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憂喜年關一
四營長孫子旺是個混混出身的傢伙。現在正在營部跟幾個手下猜拳飲酒。
一般情況下，混混出身的人，在軍中雖然也能混個風生水起的，但是頂多也就做個班長排長的啦。可是這個孫子旺竟然能夠混到營長的位置，也可謂二般之人，非同一般啦。
當然這樣說也有人不同意，舉例當年的張大帥怎麼怎麼樣。不過，必須分清楚，人家大帥那是土匪起家，而非混混。正宗的混混者，都會被人們在前面冠以小字，小混混。
首先，混混們都胸無大志，充其量也就是幢景着哪一日自己能夠“發達”了。然而什麼叫做“發達”？那就沒有一個具體的概念了，反正是越發達越好。至於那種有形的目標，比如爭當個皇上，娶個三宮六院什麼的則是想都不敢想。至於怎樣“發達”，那就簡單了，某天遇到一個“貴人”，跟着大哥他混就是啦。
另外，作爲一個正宗的混混一般都是都是沒有思想的，所以，經常是稍受鼓動，或者爲了一些蠅頭小利則什麼都敢去做。
孫子旺的身上完全具備了正宗混混的氣質，按說，像他這樣的在僞軍中也就是個炮灰而已。然而，這個孫子旺卻有一點過人之處，那就是從小跟人爭勇鬥狠，打起架來心辣手黑，一副渾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的模樣。久而久之，也就成爲他的一種本性。
於是，剛到兵營不久，一個老兵欺負他，被他一磚頭拍倒在地上，三天後才爬起來。連長將他吊起來用鞭子抽打，適逢田書達經過，問明情況之後將他放了下來，不但讓他免於懲罰，而且還悉心對他進行了載培。
田書達是個有眼光的人，自然瞭解混混們的本性，而在軍隊這個玩命的地方，則更是需要這種把自己的命不當回事的人。況且一個沒有思想的混混，也是更加容易對自己這個貴人產生愚忠滴。
田書達的苦心沒有白費，孫子旺的確將他當成了自己的貴人，對他惟命是從。田書達則爲了自己的需要，幾經周折，讓他做了四營的營長。
在僞二團的幾個營長裏面，如果說一營長是田書達的死黨的話，那麼這個四營長可以算得上是他的親信。這也是這次將四營放在團部的附近，實際上是把他當做自己的禁衛軍來用的。
不過，混混畢竟是混混，雖然這個孫子旺對他視爲貴人，也雖然這個孫子旺打起仗來不怕死。但是，這並不等於他就有能力帶好這一個營的兵，更不等於他就有能力帶着幾百人打好仗，於是田書達便給他安排了一個副官，當然是一個有點本事的人，來協助這個孫子旺。
副官姓李，是個讀過書的文化人，不過這種人在那時的軍中，定位也就是軍師之類的而已，因此田書達也自認爲是人盡其才了。實際上，這個李副官對田書達讓自己輔助一個小混混那是一百個不願意，但卻也沒有辦法，誰讓人家是親信呢？
大凡有人羣的地方，都會有小圈子存在，在這個僞軍的隊伍裏，這種現象則更爲明顯。私下裏，除了同爲田書達親信的一連長外，其餘兩個連長則對這個混混營長充滿了不屑，而跟李副官走的較近，而李副官之前又跟三營長關係密切，所以，這也是三營長敢於自告奮勇說服四營投降的基礎原因。
現在，孫子旺正跟幾個連長喝酒取樂，只見一個士兵慌慌張張的闖了進來：“報告營長，團部那邊好像有動靜。”
“媽拉個巴子滴，團長今天抓了幾個妞，整點動靜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孫子旺端起一杯酒正要往嘴裏送。
“不是，營長，是有人喊團長死了。”那個士兵急忙解釋道。
“噗！”孫子旺一口酒噴了出來，坐在對面的二連長趕快用袖子往臉上抹。孫子旺的那一口酒，全部噴在了他的臉上。
“你說---什麼？”孫子旺纔不管他那口酒噴到了什麼地方呢，驚得站起來問。
“是有人在喊團長被刺客----”那士兵也反應過來，犯忌的話是不能明說的。
“好了---今天就喝到---到這裏啦，你們---趕快---集合隊伍，咱們---去看看。”孫子旺的腦袋有點發蒙，說話也不利索，這半會已經喝了不少的酒了。
幾個連長見狀也趕快跑出去集合隊伍，李副官則對孫子旺說，“營長。咱們得留點隊伍看家啊。”
“恩，副官說的---有理，這---樣好啦，我跟一連---過去就行了。你就跟二三連---看家。”孫子旺點頭應道。
“營長，咱們一個連兵力夠不夠啊，”親信畢竟是親信，一連長已經集合好了隊伍，走了進來，聽到孫子旺如此說，便問道。
“怕—--個鳥，頂多就是幾個土---八路騷擾。再說了，那邊還有---皇軍呢，不等---他們啦，咱們走。”說着便走了出去。
孫子旺帶着他的一連剛走出軍營，二連長跟三連長便跑了進來，看到營部只有李副官一個人，便問“營長走了？”
“是，營長帶一連去團部了，讓我們看家。”李副官的話音剛落，就聽到團部方向傳來了槍聲，沒過多久，那些擲彈筒的爆炸聲也響了起來。
四營的營部裏，幾個人都面面相覷，兩個連長忙問李副官怎麼辦？李副官想了想：“今天的事情好像凶多吉少，我看咱們得悠着點，搞清楚情況再說。”
二連長跟三連長連忙稱是。
孫子旺帶着一連剛出營房，就聽到前方傳來槍聲，一連長聽了一下，對孫子旺說：“營長，這槍聲是皇軍那裏來的。”
槍聲就是命令，這句話在孫子旺這裏也同樣好使。聽到槍聲，在加上冷風一吹，他的酒醒了一大半，說話也利索了：“那咱們快點趕過去，別晚了錯過了功勞。”
在孫子旺的概念裏，皇軍那是所向無敵的，今天的事情，一定是幾個土八路騷擾團部，現在正被皇軍追打，自己早點趕過去，圍住那些土八路，也給自己掙點功勞。於是便催促着部下加快了步伐。
可是，走了沒有多遠，卻看到前面亮了起來，他們正覺得奇怪，只見那亮光越來越大，“火！是皇軍那裏起火了。營長，咱們怎麼辦？”一連長驚恐的說着。
孫子旺此刻也沒了主意，皇軍那裏不僅僅是起了火，而且還在剛纔的一陣槍聲之後便沒有了動靜。要說是土八路騷擾團部，那麼，爲什麼皇軍那邊會起火，難倒是八路軍正規大部隊攻打皇軍，可是，那些八路從哪裏來的呢？要知道，皇軍的駐地跟團部那可是在中心地帶，這裏是一個山川，前面有三營守着，還有自己的四營做第二道防線，而後面，就算有八路繞過來，也有那個補充營守着後門，八路軍的大部隊無論從哪邊過來，都不可能不被發現，那麼他們是從哪裏來的呢？
至於是小股部隊偷襲，孫子旺孫營座直接就排除掉了。在他的概念裏，一個皇軍小隊，無論八路也好，國軍也好，沒有一個營的兵力是不可能攻打下來的。最起碼自己就打不過，所以，就算是八路軍還是國軍，比自己能打，那麼沒有兩個連也不行，而幾百人要想跨過自己的防線而不被發現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不過，話雖然這麼說，可是目前的情況又怎麼解釋呢？於是，在跟一連長一番商量之後，孫子旺便做出了兩個決定。第一，派人回去傳達命令，讓李副官留一個排看家，其餘立刻向團部靠攏，與自己一起增援團部。
第二，自己跟一連先去團部看看，畢竟那裏有自己的貴人田書達團座嘛，作爲混混營長，團座對他的知遇之恩還是不能不報滴。於是，他們便轉向團部方向走去。
可是，還沒有走出多遠，卻看到從另外一個方向走來一干人馬，把他們嚇了一條，忙問什麼人，對方回答後才讓他們放下了心，原來，那邊來的是炮連的一個排。
提起這個炮連，也不得不多說幾句。田書達的二團，原來是沒有炮兵的，現在這個炮連，是鬼子加強給他的，所以，雖然隸屬於田書達，但實際上還是直接聽命於那個叫做狗孃養的小隊長。
剛纔他們聽到鬼子駐地的動靜，雖然知道發生了不測，但是卻不知道怎樣纔好，自己雖然有六門迫擊炮，但是卻不知道往那裏打。難不成要對着皇軍的駐地轟？嚇死他們也沒有這個膽。另外，團部那邊的動靜他們也聽到了，畢竟離的也不遠，王木頭的破鑼嗓子，包括喊出來的話雖然都不動聽，但是在這個夜不深但人很靜的晚上，傳的還是格外的遠。
可是就算知道了團部有了情況，自己又能怎樣？開炮轟自己的團部？似乎也不對頭，他們也不敢。再說了，就是想轟，這黑燈瞎火的，也轟不準啊，平時的訓練，他們壓根就沒有敢對團部跟皇軍的駐地設定諸元。這要是被皇軍還是田書達知道了，那還不把他們活剝了。傻子纔會去觸這個黴頭呢。
不過，話雖然這樣說，裝傻充愣卻也不行，炮連連長考慮一番，雖然情況不明，但是自己也不能不做點什麼，否則等明天皇軍或是團長追究下來也沒法交差，於是便派了一個排，去團部打探打探情況再說。
兩幹人馬在確定對方是自己人之後，便合在了一起，結伴向團部走去。在這種情況下，人當然是越多越好，抱團好取暖嘛。特別是那一個排的炮兵，本身這種步兵乾的活自己就不擅長，這黑燈瞎火的，總不至於扛着炮出來吧。而且，作爲炮兵，雖然連裏面也就這幾十條警備用槍，都被他們背了出來。可是他們中間大多數人對於槍，也就是僅僅能打響的水平，因此，遇到了這些專業的步兵，立刻將他們看做了救星。帶頭的排長當即表態，服從孫營座的調遣。而此時的孫子旺正想拉人壯膽，於是雙方一拍即合，完全省略了那些談判，簽約，蓋章下定金的過程。
可是，就在大家接近團部，已經看到團部的輪廓的時候，從他們的右側方向傳來一聲喝：“站住，你們是什麼人？”
這邊的孫子旺連忙回答：“我們是三營跟炮連的。來增援團部，你們是那部分---”
啪啪啪，孫子旺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對面響起了槍聲，除了步槍之外，還有極強的聲音。而迎着槍聲那一面的幾個僞軍則隨着槍聲倒下一片。突如其來的變故將孫子旺嚇壞了，在幾個手下的拉扯下，向團部方向衝去，在他們的想象中，只要進了團部就應該安全了，因爲他知道，團部裏還有一個連的警衛部隊，跟他們兵合一處，再加上自己的另外兩個連的增援，小股的八路應該是奈何不了他們的。
然而，令他們感到悲劇的是，就在他們衝到離團部不到一百米的時候，從團部的大門裏也飛出一串子彈，將所有人都打翻在了地上。當然，少數捱了子彈的是被打翻的，其餘大多數沒有捱上子彈的，包括孫子旺自己則都是被嚇的爬到了地上。
不用說，前面開槍的肯定是趙德明的火力組，而團部這邊，則是林舒雅鄭二虎等人。而客串機槍手的，則是那個好事的王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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