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戰火遺情五
剛纔，林舒雅跟張雪英嬉鬧之後，便準備上馬離開。張雪英忙問她要去哪裏？回答卻是要趕回總部那邊參戰。
於是大家連忙勸阻，可是林舒雅卻執意要走：“大家不要勸了，我的崗位在那邊啊。況且明天的巷戰一定會打的很艱苦，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嘛。而且現在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我必須馬上歸隊。”
看看大家都勸不住，於是副總指揮發了火。不過，發完火，他又放柔了聲音對林舒雅說：“小林姑娘，你聽我的。你的心情大家都理解。可是，按照武文斌的計劃，現在那邊肯定已經放鬼子進了村。你現在回去，黑燈瞎火的，情況又不明，萬一闖進了鬼子堆裏面，反倒麻煩。這樣的話，你不如明天一早趕過去，那個時候，村裏肯定已經打起來了，你突然出現，說不定會收到奇效呢。”
既然副總指揮把話都說道這個份上了，林舒雅也不好再堅持，於是便在楊莊住了一晚上。當然，晚上的宿舍裏，林舒雅跟張雪英嘰喳了半夜，第二天天剛矇矇亮，林舒雅便跟張雪英告別，再沒有驚動其他人，便打馬向總部方向奔去。
“是個難得的好姑娘啊。”倚在院門口目送林舒雅離去的張雪英聽到身後一聲嘆息，回頭一看，赫然是副總指揮。只見他披着一件大衣，站在她身後眺望着林舒雅的背影。
“首長，這麼早你怎麼就起來了？”張雪英連忙問。
副總指揮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若有所思的對她說：“小張啊，今後你要在政治思想上多多幫助她。讓她快點進步。”
林舒雅來到總部所在村鎮的外面，聽到村裏槍聲大作，於是便下了馬。將馬拴好，又整理了一下裝備，便順着一條小巷朝着槍聲的方向摸去。
等她摸到總部附近，正是武文斌將宮本趕出總部的時候，林舒雅找了一個高地隱蔽好，然後拿出望遠鏡觀察起來。
從望遠鏡中，林舒雅看到，雙方都在部署着防禦工事。林舒雅有些奇怪，武文斌部署防禦有情可原，畢竟，總部機關不準鬼子佔領是有道理的。可是，鬼子防禦什麼呢？照道理說，鬼子應該全力進攻，爭取佔領總部機關才符合邏輯啊。
林舒雅看了一會，終於看明白了，原來鬼子不是不想進攻，而是兵力不足了。現在宮本所考慮的不是能不能佔領總部機關的問題，而是自己會不會被八路軍消滅的問題了。看樣子他是想固守待援，一來希望其他兩路鬼子的清剿完成後來增援自己，二來他還在寄希望X山區的那個大隊呢。
林舒雅看明白了形勢，決定打破這個局面，儘快消滅這一股鬼子，她四處觀察着，終於找到了鬼子陣地後面的警戒哨。
鬼子的警戒哨設在一個二層小樓的上面，樓頂有一個涼臺，哨兵有兩個人，而且還在向四周巡視着。林舒雅觀察了一下地形，估計自己借用牆根房角摸進那座小樓應該沒有問題，可是摸進去之後怎樣無聲無息的幹掉兩個哨兵卻有了難度。她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好的辦法，於是就乾脆先摸進小樓再說好了。
小樓共有兩層，由於事先羣衆都被轉移了，所以整個村莊都空蕩蕩的，這個小樓也不例外。林舒雅摸到第二層，四處看了看，這裏共有四個房間，其中一間門虛掩着，林舒雅推門進去，房間裏只有一張桌子，幾個凳子，估計是商量什麼事情用的，她想了想，突然有了主意。
林舒雅拔出匕首，然後脫掉軍裝，只穿着內衣，閃身藏到了門後，然後輕聲的哼了起來。
樓頂上的鬼子正在向四周巡望，突然，一個鬼子聽到了什麼聲音，忙對同伴說：“小林君，你聽，什麼滴聲音？”那個叫做小林君的鬼子凝神聽了一下，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是花姑娘滴聲音，我滴，去看看。”說着，便循着聲音下到了二樓。
這個小林君的耳朵果然好使，不一會就來到了林舒雅的門外，聽到裏邊的聲音更是欣喜若狂，在他的概念裏，中國女人就像是一個玩具一樣，從來就沒有想到過有什麼危險，所以，他一邊說着“花姑娘不要怕，皇軍大大滴喜歡”，一邊推門闖了進去。
可是，剛一進門，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咦，自己的脖子怎麼咕嚕咕嚕的響？”而且呼出來氣那麼不經過嘴巴鼻子就從脖子那裏走近路出去了？不過等他看到從自己的脖子噴出的鮮血的時候，他想喊，卻喊不出來了。他用雙手拼命的捂住脖子，想堵住從那裏噴涌而出的鮮血，然而卻是徒勞，他終於支撐不住的到了下去，不過還在地上翻滾扭動，打翻了桌子，踢到了凳子。
林舒雅抽回匕首，嘴裏卻用驚恐的聲音叫了起來。“太君，不要啊！”隨即拉開房門，一邊繼續叫着，一邊向樓頂跑去。現在雖然是白天，但是離鬼子的陣地還有七八十米，又在室內，所以不怕陣地上的鬼子聽到。
樓頂上的那個鬼子聽到下面女人的叫聲和桌子板凳翻倒的聲音，臉上露出淫笑，正在心猿意馬之際，卻看到一個女人，只穿着內衣，雙手抱在胸前，似乎正在扣着衣釦，一邊跑，一邊回頭說着：“太君，求求你，不要啊。”一邊衝上樓來。她似乎是沒有看到自己，一頭撞向自己懷中。鬼子心中一陣竊喜，連忙扔掉槍，伸開雙手，就要抱住那個女人，卻覺得心口一涼，一陣涼風從前心吹倒了後心。緊跟着眼前一黑，便向前栽去，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就再沒了動靜。
林舒雅在鬼子倒地之前，一閃身，便抽出了匕首，甚至連鬼子身上噴出的血都沒有濺到她的身上。
她悄悄探頭向鬼子的陣地看了看，沒有驚動鬼子。於是便下樓穿上軍裝，端起槍來到窗口，朝鬼子開了火。
兩秒鐘，一梭子彈還沒有打完，她便收了槍。迅速下樓，朝另外一座房屋跑去。
黃志剛跟劉黑子合兵一處，將鬼子圍在一個小院裏，卻是束手無策。
不過，這也難怪，絕望中的鬼子作困獸之鬥，還真不好辦。
有人提議，用步兵炮來轟，可是被否決了，一來，這裏畢竟是民房，能不破壞就儘量不要破壞，這第二嘛，頭頂上還有鬼子的飛機在盤旋着呢，這個時候拉炮來，那絕對是飛機的靶子。
在此之前，黃志剛跟劉黑子組織了兩次進攻，都被打了回來。
劉黑子急了：“奶奶滴，老子還不相信了，跟我衝！”說着帶頭衝了出去。黃志剛一把沒有抓住，只見他剛衝到院門口，就聽到一陣機槍聲，劉黑子跟幾個戰士一個翻滾便倒在了地上。
“黑子！”黃志剛見狀急了，就要衝上去，卻被幾個戰士死死的抱住。其他戰士則抱着衝鋒槍，對着鬼子拼命的開火，壓制住鬼子的火力，另外幾個戰士趁機衝上去，纔將劉黑子他們搶了下來。
劉黑子肚子上中了兩槍，人已經昏迷了過去。一個戰士連忙給他做了止血包紮處理。黃志剛則立刻派人將他跟傷員往野戰醫院送。
劉黑子的負傷，讓獨立排的戰士們都急了眼，特別是二班的戰士，自己的戰友越來越少，現在班長又成了這個樣子，新仇舊恨涌了上來，他們都急紅了眼，戰友跟班長都這樣了，自己也不打算活下去了，於是端起槍就要衝上去跟鬼子拼命。
黃志剛見狀連忙勸阻，可是急紅了眼戰士們根本就是勸不住，黃志剛無奈，對天鳴槍之後才使那些戰士們清醒過來。可是清醒過來的戰士們卻都蹲在了地上抱着頭嚎啕大哭起來。
正在黃志剛束手無策的時候，一個戰士跑來向他報告，說是發現了一個老鄉，要見這裏最大的首長。說有事相求。
黃志剛聞言心中大惱，自己正在爲這裏的事情心煩呢，你一個老鄉還來添什麼亂。剛想說不見，突然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老鄉？這裏的老鄉不是都轉移了嘛？哪裏來的老鄉？帶他過來！”
老鄉是一箇中年漢子，見到黃志剛便說：“首長，是我不好，我該死。”
黃志剛感到很詫異，連忙問爲什麼。結果說了半天才終於搞清楚事情的原委。
老鄉名叫黃進財，鬼子龜縮的小院的主人。本來，地方政府已經組織鄉親們都轉移到了山上，黃進財也不例外。可是昨天一早，他不放心自己的家，便悄悄地溜了回來。
當然，這個也難怪黃進財，中國的農民太苦了，世世代代辛苦勞作，卻什麼都沒有。八路軍來了以後，進行了土改，實行減租減息，日子總算寬裕了。便蓋起了房子。有了自己的產業，所以他把房子看得跟命一樣，絕對毫不爲過。更何況還是剛剛蓋起來不到半年呢。
不過當他回家看了看房子，正要離開的時候，四面響起了槍聲，他一看，原來鬼子包圍了村子，他出不去了。
不過，他倒是沒有驚慌，自己的院裏，挖了一條地道，應該只能算是一個地窖，只不過他爲了應對緊急情況，在院子外面也挖了一個出口而已。
於是，昨天晚上，他便躲在了地窖裏，一直到剛纔。
可是他沒有想到，這個仗會打到了他的家裏，他更沒有想到，鬼子竟然佔領了他的家，並且依此頑抗，給八路軍造成了傷亡。特別是剛纔那個首長中彈後，他看到那些戰士的模樣，再也忍不住了，於是便跑了出來，要見這裏最大的首長。
“老鄉，你放心，我們會幫你奪回房子的，這裏危險，你趕快離開吧。”黃志剛聽完，趕快勸道，並準備離開。
“不！首長，我不是來求你幫我奪回房子，我是來求你幫我燒掉這個房子的。”看到黃志剛要走，黃進財連忙攔住他，毅然說道。
“什麼？”黃進財的話，差點讓黃志剛驚得摔一個跟頭。他自己就是農民出身，深知房子對一個農戶的重要性，那絕對是命根子。可是，今天卻聽到黃進財求他燒掉自己的房子，這讓他的腦子有些短路，半天沒有緩過神來。
“首長，我說的是真話，你看，鬼子現在躲進了我的家，打傷了咱們這麼多的兄弟，還有剛纔那位首長。不能讓他們再張狂下去了。而且，他們把我的家也搞髒了，這房子我也不要了，一把火連他們燒了乾淨。”黃進財氣哼哼地說着。
“可是那畢竟是你的房子啊---”
“房子算什麼，八路軍沒有來的時候，我什麼都沒有，託八路軍的福，我才蓋的起房子了。現在八路有了難，我不能不幫，八路有了仇，我不能不報。首長，求你了，我這個房子我知道，除了牆壁，其餘都是木質結構，一把火就能連裏面的鬼子燒的乾乾淨淨。我知道你們有那個會飛的火彈，只要兩顆，就能讓鬼子變成火耗子。”
“這個---”黃志剛有些猶豫了。
“首長，什麼都別說了，快點下命令吧。房子是金貴，可是戰士們的命更金貴啊。我知道你們有紀律，這樣好了，等打完仗，你們再幫我蓋起來好不好？首長，我求你了，不要讓戰士們用性命爲我換房子，那樣，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安生的。”黃進財繼續苦苦的請求着。
黃志剛終於下了決心，他感動地對着黃進財敬了一個禮。然後大聲命令：“快去，把那些火彈拿來，奶奶的，今天老子就讓這些小鬼子一個個都變成燒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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