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假癡不癲四
“戰場”上，雙方對峙着。不過確切的說，應該是新四軍跟趙天霸的警衛營在對峙，而那些抱頭蹲在地上的士兵，僅僅是微微擡起頭，驚恐的看着這一切。
在他們的周圍，是兩三千名新四軍的戰士，兩三隻黑洞洞的槍口正指着他們，並且將他們團團圍住。
趙天霸站在警衛營的前面約二十米的地方，兩個衛兵站在他的身後，只見他瞪着一雙兇狠的眼睛，滿臉的猙獰，令人不由想起“困獸”二字。不過，如果此時站在他身旁的話，卻會感覺到他的渾身都在微微的顫慄。
突然，他的眼睛眯了起來，神情也變得凝重。對面新四軍的隊伍裏，戰士們自覺地分開一條路，一個人從中不慌不忙的走了出來。
來人穿着一件花布棉衣，在一片灰色的軍裝中顯得格外搶眼。只見她個子不高，婀娜的身姿顯示這是一個女子，清秀的面孔更是煥發出青春的魅力。不過繃緊的神情卻凸顯出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端莊。
在趙天霸驚訝的目光中，只見她款款走到與他相距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停了下來，然後挺胸，收腹，雙腳分開與肩同寬，雙手背在身後，軍人的氣質顯露無逸。同時也用探究的眼神打量着他。
趙天霸看着她，突然開口道：“你---”
來人正是林舒雅，她微微一笑：“怎麼，看着眼熟是嗎？”
“你是---林淑稚？不，這不可能---”趙天霸突然驚呼。
“住口！你這個畜生！你還有臉提那個名字？”林舒大喝一聲。
“你---就是她的姐姐？”趙天霸想起來了，自己的兒子說過的，林淑稚有一個姐姐，是軍統的人，這次是回來報仇來了。於是，他明顯露出了膽怯：“可你是軍統---”
“我是中國人。”林舒雅憤怒的打斷了他的話：“而你，則是日本人的狗。”
“你---你這是公報私仇。”趙天霸現在徹底明白了。今天的這一切，其始作俑者就是這個林淑稚的姐姐，林舒雅。而現在，面對林舒雅，任何狡辯都沒有了意義，難不成還要她當着大家的面把自己的罪行數落一遍，自己還嫌丟人不夠嗎？因此，只能惱羞成怒的指責林舒雅是爲了報私仇。
不過，趙天霸說的倒也不全錯，本來，林舒雅的確就是來爲父母跟妹妹報仇的。可是這個趙天霸的那個衙內兒子還真“爭氣”，踊躍的檢舉揭發了他的老爹，於是把這個私仇直接上升爲了“公仇”，那麼對於林舒雅來說，便成爲了國仇家恨，豈有不報之理？
“你說錯了，我本來並不是找你報仇的，我只是想回家看看父母，跟我可愛的妹妹團聚一下。”林舒雅眯起了她那雙迷人的眼睛，似乎在追憶之前的時光：“可是，這一切都被你們禽獸父子毀掉了，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何況還有媽媽跟妹妹。所以找你報仇也是天經地義，無可厚非。”
林舒雅說着瞪起了眼睛：“可是，在報仇的過程中，我們發現，你不單單是毀掉了我的家，你還想毀掉我們的國家，你叛國投敵，賣國求榮，還要拉上你身後的這些士兵，他們每個人的背後，都有一個家，你要毀掉的是大家，所以，我跟你的私仇也只能放在其後，我現在做的，不是公報私仇，而是爲國鋤奸，爲民除害。”林舒雅憤然說道。
“這麼說你一定要跟我過不去啦？”趙天霸露出猙獰的面孔，咬牙說道。
“你又錯了，不是我跟你過不去，是你的罪惡，天不容你，國不容你，所有的中國人都不能容你。”林舒雅正色說道：“叛國之賊，人人得以誅之，如遇叛軍，當全力予以聚殲，如有頑抗者，可就地正法，這是顧長官的命令，我不過只是在執行而已。”
“好一個在執行，既然如此，我今天就跟你拼個魚死網破。”趙天霸徹底急了，他終於知道今天自己的路已經走到了頭，而且自身罪孽深重，已經沒有了退路，現在只能頑抗到底了，儘管明知是死路一條，但是作爲土匪出身的趙天霸，出於其兇殘的本性，臨死之前也想着要拉一個墊背的。
於是他突然掏出槍對準了林舒雅。
場外，正在跟武文斌觀看的師長驚呼一聲“危險”。可是卻沒有任何辦法，這一變化太過突然，雖然有戰士反應極快，迎着槍聲就衝了上去，可畢竟距離太遠。
場上響起了槍聲。而且是連續五聲槍響：“呯，呯呯呯呯”。所有人都愣住了。全場一下子變得悄然無聲。
槍聲響過之後，剛纔站在場上的四個人----林舒雅，趙天霸，已及趙天霸的兩個保鏢全部倒在了地上。所不同的是，林舒雅是滾動着倒下去的，而那兩個保鏢則是向後飛了出去。最讓人沒有想到的是，趙天霸卻是像被人撥了一下似的，整個身體轉了半圈，面向後邊到了下去。
趙天霸的警衛營以及他的副官跟一團長也都被這個突然地變故驚呆了，不過還沒有等他們反應過來，就被一擁而上的新四軍戰士繳了械。
新編師師長有些埋怨的看了武文斌一眼，就要喊衛生員救人。卻看到場上，剛纔倒在地上的林舒雅若無其事的站了起來，只見她不慌不忙的拍了拍身上的土，又伸手理了理頭髮，這才慢慢的朝着仍然倒在地上的趙天霸走了過去。女孩子嘛，無論什麼時候愛美都是忘不了的。
剛纔，幾乎與趙天霸掏槍的同時，林舒雅也出了槍，只見她從後腰處抽出手槍，順手將槍身一翻，讓槍身貼着自己的身體一蹭，子彈便上了膛，緊接着槍口朝上一挑，一顆子彈就飛出了膛，落到了趙天霸的右肩胛骨上。
趙天霸早年的土匪經歷，讓他也練就了不俗的身手，畢竟那是做土匪的本錢，或者說是“基本功”。手頭沒有兩下子，早就被別人滅掉了。
林舒雅的話，讓他不僅惱羞成怒，而且更是讓他感覺到了末日的來臨，他已經徹底的失去了理智，像被困在角落裏的野獸一樣，發出了最後的一搏。
他迅速的抽出早已頂上了子彈的手槍，對着林舒雅就要扣動扳機，可是卻覺得肩頭一麻，手上的力氣像是被突然被抽乾淨了一樣，同時一股大力作用在他的身體右側，讓他不由自主的順時針方向轉了一百八十度，腳下一個趔趄，便摔倒在地上。手上的槍也飛出去五六米遠。
從林舒雅那支M1911槍口飛出來的十一點四三毫米的柯爾特手槍彈，以強大的動能，毫不客氣的擊碎了趙天霸的肩胛骨，同時還帶動他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旋轉，倒在了地上。
林舒雅在開槍的同時，身體一縮，便向右側彈了出去，落地時，一邊做着翻滾動作，同時手中的槍再次響了起來。
就在她剛剛站立的那個地方，幾乎是隨着她對趙天霸開槍的同時，又有兩聲槍聲隨之響起，兩顆子彈經過她剛纔站立的位置，打在後面的地上，騰起兩股塵煙。原來是趙天霸的那兩個保鏢也對她開了槍。
不過，就在他們發現自己打空了時候，從林舒雅槍口裏再次飛出的子彈找上了他們。只見兩人的胸前濺出一團血霧，整個人都向後面飛了出去，然後重重的摔在地上，再也沒有了動靜。
林舒雅來到趙天霸的面前，只見他用左手捂着右肩，掙扎着想站起來，可是由於手用不上力，只能微微擡起身體。看到林舒雅走過來，眼睛裏竟然露出兇光，嘶啞着嗓子說：“你---這是報私仇。”
林舒雅沒有說話，只是盯着他看着，突然，她飛起一腳踢在他的下身處：“這纔是報私仇。”
趙天霸終於像殺豬般的嚎叫起來，整個身體疼的弓了着縮成一團。他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停下來後，喘着粗氣對林舒雅說：“你殺了我吧，殺了我，殺了我報仇啊。”
林舒雅看着他，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然後一腳踩住他的胸口，拔出手槍，卡啦一聲推上子彈，擡起槍口，對準他的眼睛。
場外，師長剛想說什麼，武文斌懟了他一下，然後對他搖搖頭。
林舒雅用手裏那支勃朗寧M1911指着趙天霸，卻遲遲沒有開槍，而面對着黑洞洞的槍口，趙天霸的眼裏終於露出一絲恐懼，而且這絲恐懼在不斷地放大，最後變成了驚恐。
真正的直面死亡，又有幾個人能夠保持淡定？更何況是趙天霸這種沒有道德，沒有信仰，自私自利，連靈魂都能夠出賣的人。
槍聲終於響了起來。不過子彈打在趙天霸的身上，而是貼着他的面頰飛了過去，在他臉旁的地上鑿出一個彈坑。
隨着槍聲，趙天霸發出一聲恐懼的慘叫，只見他的雙腿間水淋淋一片，剛纔林舒雅的那一腳，加上現在的槍聲，他終於嚇得失了禁。
“也不過如此嘛。”林舒雅收了槍，鄙夷的看着他：“現在，我的私仇報完了，而你，則必須接受審判。”然後轉身向武文斌他們那邊走去。身後，幾個戰士圍住趙天霸，給他包紮一下傷口，然後將他押走。
看着款款走過來的林舒雅，師長跟武文斌連忙迎了上去。
“舒雅，你沒事吧？”武文斌關切的問。剛纔看到她隨着槍聲倒在地上，他的心裏着實擔心了一把，雖然知道她身手不凡，但畢竟那兩個保鏢是站在趙天霸的身後，而且又是突然發難。人常說，明搶好躲，暗箭難防嘛。直到看到她站起身來，武文斌這才長出一口氣，放下心來。
林舒雅對他感激的笑了笑回答：“我沒事，你放心好了。”
“小林姑娘，乾的太漂亮啦！”師長迎上來對她說。
“師長，這是我應該做的。”林舒雅謙虛的回答。
“不過，你可是也騙了我喔。”師長佯怒的興師問罪。
“師長，我沒有騙你啊。”師長的“發難”讓林舒雅一頭的霧水。
“怎麼沒有？明明三個人根本就不夠你看的，你卻跟我說只能對付三個。哈哈哈。”師長高興之餘，也不忘跟她開起了玩笑。
站在一旁的武文斌一臉黑線：“師長，你這是在罵我啊。不過，剛纔好像有人說戰士們要打我的屁股，我好怕呢。”
“去去去，這裏沒你的事。就你唯恐天下不亂。小林姑娘，別理他，走，我請你喫飯去。”師長故意氣着武文斌。
“哎，我的肚子也餓了，好歹我也忙了一晚上了，不行，我也要去，師長你不能重女輕男。”武文斌誇張的喊着，並隨着大家哈哈的笑聲，一起離開。
這次的“戰鬥”，繳獲頗豐，除過兩個團的裝備，還有兩千多的俘虜，當然最爲可觀的還是趙天霸，還有他那個副官以及一團長的“私人財產”，那些大洋，金銀首飾什麼的，估計折成銀子來買軍火的話，再裝備兩個團都用不完。可見這幫蛀蟲的黑心黑肺。
不過這次的繳獲除了有上百支湯姆遜衝鋒槍和相應的彈藥之外，其餘的全部交給了新四軍，一來，這些國軍裝備的中正式步槍及彈藥跟自己的日式裝備不兼容，二來新四軍更加需要這些裝備。不過師長還是將自己在來路上打碭山繳獲的日式裝備給武文斌補充足了。當然主要是子彈跟手榴彈。另外又加了兩門日式九十毫米迫擊炮跟相應的炮彈。還有三架擲彈筒。如此一來，獨立排也可謂是齊裝滿員，彈藥充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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