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迷茫
盧黎明彎腰撿起地下的槍，交給廖凡，這是廖凡的配槍，當然不可能就這樣丟了。
王老栓從東窗事發到現在已經完全如同廢人一樣，被戰士扶到椅子上了，自始至終都一動不動，廖凡不知道他假裝這樣還是被嚇傻了，眼前還有很多人要處理，既然這樣廖凡把他放到最後。
今天剛剛見過面的六個種糧大戶已經有五個癱坐在了地上，剩下的一個也顫顫巍巍的看着廖凡，不知道接下來廖凡會怎樣處置他們。
黑夜中篝火把十幾個人臉上的表情照的清清楚楚，木柴燃燒噼裏啪啦的作響，不斷打破黑夜的寂靜，每個都在等着未知的發落，然而廖凡不斷在篝火邊來回的走動，遲遲不肯說一句話。
廖凡也爲如何發落這些老鄉發愁，這些人是犯了大事情，觸碰到了廖凡的底線，可是他們並不是軍隊上的人，民兵隊長是軍人，可以按照軍法處置，可是這些老鄉只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太行山除了規矩之外，根本沒有法律可依。
幾分鐘過去了，十幾分鍾過去了，廖凡還是沒有狠下心來。
“凡哥，如果你覺得爲難，我來動手！”盧黎明作爲一名衛兵很合格，作爲一名心腹此時他更合格。
廖凡怔怔的看着自己這名衛兵加心腹，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廖凡也想過全部把他們處決，可是最終還是猶豫了，而盧黎明竟然看透了他心思。
“凡哥，既然紅杏村能夠發生這樣的事情，其他村莊可能或多或少有類似的事情，若是不殺一儆百，以後恐怕還會出現類似的事情，我記得凡哥曾經說過，亂世需用重典。”盧黎明目光堅定，對這些老鄉沒有絲毫的同情。
“亂世需用重典”廖凡記得自己曾經說過這句話，他看了一眼盧黎明，對盧黎明有了重新的認識。
“不過我需要知道那些僞軍的具體情況，如果有必要可以讓他們寫一封信給王大錘和王鐵蛋！”廖凡說完之後便揮揮手離開了院子。
盧黎明說的很對，在這個人喫人的年代裏，樸實的人還會跟原先一樣樸實嗎？雖然獨立三十三師已經成功擊退了小鬼子，可是他們畢竟沒有把小鬼子趕出中國去，在正面戰場上中國軍隊都在節節敗退，憑藉獨立三十三師的幾千人能起到什麼做用，能讓小鬼子不再打進太行山嗎？能扶大廈於將傾嗎？廖凡有信心，可是去飛狐嶺的那一夜，李爲民都沒有足夠的信心，何況這些只會種地的老百姓。
對太行山老百姓來說，閻錫山來了，爲了招兵收糧，土匪來了也是招兵收糧，小鬼子來了還是招兵收糧，獨立三十三師也是一樣。
轉眼間，廖凡想了很多，然後把手中的手槍重新插回腰間的槍套裏。廖凡知道盧黎明會用什麼樣的手段得到他想要的，畢竟盧黎明是從特戰隊出來的，特戰隊的一切東西又都是廖凡教出來的。
風徐徐吹過，一塊烏雲遮擋住了天上皎潔的月亮，廖凡沒有心思去考慮更多的事情，小梁和小齊跟隨在他的身後，此時他們不用擔心廖凡的安全，止正名的偵察營還在村子裏，老百姓也知道今天晚上有大事情發生，所以都緊閉門戶早早的睡了覺。
廖凡在一顆大樹下坐了下來，最近雖然部隊上很多事情都用不到他，但是他感覺到很累。靜靜的夜幕中，人要麼容易犯困，要麼便是想入非非，對於有心事的廖凡來說，今晚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房間裏開始傳來殺豬般的慘叫，廖凡就像沒有聽到一樣，不斷將手中的樹枝折斷拋出，院子裏的那個孩子白天的時候廖凡已經把他安排到了別處，這種少兒不宜的畫面，廖凡不想影響到孩子，而且廖凡已經打算放過他的父母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漸漸的亮了，止正名也向廖凡報告了民兵的具體情況，他們是士兵違反了軍紀，結果已經註定，他們的家人也已經得到了消息，不過止正名按照他們是戰死的方式告訴他們家人的。儘管昨天沒有發生任何戰鬥，但是他們知道自己家人當了民兵之後做了什麼，中國人真的習慣了爲死人說好話，止正名也只能這樣說。
不管他們的家人相信還是不相信，死後有個好名聲總比揹着欺壓老百信來的名聲好，獨立三十三師給於他們的補償便是贍養他們的老人和孩子。
“回去之後，你把民兵的名單告訴孫伯勇，善後的事情由他來處理吧，這幾天我累了，太行山的事情你替我走一圈吧，把這兒的事情傳到每一個村子裏，人就不要再殺了。”廖凡一夜沒有閤眼，加上想了很多事情，讓他很疲憊，聲音有些發澀。
止正名沒有想到廖凡突然會交給他這麼大的任務，因爲是從僞軍投奔過來的，他沒有和他有同樣身份的馬萬忠那樣自信，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算是接下命令。
整整一夜的慘叫也終於在黎明的時候偃旗息鼓，盧黎明走出了院子，尋找廖凡的身影，看到廖凡在樹底下跟止正名談論些什麼，他並沒有貿然過去。
“老盧，過來吧！”廖凡衝盧黎明喊到。
“凡哥，所有人都已經簽字畫押對他們做的事情供認不諱，只有王老栓那邊……”盧黎明看了一眼廖凡，王老栓竟然這樣呆呆的坐了一天連動都沒有動，若是不仔細查看，還真的以爲他已經死了。
“從犯都已經用過重刑了，主謀當然不能例外，至於他的兒子王鐵蛋營長，自然有人去收拾，你儘管放手去做吧。”廖凡說話的聲音很澀，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突然變的這麼狠了。
王老栓聽了一夜的鬼哭狼嚎，心裏早已經認定自己和自己的兒子玩完了，至少他現在玩完了，他本想通過裝傻來騙過廖凡，只要軍隊撤走，他立刻回家帶着自己的家人去投奔自己的兒子去。
可是當他被戰士們擡進房間裏的時候，再也不能裝下去了，爲了讓自己少受點苦，王老栓把所有的問題都交代了，但是盧黎明依舊沒有放過他，直到把王老栓折騰的奄奄一息，事情纔算過去。
“行了，你們該認的都認了，該受的都受了，說想喫什麼跟戰士們說吧，我好送你們上路。”盧黎明看着一摞罪狀，上邊寫滿了他們罄竹難書的罪行，他對他們沒有絲毫的同情心。
盧黎明把罪狀交給了身邊的一個戰士，那個戰士拿着罪狀出了房間。
“凡哥，這些都是他們做下的錯事！”那個戰士拿着罪狀交給了廖凡，臉上偷偷的笑了笑，他是止正名的一個班長，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殘酷的審訊手段，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讓他忍不住想笑。
廖凡給了士兵一個嚴厲的眼神，然後接過罪狀，他也明白了這個士兵爲什麼想笑，這一摞紙上詳細的記錄了每個人何時斷奶，幾歲尿牀，到最近是不是跟老婆通過盧黎明都詳細記錄在案。
“這個老盧完全是胡鬧，不知道把重點都寫出，這分明就是在記流水賬。”廖凡還是把詳細的情況看完了，當他看完之後，廖凡並不覺得盧黎明的手段過分，因爲這些樸實的老鄉做的一件件事情真的是觸目驚心。
“止正名，你巡視個村莊的時候，用的着。”廖凡看完之後，氣憤的把手中的罪狀交給了止正名，止正名看了第一頁紙跟那個士兵同樣的反應，那就是想笑。
“凡哥，放心吧，我會把這件事情辦好的。”爲了不讓自己在廖凡面前失態，止正名沒有繼續把罪狀看完。
“通過這件事情，我也想明白了，不能讓民兵跟這些人墮落下去，你到各個村莊的時候，把民兵都編到你們偵察營，訓練合格的留下，訓練不合格的都交給後勤部。”
“凡哥，我留下一個排的戰士送你們回去吧，我擔心村長兒子那兒得到消息可能會派兵來救他老爹。”
止正名的擔心明顯是多餘的，王鐵蛋完全不在乎他這個爹的生死，今天黎明的時候，他收到了鄰村大舅帶來的消息，可是他竟然說了一句：“日本人才是我親爹！”然後他的大舅就被這樣趕出了據點。
不過這件事情也傳到了王大錘的耳朵裏，王大錘可沒有王鐵蛋那麼混蛋，雖然當了漢奸，但是對於父母的孝順並沒有絲毫的減少，此時的王大錘已經當上了連長。
“鐵蛋大表哥，那可是咱爹孃，你讓我帶着部隊，去把俺娘俺娘和俺大爺大娘給救出來吧！”王大錘在王鐵蛋面前苦苦哀求，希望王鐵蛋讓他帶着部隊回村救人。
王鐵蛋滿不在乎的看了一王鐵錘一眼：“救那羣老傢伙幹嘛？把他們救出來，我們還要供他們喫，供他們喝，都已經一隻腳邁進棺材了，早死早託生，我會給他們燒紙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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