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渾水摸魚四
“暫時還沒有。”武文斌一臉無奈的回答。
“唉，那今天---”杜天德找個地方坐了下來。
“是這樣，同志們的心情我理解，外面打的熱熱鬧鬧的，咱們卻窩在家裏看戲，說實在的我也坐不住了。”武文斌悠悠的說着。
“排長，你召集俺們開會，肯定是有想法了，你就趕快說吧，俺已經都被憋壞了。”黃志剛急不可耐的說着。
“就是啊，排長，你就直接說好了，不，你就直接下命令吧。”劉黑子更急了。
武文斌趕快擺手制止了他們說下去。“是這樣的，總部沒有給我們下達任務，那就是說明前邊的兄弟部隊打的很順利。鬼子現在肯定顧頭不顧尾的亂作一團。我想我們是不是趁這個機會渾水摸魚，趁亂撈上他一把。”
“排長，你就直接下命令好了。真急死人了。”還是劉黑子沉不住氣。
“先別急，聽我慢慢說。大家可還記得那個王莊據點？”武文斌倒是不緊不慢。
“記得啊，那裏不是已經變成魚塘了嗎？不會真要去摸魚吧。”劉黑子一臉茫然，被武文斌說糊塗了。
“那當然，那裏現在也沒有魚可摸。不過大家可曾記得，當時咱們打王莊據點的時候，派出一個分隊準備阻擊鬼子增援的。”武文斌還是慢吞吞的說着。
“記得啊，可是那又怎麼樣？”黃志剛問道。
“當時我們準備阻擊的鬼子是哪裏的？”武文斌反問他。
“你是說小李莊？排長你是想打小李莊據點啊。”黃志剛恍然大悟。
“也不全對，確切的說，我是想打小李莊據點的鬼子。”武文斌一付急死人不償命的神氣。
“排長，此話怎講？”這次連杜天德也聽糊塗了。
“大家想想，小李莊是一個大據點，裏面駐有一箇中隊的鬼子跟一個營的僞軍，而且工事也很堅固。最主要的，我們現在的新營地要通過王莊已經跟半山峪連成了一片，而這個小李莊據點，離王莊只有十來公里，等於是鬼子在咱們的家門口放了一個刺，所以必須拔掉。可是我們要是強攻，一定會付出很大的代價。另外，我們這裏打的動靜太大了的話，對整個戰局會造成什麼影響也不得而知，所以，最好是小打小鬧，那鬼子逼出據點，我們在外面埋伏，慢慢喫掉它。”武文斌這才說出他的意圖。
“可是怎樣才能把他逼出來呢？這個好像有些難度啊。”劉黑子皺着眉頭問。
“這個我想過，還是有辦法。我們不是有那個博福斯大炮嗎？這個東西能把炮彈扔出去九千多米嘛，我們就把它架在王莊那裏，從王莊到小李莊據點直線距離也就是六七公里，主要是隔着一座山，所以走路需要十多公里，可是炮彈卻能直接飛過去嘛。”武文斌解釋着。
“排長，那這樣的話我們不如扛十門迫擊炮直接架到據點外面一陣轟不就完了嘛。”朱排付似乎覺得那樣不過癮。
“不可，那樣的話又變成強攻了，而且鬼子肯定不會跑出來，而是固守待援。這樣，萬一鬼子援軍一到，我們不但打不下來據點還會喫虧的。”武文斌說道。
“可是我們在遠處轟，鬼子一樣可以增援啊。那又有什麼不同呢？”劉黑子疑惑的問。
“這就對了，鬼子的援軍來了又怎麼樣？我們還在十公里之外呢，他要是敢來王莊，那麼，我們跟半山峪的三班就東西合圍吃了它。”武文斌胸有成竹地說着。
“排長，這件事情聽起來好像有點複雜，你還是直接下命令好了。”這次連黃志剛也沉不住氣了。
“是啊，排長，你就直接下命令好了。”其他人也紛紛表態。
“那好吧，我們明天就這樣---”
第二天一早，天剛亮，劉黑子就帶着兩個分隊出發了，同行的還有揹着電臺的張雪英。他們來到距小李莊據點一公里外的一個隱蔽處藏了起來。劉黑子則用望遠鏡觀察着據點內的動靜。
杜天德的騎兵分隊隨後，在離小李莊據點五公里的地方下馬隱蔽起來。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武文斌則帶着另一部電臺，黃志剛帶着一班，跟朱排付的炮兵們將那個博福斯M1930拉到了王莊，找了一個合適的地方把炮架了起來。又做了僞裝，然後，朱排付親自操作，慢慢調整起來。
片刻時間，朱排付對武文斌示意可以開炮了。武文斌點點頭說：“那就開始吧，咱們先扔上一個試試。”
“好勒。”隨着一聲轟響，一顆炮彈衝出炮口，帶着呼嘯向山的那邊飛去。
山坡這邊，隨着一聲巨響，嚇了劉黑子一跳。他仔細一看，罵了起來。“奶奶的豬排骨，這炮彈都扔哪去了？偏左邊一公里，還扔遠了四五百米。”其實，朱排付這一炮扔的還是很不錯的，那麼遠，而且沒有具體的參數，基本上靠感覺能扔到這個水平的確已經是很不簡單了。可是劉黑子不管這些，跟張雪英說道：“跟老朱說要他扔準點，奶奶滴這也偏的太多了嘛。”
張雪英沒有理他，將炮彈落點參數發出去之後纔對劉黑子說：“你消停點好不好，離着那麼遠，人家朱排付沒把炮彈扔到你頭上就不錯了。”
“哦，嘿嘿。”於是劉黑子就消停了，舉着望遠鏡繼續觀察，等待下一顆炮彈的到來。
據點裏面亂了起來，劉黑子通過望遠鏡看到，那裏如臨大敵，好多人在到處亂跑，慌亂不堪的涌進了工事。炮樓的射擊孔也伸出了黑洞洞的槍口。
第二顆炮彈又飛了過來。這次落在了據點右邊大約三米遠的地方，炸塌了一段封鎖溝。據點裏面槍聲大作，可是打了一會就停了下來。的確，打什麼呢？外面什麼也沒有啊。
當第三顆炮彈落下來之後，據點裏的人再也無法淡定了，這顆炮彈正好落到一個工事裏，於是，從那個工事裏飛出來了一堆槍支零件跟人體零件。這次據點裏沒有人開槍了，他們知道開槍也沒有用，根本就看不到一個人影，只有那些不知道從哪裏飛來的炮彈一個一個的往他們頭上砸。
武文斌跟朱排付這邊炮彈扔的很悠閒，他們一邊聊着天，隔一段時間纔好像想起來似的扔上一顆。所以，這個間隔也就沒個準，有時候三五分鐘扔一個，有時候卻等二十幾分鍾再扔一個。當然，不高興的時候一分鐘之內扔上兩個也不介意。不過，他們這邊倒是悠閒，那據點裏的人可是度日如年啦。誰知道什麼時候那炮彈就會落到自己的頭上，關鍵還是這個炮彈無聲無息的就突然掉下來，雖然有撕破空氣的呼嘯聲，可是等你聽到呼嘯聲，炮彈也就落到頭頂上了。根本就別想躲開。而且最主要的是它還沒有規律，想什麼時候掉就什麼時候掉下來。這樣就給人造成了極大的恐慌。當然說它沒有規律也不對，規律還是有的，那就是對方把炮彈扔的離自己越來越近。其實炮彈發射還是有聲音的，不過離這裏將近十公里遠，中間又隔了一座山，這邊聽不見罷了。
外面有觀察哨？這個是肯定的了，不然那炮彈怎麼會一次比一次扔的準呢，自從第三顆之後，每一顆都落到據點之內，而且還都是高爆彈。因此，每一次爆炸都會伴隨着大量的人體零件飛的到處都是，這樣更增加了恐怖的氣氛。眼看着自己平日熟悉的人上一刻還好好地。甚至還在跟自己說話，而一眨眼就變成了血肉模糊的零件。擱誰都受不了。更可怕的是在下一刻，自己會不會也成爲地上的一堆碎肉，則是完全說不準的事情了。躲？往哪裏躲？據點就這麼大，躲過了這一個炮彈，還有下一個呢。躲到營房裏面？拉倒吧，營房早就被炮彈毀掉一半多了，那廢墟下面埋了多少人還不知道呢。那些兵油子倒是遵循戰場規律，都擠到了爆炸過的彈坑裏，可是，你總不能老呆在那裏面不動吧？而且對方的炮彈扔的實在太那個了。就像剛纔，差不多三十分鐘沒有炮彈光顧了，大家都以爲沒事了，可是剛站起身來，天上又掉下了一個。不用說，地上又多了一批零件。而且，從對手的動靜來看，壓根就沒有打算罷手，這不，都兩個多小時了，天上還在落炮彈。對手有那麼多炮彈？其實落下來的也不多嘛，兩個多小時，總共也就落下來十個左右。難不成對手準備把炮彈長期這樣扔下去？據點裏的人全部驚慌失措。這樣下去，再來兩個小時，估計所有人全部都會瘋掉。
有人說乾脆找到對手的觀察哨，衝出去打掉他。可是那又有什麼用？人家參數數據都拿到了，觀察哨還有什麼意義？你不打人家都自己走了。況且再說了，人家既然把觀察哨放到你的眼皮下面了，難道沒有部隊埋伏？不要說現在沒有發現對方的觀察哨，就是發現了，你敢出去打打試試？搞不好是誰打誰還難說呢。這要是在戰場上還好說，趕走觀察哨，再轉移一下陣地，對方的炮火就基本上沒有什麼威脅了。可是這裏是據點，你給我轉移個樣子看看？把炮樓營房什麼的都搬走？
可是任其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結果估計不是被炸死就是被嚇死，不被炸死嚇死也會被搞的瘋掉。
那麼，請求增援。可是這個增援怎麼請求呢？難不成是這樣？
——報告，我們遭受攻擊，請求增援。
——吆西，是誰攻擊你們？
——不知道。
——對方有多少兵力？
——沒有一個人。
——那麼是什麼攻擊你們？
——是炮彈。
——多少門炮？
——不知道。
——對方炮位在什麼地方？
——不知道。
——對方使用什麼炮？
——不知道。
——那炮彈從哪裏來滴？
——天上。
——混蛋，炮彈從那個方向來滴？
——不知道，只知道是山滴那邊。
——八嘎，老子劈了你。
請求增援估計也只能是這個結果了。
於是，三個小時後，當第十五個炮彈落在炮樓上，並且把它變成一堆廢墟之後，據點裏還活着的人再也忍受不了了，他們發一聲喊，全體蜂擁而上，衝出了據點。向劉黑子他們埋伏的地點那邊跑去。
“嘿嘿，排長這一招真他奶奶的絕了。”劉黑子興高采烈的對張雪英說；“趕快告訴排長，不用扔炮彈了，該杜隊長出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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