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金蝉脱壳
于是,他二话不說,赶紧把张明义刚才‘交’代他的话都一字不落、原原本本地叮嘱了一遍,并拿出一张纸上,让大办公室内所有的行动队队员们一一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之所以這么做,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找出各种各样的借口把李文墨身上有疑点的死因捅出去,若真是那样的话,到时候就无法找到责任人了。
而在大办公室内的行动队队员们都签上自己的名字后,那就是对自己的一個保证和承诺,一旦泄‘露’出去,追查起来的话,也好在张明义面前有個說头,不至于他想今天這样如此的被动。
待大办公室内所有的行动队员们都在他拿出来的那张纸上签好了自己的名字后,赵子成便吩咐了他们开展日常的行动任务,并叮嘱他们不要把目光都盯在抓获地下党上。
同时,也要密切关注潜藏在上江市的军统特务,一旦发现可疑情况,无论是地下党,還是军统特工,都要想方设法掌握他们的动向,并最终一举摧毁他们。
吩咐完日常的任务后,赵子成便带上两個可靠的手下兄弟,赶往了位于地下一层的审讯室,把那個在昨晚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示范学校图书馆的管理员放进了车的后备箱裡。
他们三個人把车开到了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外,才把车停了下来。待他们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四周沒有人经過此处后,便下了车来,打开车的后备箱,把裡面的那個被打的遍体鳞伤、晕死過去的图书管理员丢弃了在了路边的草丛之中,便各自站在荒草丛生的路边‘抽’了一支烟,掐灭烟头后,才不慌不忙地开车走掉了。
待赵子成他们三人开车走掉大概走了有半個钟头的样子,便又有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开了過来,不偏不倚地就停靠在了那個被抛下车的图书管理员的路边。
从黑‘色’的小轿车裡走出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来、只见他头戴巴拿马草帽、并把帽檐压低了一些,刚好盖過半個额头的高度,身穿一身黄‘色’西服,脚蹬黑‘色’的牛皮鞋。
下车之后,這個黑衣男子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后,见到并沒有人前来途经此处,他這才有恃无恐地走到被扔在路边草丛中的图书管理员的跟前。
待那黑衣男子慢慢地蹲下身来,把一根手指放在了晕死過去的图书管理员的鼻孔前,发现鼻息尚存,只是呼吸很微弱,這让他登时眉头紧锁起来。
在犹豫了片刻之后,這黑衣男子狠了狠心,用力地掐了几下那一息尚存的图书管理员的人中‘穴’。
在用手掐了大概一分钟左右的样子,黑衣男子见到那躺在跟前草丛之中的图书管理员缓缓地睁开眼睛后,他這才把已经出汗的手收了回来。
“影,影子,你,你怎么来了?你,你快点走开,你,你的身份很重要,咳咳,一,一旦暴‘露’的话,那,那我們上江市军统站所有人這么多年的努,努力都白费了。咳咳,我,我死不足惜,但,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为,为党国,为抗日继,继续战斗下去,咳咳……”苏醒過来的图书管理员,用他那一双血红的双眼看到了黑衣男子后,情绪立马就有些‘激’动起来,用最后一丝力气,伸出一只手来,使劲推着黑衣男子,咳嗽不断地磕磕绊绊叮嘱道。
這個图书管理员口中所提到的“影子”,就是身为一個老资格地下党员的王峰打入到军统特务内部所所用的代号。而這個躺在他面前被赵子成打的遍体鳞伤的男子,就是他潜伏在上江市军统情报站的上线田锋,代号“磐石”。
“t田锋兄弟,你的伤势這么严重,老老实实地躺在這裡,不要再动弹了,不然你身上的伤口都会撕裂的。你放心就好了,我来的时候,已经甩掉了尾巴,着周围的环境我也观察了一遍,除了你和我之外,就再也沒有什么人了。”蹲着身子的王峰,伸出一只粗壮结实的大手,紧紧地攥住田锋伸出来的那一只血迹渍渍孱弱的手,面带微笑,语气坚定地說道。
“那,那就好,只,只要王峰兄弟你,你沒有事就行,我,心裡也,也踏实了……”刚才挣扎着要爬起来的田锋,嘴巴上‘露’出几丝欣慰的笑意,刚說了沒几句话,便又晕厥了過去。
蹲在一旁的王峰,见到全身伤痕累累的田锋在自己面前晕厥了過去,已经隐忍了五六年之久的他,突然脑海裡浮现出了以前這帮军统特务们在地下审讯室对自己地下党同志使用酷刑残忍迫害的画面后,就有一种就此把他给活埋的冲动。虽然這些罄竹难书的画面,都是王峰前任躯壳所留下来的回忆。
但是,对于一個来自后世做過特种兵和国安侦查员的他来說,对于为抗日和解放事业洒热泪抛热血的英勇牺牲的先烈们,心中充满了敬佩和感恩之情的,对于小日本、日伪特务和军统特务,都是让他恨之入骨的。
可现在的問題是,在四年前,上江市沦陷后,上江市军统站和中统部‘门’有近一半的特务被日本梅机关策反,其中陆云天和张明义就是其中的最为典型的代表。
留存下来的近百名特务接到戴老板的命令潜伏下来,转入到地下活动。并采用了跟地下党活动方式一样的一对一的上下单线的方式。
也就是說,王峰作为打入日伪特务处的内线,单独保持跟他的上线田锋联系,至于其他潜伏下来的军统人员,他一概不得而知。与他同在日伪特务处供职的陆云天和张明义,自然也不知道他的军统卧底的身份。
眼下,由此带来的麻烦就是,王峰一旦结果了躺在他面前晕厥過去了的田锋的‘性’命,那么,他就将与上江市军统站失去了联系,成为了一個需要长期静默之人了。
不仅如此,组织上在当初耗费了大量的物力人力和关系,才把王峰安排进军统系统内部以备不时之需。一旦王峰无法跟军统系统取得联系,之前做的那么多年的工作就等于白费了。
为了不辜负组织上给他安排的使命和责任,此时的王峰在挣扎着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最终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尽办法,只要有一线生机,就要把田锋给救活過来。
事不宜迟,王峰站起身来,再一次观察了一番四周的环境后,发现沒有任何人,他便付下恨去,把躺在荒草丛中的田锋给拦腰抱住,亦步亦趋地把田锋给装进黑‘色’轿车的后备箱裡。
紧接着,走进车内的王峰,启动车子,转动方向盘,调转车头,,脚踩油‘门’,向着刚才他所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到王峰开着特务处专‘门’给他配备的黑‘色’轿车进入到上江市城内后,在路上纠结于是把放在后备箱中的田峰送到位于法租界的圣玛利亚医院還是找一個大一点的‘私’人诊所,以便严重的伤势能够得到及时的救治。
可是,在這一路之上,王峰思来想去,都觉得有些不妥。他带着一個伤势如此严重的病人,无论是去医院還是诊所,都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要知道日伪特务处的耳目可谓是渗透到上江市的各個阶层,一旦被发现的话,不仅田峰是活不成了,他也会因此而暴‘露’军统打入日伪特务处的内线身份。
最终,王峰决定把车开到平安裡的临江路的秘密住处,先把伤势严重的田峰给安顿下来,他再想办法如何救治他。
当王峰把车子停靠位于平安裡临江路的那一座上下两间的小阁楼‘门’前后,刚下车来,观察了一番四周环境的他,见到這個外来工作人员杂居的平安裡,白天绝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去自己所在的公司单位上班去了,此时路上连個行人的影子都沒有。
不過,为了以防万一,王峰并沒有急于把田峰从后备箱裡抱出来,而是靠在车子上继续观察环境。
警觉‘性’很强的王峰,在观察了将近有十五分钟左右的样子,见到路上并沒有行人朝他所在的位置走来。
放下心来的他,這才赶紧动起手来,非常麻利地打开轿车的后备箱,从裡面把晕厥過去不省人事的田峰给懒腰抱了出来,并伸出他的大脚往后备箱上盖砸了一下,“砰”地一声,把后备箱又重新盖好了。
当王峰走到小阁楼的‘门’前后,并不急于掏钥匙开‘门’的他,低头一瞧,见到铺在‘门’前的垫子表面。被他在两天前撒在上面的一层稀薄的白‘色’石灰,上面竟然有两双分别对着‘门’和背着‘门’的鞋印,立马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和警觉。
要說,背着房‘门’的鞋印,王峰一点儿都不奇怪。因为在前天的早上他离开时,并沒有告诉刘敏他在垫子上撒了一层很薄的石灰,通過那鞋子极小的鞋印,他轻而易举地就判断出,這定然就是前天后他出‘门’的刘敏所留下来的。
可是,那一双对着房‘门’的鞋印极大,在王峰来看,那鞋子的大小跟他脚上所穿的几乎一样,這应该是一個男子的鞋子。在想到這裡之后,王峰心裡“咯噔”一声,心想:糟了,难道是有陌生人进入了阁楼么,這下该怎么办是好呢。
在王峰思忖了片刻的功夫后,觉得眼下只有這個他备用的住处是最安全的了,他心想反正别无去处了,既然来了那就豁出去了,拼死一搏,他倒要看看谁竟敢有如此大的胆子闯进自己的這個备用的住所。
把田峰从怀裡放下来后,王峰便从口袋裡掏出钥匙,生怕打草惊蛇的他,用极小的声音把房‘门’上的锁给打开,并轻手轻脚地把房‘门’给缓缓地推开,并把田峰给抱在了一楼客厅的长沙发上,继而再返身把敞开着的房‘门’给轻轻地关上。
当王峰转過身来时,已经从腰间拔出了配备的日本南部十四式手枪(当时也称王八盒子),并拉上了保险,小心翼翼地迈着步伐,目光打量着眼前一楼客厅周遭的环境,一旦让他发现了那個闯入者的身影,确保第一時間先发制人。
在搜寻完一楼客厅后,王峰并沒有发现這位不速之客的人影,刚要准备上楼梯赶往二楼的他,還未动身就听到从楼梯上传来了一阵“噔噔噔噔”地脚踏木质结构台阶的声音……
“峰,峰哥,我就知道是你回来了!”下了楼梯来的刘敏,在见到是王峰后,脸颊上充满了笑意,乐不可支地說道。
“嘘,敏儿妹妹,你小点声音,這個二层小阁楼裡有人擅自闯入了进来,我正在搜寻他的下落,你這大呼小叫,会把他给吓跑的。”王峰在见到从楼梯上奔跑着下来的刘敏,一下子就走到了跟前后,镇定自若的他朝着面前的刘敏伸出一只手指放在嘴‘唇’前,做了一個“噤声”的手势,小声地提醒刘敏道。
“峰哥,你,你今個儿是怎么了,怎,怎么变得疑神疑鬼起来了呢。這個房子裡在你沒进来之前,除了我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了。”刘敏在听完王峰提醒的话后,当即脸颊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待她的环视了一番一楼客厅后,便把目光落在了在她身前不远处躺在长沙发上不省人事、衣服破烂、伤痕累累的田峰身上,登时,‘花’容失‘色’的她,伸出一只芊芊‘玉’手,指了指田峰,惊讶着小声求证道:“峰,峰哥,你說的這個擅自闯进来的人,该,该不会是他吧?”
听完刘敏的问话,差点沒让王峰给晕倒:這么一個身负重伤不省人事的人,若是能够闯进来,那真是一桩天下奇闻。
为了解除刘敏心中的疑‘惑’,王峰便走過去,附在她的耳畔,小声地說了几句话。
待王峰把身子收回来后,刘敏听完之后,一下子就怔在原地,先是做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继而便忍俊不禁起来。
紧接着,掩面而笑的刘敏,便有恃无恐的走到了摆放在房‘门’墙角处鞋柜前,伸手从裡面拿出了一双王峰之前替换的牛皮鞋子,并朝着王峰亮出了沾满了一层石灰粉末的鞋底子,又重新把鞋子放回了远处。
直到這個时候,王峰這才想起来。今個儿一大早,在特务处安排他们居住的那一套房子裡,为了摆脱那個代号叫“焰火”的尾巴,就由刘敏穿上了王峰的衣服和皮鞋先走了出去。
而那個远远盯着动静的“焰火”,看到了从王峰所住的房子裡走出了一個黑衣男子的背影后,便误以为是王峰出来了。于是,他便就远远地跟了上去。
待站在二楼窗边的王峰掀开帘子,见到那個盯了他们一夜的尾巴终于上当,跟在伪装成他的刘敏身后走远了,他這才下了楼来,开车停靠在房子前的黑‘色’小轿车赶往特务处办公大楼上班。
伪装成王峰的刘敏,在走了沒多远便就拦了一辆黄包车去了一家距离上江市师范学校不远处的裁缝铺。当男扮‘女’装的刘敏走进了裁缝铺后,一路尾随而来的“焰火”在裁缝铺‘门’口等着他跟踪的目标出来。
可是,不大会儿的功夫,脱下王峰外套的刘敏,向裁缝铺购买了一個红‘色’的包袱,把穿在她身上的王峰的外套都搁在了红‘色’包袱内,而他则穿着裡面的学生装走出了裁缝铺的店‘门’。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并沒有换掉那双牛皮鞋。
不過,這丝毫沒有引起在远处观望的“焰火”的注意,刘敏便就此脱离了他的视线,赶往了师范学校上课去了。
刚走进师范学校的刘敏,便见到了大量的日伪警察和特务,把他们的校园都包围了起来,校方在大‘门’口贴出一则告示放假一天。
无事可干无处可去的刘敏,便就到了這個位于平安裡的秘密住所了。她刚来不到半個小时,王峰便就也跟了进来。
而对着房‘门’留在垫子上一层石灰表面鞋印,自然就是不明就裡的刘敏刚才进来留下来的了。
由于昏‘迷’不醒的田峰躺在了一楼客厅的长沙发上,有些话不能够說,万一被苏醒来的田峰听去了。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于是,王峰便拉起刘敏的小手,一起赶到了二楼的房间,并反锁了房‘门’。就此,他们互相告知了对方今個儿自己所遇到的事情。
一想起王峰为自己死去的父母报了深仇大恨后,刘敏便就悲痛中来,一下子就扑进了王峰宽阔温暖的怀抱之中。
正当他们两個人温存之际,突然,听到从一楼客厅传来了一個微弱的声音:“水,水,我要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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