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兵者詭道二
副總參謀長接過來那份報告,看了看,眉頭也緊皺了起來。
報告是政工部門打上來的,題目是:“關於獨立排違反組織紀律的報告。”
報告中,列舉了獨立排違反紀律的事實,共三條。
第一條,抗命和擅自行動,從王莊戰役,獨立排抗命出擊開始,一直到現在,獨立排幾乎所有的戰鬥都是在沒有得到命令,或者是沒有上報作戰計劃的情況下進行的。並一一列舉:半山峪的保衛戰,採用伏擊式打阻擊,事先沒有上報作戰方案,伏擊江川聯隊,事先也沒有上報作戰方案。還有那個飛來石阻敵,鋼絲陣對付騎兵,甚至攔截阻滯吉谷聯隊,都是在上級並不掌握其具體作戰方案的情況下進行的。
特別是這次解救新一團,更是擅自行動,雖然是接到新一團的求援,但也不能不報告上級就隨意行動吧。更加錯誤的是,解救完畢新一團,不是馬上回駐地,而是自作主張兜圈繞路,雖然消滅了佐佐木大隊,取得一定的勝利,可是也造成政委受重傷。所有這些,都反映了獨立排無組織無紀律的思潮,應該對其進行批評和糾正。
第二條,鋪張浪費,沒有做到勤儉節約。根據調查,獨立排作戰過分依賴火器,能用刺刀解決的戰鬥都不用刺刀,戰鬥中往往主要依靠炮火跟自動武器的打擊,造成過度消耗彈藥,另外,非戰鬥人員,如衛生員也配發武器,而且還是較爲豪華的勃朗寧M1911,這些都不符合我黨我軍艱苦奮鬥,勤儉節約的優良傳統。
第三條,嚴重違反戰場紀律,在歷次戰鬥中,獨立排所抓的俘虜極少,而且所抓到的俘虜也是經過摧殘的瘋,傻,癡俘虜。特別是這次對佐佐木大隊之戰,更是沒有一個俘虜,其日軍傷員及俘虜全部遭虐殺。因此嚴重違反了日內瓦公約和戰場紀律。
“怎麼樣?”看到副總參謀長看完了報告,副總指揮問道。
“是有問題,我怎麼覺得嗅出了一股諜戰的味道。特別是第三條。”副總參謀長皺着眉頭回答。
“是啊,前兩條如果說是政工幹部不懂軍事,死搬條條框框倒也情有可原,可是這第三條,可就似乎不太對勁了。”副總指揮指着那份報告說。
“沒錯,按照獨立排的彙報,那個佐佐木大隊是被分作四次消滅的。第一次,伏擊一箇中隊,沒有全殲。第二次,在山窩裏,用衝鋒槍全殲一箇中隊。第三次,在山窩裏火燒一箇中隊。第四次,最後一箇中隊被炮火和重機槍覆蓋掉。這樣來看,第一,二,四屬於正常的戰鬥,談不上什麼虐殺,如果說虐殺,那就只能是指第三次啦。”副總參謀長分析着。
“可是第三次的戰鬥採用的是火攻,場面肯定是不好看,但是畢竟鬼子沒有放下武器投降,因此並不存在虐殺的問題,更不存在傷兵及俘虜,而且現場除了獨立排參戰的人員之外,也無人知道,這個說法是怎麼來的呢?”
“的確是這樣,照道理講,這次獨立排的確是犯了戰場紀律,可不是因爲虐殺,而是當時鬼子提出無條件投降,武文斌沒有接受。由此可見此消息不是從獨立排透露出來的,因爲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在不考慮民族情節的情況下,在對方無條件投降的前提下還將其消滅,其錯誤要比虐殺嚴重得多,可是這個報告上面對此卻隻字未提,由此可見,這個所謂的虐殺傷兵和俘虜不是杜撰的就是從什麼地方得來的消息,或者是得到的暗示。”副總指揮肯定道。
“你的意思是說,這些消息來自日方?”副總參謀長似乎是驚訝,也似乎是爲了驗證自己的想法,因爲他也是這麼認爲的。
“除此之外,還能從哪裏來呢?到過現場的人,除了獨立排和參戰的游擊隊之外,就是鬼子的增援部隊,再沒有別人。而我方參戰人員絕對不會認爲對鬼子火攻就是虐殺,而且當時武文斌的命令是對鬼子全部殲滅,也就是說不存在傷兵和俘虜,所以,就是他們說出來,也只能說武文斌不接受鬼子無條件投降的錯誤。”副總指揮推理道。
“的確是這樣,但是鬼子的增援部隊在戰後到達現場,看到有大批鬼子被燒死在一個四面封閉的山窩裏,他們想不到這些鬼子是被誘導下去的,認爲那裏是一個死地,鬼子不可能自己跑下去送死,於是便認爲是他們被俘後被趕進去燒死的,這樣才能得出虐殺的結論。可是,會不會是寫報告的人爲了強調獨立排的錯誤,憑想象捏造出來的呢?”副總參謀長還在做着最後的推測。
“這個更不可能。我們的政工幹部,雖然有些時候會有些過激,但目的也是爲了部隊建設。像這樣憑空捏造來誣陷自己同志的事情,我相信是不會發生的。當然,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其性質將更加嚴重。”副總指揮斷然否定。
“那麼這個消息又是怎樣進到這份報告裏面的呢?”副總參謀長自語的說。
“我想應該是這樣的,前天我們對武文斌違反戰場紀律做了批評,這件事情很多人是知道的,但是具體違反了什麼戰場紀律,卻沒有泄露出去。加上武文斌這次只帶了一個俘虜回來,而且還不是第十六師團的俘虜,再加上無論是我方還是日方都不會想到鬼子能提出無條件投降,因此,便自然認爲武文斌所違反的戰場紀律就是殺俘虜。而此時如果再有一個所謂的知情人散佈一下消息,於是便成爲理所當然的事情了。”副總指揮的結論也開始清晰了起來。
“恩,事情的確應該是這樣,那麼說,關鍵的問題是在這個散佈消息的人身上,而且,看來其身份恐怕不簡單呢。”
“沒錯,結合上次新一團行動路線泄露,差點被鬼子圍剿的事情,看來我們是要提高警惕了,而且這份報告對獨立排的行動和作戰計劃似乎格外的關心,可是,如果獨立排真按照這個報告的要求來做,那麼就意味着它的行蹤將會有一批人掌握,一旦失密,那麼,作爲我們的一支戰略打擊力量將會失去作用,後果將會極爲嚴重。”副總指揮說到這裏,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這份報告的確有些問題,就說第二條,獨立排每次作戰彈藥的消耗的確偏多,但是他消滅的鬼子和獲得的繳獲也多啊,況且自身的傷亡還小,就以消滅鬼子所消耗的彈藥平均數來看,也不比其他部隊高出多少,但人員傷亡卻低了很多,這應該是一件很合算的事情,怎麼不表揚,反倒還成爲錯誤了呢?”副總參謀長說道這裏也氣憤起來。
“是啊。看來政治部主任才調走,新主任還沒有來的及上任,有人便認爲這是一個時機,迫不及待的要跳出來了。不過這樣也好,我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在此興風作浪。”副總指揮堅決的說道。
“恩,這樣一來,對於獨立排,我看是不是給他一個授權,一般的行動由他們自行掌握,無需上報作戰計劃,重大的行動由我們直接掌握,既然作爲一支戰略打擊力量,乾脆就把他徹底雪藏起來。”副總參謀長建議道。
“我看可以,就這樣定好了。不過必要的姿態還是要做。明天讓那小子來一趟總部,正好剛纔醫院報告說韓戰梅也甦醒了,讓他過來看看吧。”副總指揮說着,眼神也深邃起來:“看起來,兵者,果然詭道也。”
副總指揮的推測沒有錯,就在同一時間,一份相同的報告也被送到了筱冢義南的案頭。
太原,日本駐華華北方面軍第一軍軍部,司令官筱冢義南中將此時正在仔細的閱讀這份報告,情報官,日本駐山西特高課課長在一旁伺立。
許久,中將擡起頭來,對課長說:“這份報告裏有一個漏洞。”
“哈伊。將軍所說的可是第三條?”課長連忙答道:“這是我們有意爲之。”
“恩,能告訴我這是爲什麼嗎?”筱冢義南不解的問。
“哈伊。將軍,事情是這樣的,之前我們對獨立排的情報知之甚少,就算啓動了我們長期潛伏的王牌諜報人員也同樣得不到任何有價值的消息,之所以如此,現在可以確定,是因爲這個獨立排幾乎在所有的行動之前,都沒有請示和報備作戰計劃,不是抗命就是擅自行動。然而奇怪的是,排長武文斌除了第一次抗命外,卻沒有因此受到任何處分,反而實力越來越強,他一個排居然發展到了兩千多人。所以,可以認爲,他一定是得到了高層的認可甚至授意,否則,一個下級軍官,在任何軍隊中都是絕對不可能做到這一點的。況且坦誠的說,八路軍是一支紀律性很強的軍隊,這種現象在八路軍中更是不可能存在。”課長侃侃解釋着。
“吆西,繼續。”中將饒有興趣的聽着。
“如此一來。我們就可以認定,這個獨立排以及其作戰行動應該是八路軍高層的一個祕密,因爲我們的諜報人員屬於他們的中層,卻對此一無所知。所以,既然是祕密,一旦被揭穿,就將失去意義。我們這次所做的就是揭穿這個祕密,如此一來,獨立排就無法再繼續享受特殊待遇,最起碼一般性的行動要跟其他部隊一樣,等候命令,上報作戰計劃。否則將會引起其他部隊的不滿,對整個八路軍體系來說,這樣是絕對不會允許的。”課長耐心的做着解釋。
“吆西,這樣一來,我們就有機會掌握這個獨立排的動向,在條件成熟的情況下,將它---”中將用手掌做了一個下切的動作。惡狠狠的說道,的確,這個獨立排已經給他帶來太多的麻煩,他無時無刻不想除之而後快。
“哈伊,就是這個樣子,也只有如此,才能將這個獨立排逼的浮出水面。”課長胸有成竹的說着。
“不過,爲什麼還要賣一個破綻給八路呢?這樣我們很有可能會損失那個諜報人員啊。”中將對此的確有些不解,因爲他知道,培養一個王牌的諜報人員,並深深的隱藏在對手內部是多麼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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