誠懇，不過也的確是他的肺腑之言。
“可你剛纔說爲了弟兄們的前程？”韓戰梅不解。
“是這樣的，剛纔我只是說了我個人的感受。其實我相信他們也同樣想法。但是，有一點，畢竟他們都是從舊軍隊過來的，尤其這兩年做僞軍，身上沾染了很多壞毛病。如果還讓他們聚在一起，那麼這些毛病就有可能延續下去。萬一哪天惹出點什麼事被軍法處置的話，反倒是害了他們，所以，我請求把他們打散安置，就是爲了避免這一點。”
“可你怎麼說也是營長啊。”
“就別提這個什麼營長了，僞軍營長，說起來臊得慌。我是這樣想的，我帶頭做個普通一兵，其他人也就沒有什麼可說的了，而且，只要有能力，我相信八路軍也是不會埋沒人才的。我這樣做也是爲了大家好。”
武文斌跟韓戰梅交換了一下意見，然後對杜營長說：“這件事情我們需要請示上級，你先等等好嗎。”然後命令張雪英給旅部發報，彙報戰果並轉達杜營長的請求。
兩個小時後，旅部回電，同意杜營長的請求，並且對杜營長的民族大義予以肯定和表彰。
僞軍隊伍前面，杜營長在作最後一次的訓話，剛纔他對韓戰梅請求要跟大家最後講幾句，韓戰梅同意了。
“弟兄們，剛纔得到八路軍長官的許可，允許我在這裏給大家講幾心裏句話。你們這裏絕大多數人，都是當年跟着我從東北跑出來的。我們爲什麼會背井離鄉的跑出來？對，是鬼子佔領了我們的家園，把我們趕了出來。鬼子在我們的家園裏，殺我們的父兄。辱我們的姐妹，他們是我們的仇人。可是大家跟着我跑到最後，我們倒成了僞軍，變成了爲仇人賣命的走狗。是我無德無能，愧對大家。在這裏我首先對大家賠罪。”
杜營長說着，對這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
“營長，這不能怪你！”下面有人喊道。
杜營長擺擺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後接着說了下去。
“其實我早就知道，大家都不願意做漢奸，私下裏都在議論投八路，或者投國軍。之所以沒有行動，只是沒有機會罷了。今天，機會來了，我們終於可以脫下這張僞軍皮了。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問題是，我們何去何從，將來我們的路怎麼走？”
大家都沉默了，杜營長看了看大家接着說：“現在我們來到了八路軍，八路軍也很照顧我們。算我們戰場起義，答應對我們集體整編。可是，我認爲這對我們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看着大家驚訝的眼神，杜營長頓了頓，繼續往下說。
“今天獨立排的這場戰鬥大家都看到了，我想不用說你們也能明白，這纔是王者之師，這纔是我們心目中理想的中國軍隊。現在，放着這樣一支軍隊我們不去加入，作爲軍人，將會是一生的遺憾。所以，我已經決定了，以一個普通士兵的身份加入獨立排，弟兄們如果還信得過我的話，那就聽我一句話，加入獨立排，一起打鬼子，做一個讓人瞧得起的東北爺們！”
“可是，營長。”
“住口！從現在開始這裏沒有營長，如果你們還信得過我的話，就叫我一聲大哥。”
大家被震住了，半天沒人說話，繼而三三兩兩交頭接耳起來，杜營長也沒有做聲，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們。
片刻，一連長站了出來，大聲說道：“大哥，我信得過你，也相信你給我們指的是一條明路，我聽你的啦，加入獨立排，從一個戰士做起。”
有一連長帶頭，其他人也紛紛響應。其實這件事情對於當兵的來說當然是歡迎的，都是當兵，誰不想到一個好點的部隊？實際上主要障礙還是那些連排長們。這不，所有人都站出來了，只有三連長旁邊的三四個人沒有動。
三連長叫李佔奎，要說此人大毛病倒也沒有，但是有一個缺點就是貪色好嫖，當然，這在舊軍隊中也不是多大的事。用他的話說就是當兵打仗，就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混日子，能快活一天算一天。他知道八路軍紀律嚴明，所以打心底不願意投奔八路軍。剛纔聽說是集體整編，認爲還可以維持原狀，所以也就沒有反對。可是現在這樣，不但要分散，而且還要變成士兵，所以就不願意了。
“大哥，剛纔八路長官說來去自由是不是真的？”
杜營長看了看武文斌，後者對他點了點頭。於是他回答李佔奎，“是真的，八路軍說話是算數的。”
“那好，如果這樣的話，我想去投國軍。”
“人各有志，既然這樣的話，我也就不攔着你啦。但是有一句話希望你記住了，投奔國軍打鬼子我贊成，但是如果再做了漢奸的話，那就別怪我這個大哥不留情面了。”
“是，大哥我記住了。”說完帶着三個手下離去。那三個人是他的三個排長，常說，魚找魚，蝦找蝦，那三個排長也有跟他一樣的愛好，否則在他手下也做不了排長。
一切安排就緒，武文斌走上前來，對杜營長敬了一個軍禮。“大哥，歡迎加入獨立排。從現在起，”武文斌轉過身來，對着所有人說：“大家都是我們的戰友，我們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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