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談價還價二
不過還沒有等武文斌說話，那位墨菲斯首先站了起來：“我有一個提議，關於八路軍是否使用非人道武器的問題，現在已經完全沒有必要再作糾纏。事情已經非常明顯，非人道的不是八路軍，而恰恰是日本人自己。試想，他們對自己的同胞都能這樣做，更何況別人？所以，跟他們爭論人道問題完全就是浪費時間。我想，大家回去之後，只要把此行的所見所聞如實報道就行了。至於結果，人心自有公論。”
墨菲斯的話引起了大家的共鳴，所有人都表示贊同。黑木等一干人也覺得無趣，於是乾脆假裝什麼都沒有聽到。
會場一時冷清了下來。大家都覺得沒有什麼可說的。有人問道：“武排長，下面的議題是什麼？”
武文斌站起來朝黑木看了看，對他說：“你們還有什麼要說的？如果沒有了的話，我倒是有一句話想問一問，那就是這些傷員，你們有什麼打算？管還是不管了？這裏畢竟是上千條生命。”
武文斌的話猶如熱油鍋裏倒進一瓢冷水，會場又立刻沸騰起來。
“他們巴不得那些傷員早點死，現在還會管什麼？”
“日本人還真好意思，口口聲聲說人家不人道，結果對自己人都這樣殘忍，這到底是誰不人道啊。”
“這還用說，真正不人道的是日本人自己，真是賊喊捉賊。”
記者們紛紛對着黑木一行發泄着不滿。武文斌連忙擺擺手：“大家靜一靜，請聽我再說幾句。”
大家安靜來，聽武文斌繼續說下去：“各位記者朋友，我覺得現在討論或者譴責他們人道不人道已經沒有了意義，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問題是，這幾百個傷員該怎麼辦？大家已經看到了，我們現在是出於無奈，採用高濃度鹽水，每日多次清洗傷口的方法來延緩他們的傷口感染，這樣做盡管讓那些傷員非常痛苦，但是，畢竟暫時避免了大面積的感染。不過，大家也知道，這樣做也只是暫時的，如果不盡快進行手術取出那些體內的那些異物，他們的傷口發炎感染是早晚的事情。”
“可是，大家也知道，由於日軍的封鎖，我們現在的物資極度的貧乏，不要說進行手術所必須的麻藥，以及控制感染的消炎藥物，就連現在給他們清洗傷口所用的鹽，都是我們的戰士從嘴裏省出來的，而且，馬上就要斷頓。現在，我們戰士的伙食中，已經兩天沒有放鹽了。這樣說吧，現在我們手裏食鹽的存量，最多也只能維持那些傷員三天傷口的清洗量。而且，這還是我們所有部隊伙食中斷鹽的前提下。對於這些鬼子傷員，從感情上來說，我們的戰士的確也是恨不得他們早點死掉纔好，但是，這畢竟是上千人的性命，大家還是不忍心眼看着他們在感染的痛苦中結束生命。”
“武排長，你不用說了。”武文斌的話還沒有說完，墨菲斯就站起來打斷了他的話：“我們大家現在都瞭解，你們已經做到最大的人道主義了，就憑這一點，我對你們表示崇高的敬意。現在，我建議，我們立刻呼籲國際社會對你們，不，是對那些日軍傷員進行緊急救援，他們不管，我們要想辦法管。不能讓你們在這麼困難的條件下，寧願剋扣自己，來承擔這樣的責任。”
“同意，我們現在就擬稿，發報回去。”記者們都紛紛表示同意，性急的則立刻攤開紙筆，開始寫起了稿件。
“另外。你們。”墨菲斯轉頭對黑木說：“立刻告知你們的政府，對於這次的援助，不得阻撓封鎖，你記好了，這是在救你們日本人的生命。”
“這個---”黑木極爲尷尬，但是又無法回答，這件事情他並不能做主，於是他訕訕的說：“我馬上請示。”說完便帶着一個人走了出去。他們是帶着電臺來的。
接到黑木電報的“梅”機關機關長柴山兼四郎中將大喫一驚，他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自己失去兩個特工人員，現在已經變成了小事情，帝國的聲譽受到嚴重的損害纔是大事了。因此，他不敢擅自做主，也不敢怠慢，立刻將黑木的電報原封不動的向國內做了報告。
同時接到黑木電報的還有東京日日新聞的社長，跟柴山兼四郎中將一樣，他不敢做主，也立刻向上面做了緊急報告。
應該說，日本人處理危機的效率還是非常高的，從兩個渠道報上來的信息很快就放到了時任內閣總理大臣近衛文麿的案頭，同時，內閣緊急會議也立刻召開。
於是，一個小時之後，黑木收到了第一封國內來電，指示他暫時穩住各國記者，避免事態的進一步擴大。
不過，這個指示對於黑木來說卻是一個難題，穩住各國記者，這怎麼穩住呢？現在事情已經明擺在那裏，自己也丟人現眼的，已經成爲了過街老鼠，自己再說什麼，都沒有人相信了。難道自己還要繼續在這個問題上胡攪蠻纏，繼續丟人現眼下去？這樣顯然不行，自己好歹也是日本的名記者，如此一來，自己在國際社會的媒體中便會臭名遠揚，也無法再繼續混下去。而且帝國的面子也保不住了。
黑木思考了半天，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那就是來的時候，經過王莊，自己看到王莊已經成爲了一片廢墟。根據那個淺野大佐的敘述，他曾在王莊遭受了八路軍的炮擊，那麼，王莊的損毀，應該是八路軍炮擊造成。所以，八路軍炮擊平民村莊，不也是一種不人道行爲嗎？當然這件事情就目前來說，已經微不足道，可是將這件事情翻出來，一則可以證明八路軍也不人道，略微挽回一點面子，二來可以拖延時間，好讓自己進一步等待國內的下一步指示。這樣不就可以穩住那些記者了嘛。
想到這裏，黑木又來到會場。
會場裏，各國記者現在都很輕鬆，他們有人在奮筆疾書的寫着稿件，也有的正在三三兩兩的聊着天。看到黑木進來，便都停下手中的事情，等待黑木對大家的交代。
黑木來到自己的座位前，對着大家鞠了一躬，然後開口說：“各位，我已經跟國內取得了聯繫，我想，剛纔的事情大家可能有一些誤會，因此，國內也正在細查，請大家稍事等待，等國內查明事情的詳細情況，再對大家做出解釋。”
“還有什麼可查的，就是有誤會也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一個記者憤憤地說：“再說了，事情都沒有搞清楚就隨便說別人不人道，還把事情鬧到國際上，這臉皮還能更厚點嗎？”
衆人再次鬨笑起來。現在，在大家的眼裏，那黑木一干人，就像一個小丑一樣，所有人的笑聲中都充滿了不屑。
不過黑木卻不顧這些，應該說黑木的心理狀態是非常強大的，他纔不管別人怎麼笑呢，只管自顧自的說着：“大家不要笑，不要笑，聽我說，我剛纔說了，我們國內正在瞭解詳情，過一會一定會給大家一個解釋。再說了，關於獨立排不人道的問題，我們也不是憑空捏造，而是有證據的。”
“拉倒吧，你們那個證據不就是這幾張破照片嘛，還不趕快拿走，擺在這裏丟人現眼還不夠啊。”一個記者嗆他。
“不不，我說的不是這個，而是---”黑木還沒有說完，又被人打斷了：“而是什麼？是八路軍讓你們的俘虜做苦役了吧？哈哈哈。”
“這個也有點，畢竟八路軍讓我們皇軍的俘虜幹活---”
“這個也好意思說啊，那八路軍不過是讓你們的俘虜去伺候你們的傷員，這都是最大的優待了。難道要把你們的俘虜供起來，讓八路軍省出嘴裏的鹽，還要去伺候你的傷兵？然後再讓你說八路軍虐待你的傷兵，給他們的傷口澆鹽水？”
“是啊，想想你們是怎麼樣對待戰俘的？你的臉皮怎麼這麼厚？”
記者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繼續指責黑木。不過黑木卻不在乎，而是繼續說下去：“我說八路軍不人道的是，他們炮轟平民村莊，將王村炸燬了，這個難道是人道的嗎？”
“什麼？王莊是八路軍炸燬的？”黑木的話，倒是讓一些記者感到了意外。
“對，就是他們自己炸燬的，當時我們皇軍佔領了王莊，於是他們就不顧那是平民的村莊，向王莊開了炮。”黑木抓住這個機會，連忙說了下去：“所以，王莊就是八路軍爲了炸我們皇軍，才用炮火摧毀的。”
“武排長，黑木說的是真的嗎？”終於有記者沉不住氣，對武文斌問道。
武文斌仍舊不慌不忙，他笑着點點頭，回答說：“沒錯，我們當時是對王莊開了炮。”
“武排長，我想你們開炮一定是有原因的，能詳細說說嗎？”墨菲斯顯然是站在了武文斌這一邊。
武文斌對他感激的笑笑，然後接着說：“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先問問黑木，你知道當時在王莊裏的日軍有多少嗎？”
黑木一愣，他不知道武文斌問這個是什麼意思，也的確不知道當時那個淺野大佐的部署情況，所以只能下意識的搖搖頭。
“那我告訴你，當時在王莊裏的日軍，一共是一個大隊，外加一個支隊司令部，共計是一千五百人左右。”武文斌仍然微笑着對他說。
“那又怎麼樣？”黑木反問。
“當然有怎麼樣啦。那麼你知道死於我們炮火下的日軍士兵有多少人？”武文斌繼續問。
“這個？又有什麼關係？”黑木雖然嘴上不放鬆，但還是輕輕地搖搖頭。
“這個自然有關係，還是由我來告訴你好了，在王莊，死於我們炮火的也就是三百人左右。”
“這個又能說明什麼？”黑木的口氣明顯軟了下來，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不妙。
“這個都不懂嗎？我來告訴你。”墨菲斯滿臉鄙夷的對黑木說：“如果王莊是被八路軍的炮火摧毀成爲這個樣子的，那麼，你們那一千五百人還能活着跑出來幾個？你以爲你們日本人都是刀槍不入啊。”
“你---你是說---”黑木有些傻眼了，他不知道怎樣回答纔好。確切的說，是今天他連連碰壁，現在已經灰頭土臉，畢竟是在世界各國的同行面前，那種睜着眼睛說瞎話的狡辯，不但早已失去了意義，還只能讓自己的聲名更加狼藉。
“墨菲斯先生，謝謝你。”武文斌笑着接過來話題：“墨菲斯先生說的沒錯，日軍佔領王莊之後，我們的確進行了炮擊，不過日軍在我們的炮擊下，撤出村莊之後，我們便停止了炮擊，改爲用步兵突擊佔領了王莊，而此時，王莊的損毀並不嚴重。”
“我也明白了。”魏剛也站了起來：“日軍爲了爭奪王莊。進行了報復，用飛機將王莊炸成了一片廢墟，而且也只有飛機的航空炸彈纔會有如此的破壞力。難怪昨天我在那些廢墟里撿到的這些彈片，顯然不是炮彈留下的。”
“你們---你們這是---”黑木顯然詞窮了，不過還是擠出來一句話：“可是，不管怎麼樣，也是你們先開炮炸的。”
“黑木先生，請問，如果有一個人，這位小姐打了他一個耳光，就像剛纔的那位一樣。”魏剛指着林舒雅跟剛纔那個漢奸記者說：“現在你再給他一槍，結果這個人死了。那麼你說，這個人是你殺的還是那位小姐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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