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軍統鋤奸五
口供一共分三個部分,分別標出了序號跟標題,比如第一部分,標題就是“今日事情經過”。
趙天霸立刻看了起來,看完第一部分,他終於搞清楚了事情的起因,不是人家找上門來報仇,而是自己的那個寶貝兒子主動搶了人家軍統,這就好像是一隻老虎在那裏睡覺,你活的不耐煩了上去拔人家的鬍子,那老虎不喫你喫誰?而且,更讓他鬱悶的是,他一邊被老虎喫着,還一邊告訴老虎:“還有某某某也拔過你的鬍子。”
聞訊趕來的軍醫給衙內打了一支嗎啡,總算止住了他因疼痛而造成的痙攣和抽搐。而對他那一塌糊塗的傷口卻完全無能爲力。輸尿管已經被切斷,於是,血水,尿水跟那些止血粉末混到了一起,更有乾枯而結成的硬塊粘在傷口裏,讓他根本就無法下手,只能看着傷口發呆。
趙天霸放下第一部分口供,對那個軍醫招招手,來到一邊小聲問道:“情況怎麼樣?”
軍醫不敢回答,只是默不作聲的看着地面。
趙天霸心裏當然明白,不過是還不願意放棄罷了:“盡力吧,無論什麼結果我都不會怪你了。”
軍醫點點頭,讓人將衙內擡到醫務室去了。
趙天霸坐到案前,拿起第二份口供看了起來。
這份口供的標題是“罪孽”,趙天霸越看越驚心,還沒有看完便放下來不敢往下看了。這簡直就是一份控訴書嘛,那上面記錄了這些年來自己那個寶貝兒子所有的惡行,其詳細程度令人髮指,連偷看女廁所的細節都沒有漏掉。不過,那惡行的內容更加令人髮指,以至於趙天霸都看不下去了,他沒有想到這個衙內揹着自己還做了那麼多的惡,難怪人家要斷了他的命根子呢。
當然,真正令他不敢看下去的也並非他兒子的罪行,他纔沒有那個所謂的正義感呢,否則也不會這樣縱容他成爲衙內。真正讓他看不下去的是因爲這裏面最少有一半的惡行都有他的份,這簡直就是對他們父子兩個的控訴書嘛。
趙天霸扔掉那個“控訴書”,拿起那口供的第三部分,一看到標題,背上立刻冒出了冷汗。那標題赫然是“與日本人的聯繫”。他戰戰兢兢的看了下去,裏面的內容更讓他心驚肉跳,這些年來他跟日本人的聯絡,勾結,甚至準備在合適的時機改弦易轍的準備都歷歷在目。而那些追隨他的心腹死黨名單,以及在部隊中的分佈,職務也都清清楚楚。最讓他驚心的是,日本特高科隱藏在縣城中的特務機構,前街的那個布莊,也赫然在這個口供之上。
趙天霸慌了,他知道,就憑前面那兩份口供,軍統要想動他,那還不夠分量。自己的兒子是先去招惹了軍統,可是,那也就是表面現象,趙天霸是老江湖了,豈能看不出來,這就是一個局,那個林淑稚的軍統姐姐,利用了自己兒子好色的特點,做了一個局引誘他上了當,否則哪裏能夠這麼湊巧。那麼大的一個縣城,你偶爾路過一下,就剛好遇到了,鬼才信這個呢。再說了,你軍統的人談工作,不去包間,卻大大咧咧的坐在樓梯口處,你軍統什麼時候“公開辦案”啦?
當然,這件事情的確是怪自己兒子不長眼,但就算這樣,也只是一個私人恩怨,而且軍統也懲罰了自己的兒子,事情也就了結了,下來自己去找那個林淑稚的姐姐報仇就是了,這個跟公務是沾不上邊的。自己只要坐穩這個旅長,就不怕沒有報仇的機會。
至於第二份口供,他甚至都覺得好笑。你軍統什麼時候變成廉政公署了?況且,自己兒子也非公職人員,就算是廉政公署都管不到。牽扯到自己,這個就更好笑了,現在的黨國的官員,哪個屁股後面是乾淨的?所以,就算是有人追究,也就是打點打點的事情。
但是第三份口供可就不一樣了。通敵,那可是叛國罪,不要說黨國不容,軍統不容,就是下面的大多數士兵跟中下級軍官願意跟着自己走的恐怕都不多。特別是軍統,他們乾的就是這個,被他們抓住了把柄,自己在國軍中恐怕是沒有辦法混了。而且,一旦落到他們的手裏的話,那麼自己兒子的下場就是榜樣。因此,這件事情必須馬上處理,否則後面的麻煩可就大啦。
趙天霸自己沒有意識到,他的思維已經發生了變化,從剛開始的想找人報復變成了現在的恐怕軍統找上門來,也就是說,戰略上已經從進攻變成了防守,而且還是很被動的防守了。而這,正是武文斌所想要的。
趙天霸放下口供,突然想起了那個布莊,那裏是日本特高科在縣城設立的基地,開一個布莊也僅僅是爲了掩人耳目。他們的主要任務就是爲了策反監督跟協助自己的,那裏,一定有大量自己跟他們來往的證據,而且自己給日本人提供的關於國軍的部署,調動等軍事情報,他們會不會有存檔也很難說,因此,那裏是一個關鍵的地點,千萬不能讓軍統得到這些,得趕快派人通知他們,讓他們轉移。自己剛纔被兒子的事情搞亂了思路,怎麼把這麼重要的環節都給忘了?
於是,他立刻安排心腹手下前往那個布莊,但是,時間已經過去那麼久了,現在那裏是什麼情況還真是不好說了。
外面傳來那個衙內殺豬般的嚎叫聲,應該是軍醫給他清洗傷口,引起了疼痛。可是趙天霸現在聽起來卻沒有了之前的那種心痛,反而有了一種不耐煩的心理。都是這傢伙,惹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搞得連自己眼看都要身敗名裂了,你還在那裏嚎什麼嚎?
派去布莊的心腹回來了,帶來的情況的確讓趙天霸感到了一陣心悸。那裏,果然已經被軍統光顧過了,現在布莊裏已經空無一人,而且被翻的亂七八糟。
“旅座,你看看這個。”心腹從懷裏掏出幾張紙。趙天霸一看,是幾張有關他跟日本人往來的備忘錄。其中竟然有一張前日他提供給日本人的國軍最新部署圖,看來,是日本人還沒有來得及將其送出去。當然這只是諸多張圖中的其中一張,顯然是軍統的人在匆忙中漏掉的。
然而,對於趙天霸來說,則不啻於在他面前引爆了一顆炸彈。他清楚地記得,這份情報絕對不是隻有這一張圖紙,那麼,其他部分呢?肯定是被軍統拿走了。也就是說,如此一來,軍統就完全掌握了自己叛國投敵的罪證,接下來的事情就只剩下被軍統追殺了。
現在,趙天霸徹底慌了神,軍統的手段他是知道的,如果被他們盯上的話,那絕對是一個悲劇。現在,擺在他面前的看來只剩下一條路了,那就是趕快跑路逃命,按照之前的打算,投靠日本人去。
作爲土匪出身的趙天霸,肯定是不會有什麼民族大義的,他的價值觀就是爲自己獲取最大的利益。現在之所以還是國軍,沒有公開投靠日本人,那是因爲,日本人還沒有打過來。而自己能夠從一個土匪混成國軍旅長,也算是這輩子的一個“成就”,不甘輕易放棄。可是,從目前的形勢來看,日軍的進攻勢如破竹,華北,華中以及華南幾乎所有城市都被日本人佔領,就那些縣城,沒有被日本人佔領的也只剩下寥寥無幾。黨國的政府也被人家趕到重慶去了。而且隨着武漢,宜昌的淪陷。日軍兵指重慶,在趙天霸看來,重慶的淪陷也是早晚的事情。於是,尋找一條退路則成爲了他的當務之急。
當然,在這種情況下,站在趙天霸的角度,可尋找的退路也只有一條,那就是投靠日本人。而日本人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主動向他拋出了媚眼。於是,雙方一拍即合,開始了頻頻的“友好往來”。
不過趙天霸之所以現在還沒有公開的改弦易轍,是因爲一來他現在怎麼也還是一個旅長,喫香喝辣,獨霸一方倒也自在。二來,他也在等待時機,儘量爲自己爭取更大的利益,或者說是在籌集更大的砝碼。
於是他想了想,立刻召集了所有的死黨做出了安排。
首先派人去高郵跟駐在那裏的日軍通報情況,並請求日軍予以接應。
另外,命令部隊緊急集合,各團除留守部隊之外,其餘立刻向高郵方向集結。當然,向高郵集結的部隊大多數都是自己死黨掌握的部隊。
最後,命令自己的警衛營立刻收拾行裝細軟,做好緊急撤離的準備。
顯然,趙天霸此舉絕對是屬於昏招,但是他也是出於無奈。照道理講,他現在應該加強戒備,固守待日軍的增援,等控制住了局面再公然反叛纔是上策。可是他卻是真心不敢。
首先,蘇保第五十九旅所處的位置在一個三角地帶,也就是說位於鬼子跟新四軍之間,如果把它算作第四方的話,那就是位於鬼子,新四軍跟國軍的包圍之中。因此,他要是公然改弦易轍,那麼,立馬就會遭到新四軍跟國軍的圍攻,而且這個地方,日本人也不敢輕易孤軍深入的進來“營救”自己,日軍就算佔領了這裏,那也是每天得應付新四軍跟國軍的左攻右擊,絕對不合算,否則,日本人早就拿下這裏了。所以,固守待援搞不好就是等死。
另外,那就是他怕軍統。趙天霸是一個明白人,自然知道像自己這種雜牌的國軍,肯定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非但如此,黨國對自己這種收編整合的國軍還一定會有監督措施,那就是大量的軍統特務潛伏于軍中。那麼,現在自己得罪了軍統,而且跟日本人勾結的罪行也暴露了,作爲軍統肯定下了弒殺令,自己還呆在這裏,隨時都有可能從什麼地方飛出來一顆子彈要了自己的命。所以現在不跑豈不是傻了。
當然,趙天霸心裏也清楚,日本人看中自己,絕非因爲自己是一個“人才”,而是看上自己所掌握的那幾千人馬,所以,出逃的話,不帶點人馬作爲投名狀,日本人是絕對不會待見他的。可是,要他帶走全旅的人馬,他也真心不敢,也明白這不可能。先不說潛伏在軍中的軍統特工作梗,就普通士兵跟那些中下級軍官,要是知道自己帶着他們去投日本人,不發生兵變纔怪呢。所以,他“明智”的做了將自己能夠控制的隊伍帶走這一選擇。
可是,趙天霸並沒有意識到,他已經一步一步的走進武文斌爲他設計的死亡陷阱。
武文斌要的就是他出來,他要是躲在軍營裏面不出來,自己還真拿他沒有什麼好辦法,下來也就只能讓軍統出面去解決他了。自己也好,新四軍也好,都沒有理由去攻打這座縣城。那裏是國軍的轄地,解決趙天霸也是人家國軍的“家事”。特別是在國共兩黨目前處於敏感期的時候,從大局着想,更是不能輕舉妄動。這樣一來,武文斌只是爲國家和民族盡了義務,自己卻得不到任何實惠。這樣雖然是這件事情的底線,但並不符合武文斌的性格。
武文斌的性格是有便宜哪有不沾之理?誰讓八路軍,新四都那麼窮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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