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止流言
李爲民坐在地上，眼神木然，頭髮上落滿了厚厚的灰塵，像是這輩子都沒有洗過澡一樣。尤其他的衣服上，已經看不出穿的是不是軍裝。
他爲戰場戰鬥傾注了心血，然而隨着日軍炮聲響起的那一刻，他敗的一塌糊塗，沒有知道他心中此時在想什麼，但所有人都知道這時候不是歡呼的時候。
“撤出來了多少？”
昨天日軍用重炮地毯式的轟炸了他們剛剛挖好的地道，除了出口幾十米的距離之外，所以地道都塌陷了。
團長咬了咬牙對李爲民說道：“零頭都不到！”
“到底多少人？儘管說，我還能接受的了！”
昨天他們的部隊傷亡慘重，大多數戰士不是被日軍的重炮給炸死的，而是被活埋了。儘管李爲民已經及時下達了撤退的命令的，但是還是太晚了。
“只撤出來的了二十幾個人！”
李爲民只覺得眼前一黑，他差點暈倒在地上，地道中安排了一千多號人，只逃出來了二十幾個人，可以說是全軍覆沒了，他作爲指揮官難逃責任。
最重要的是這次進攻計劃他們失敗了，一下子就被小鬼子給活埋了一千多號戰士，這對部隊的士氣造成了嚴重的影響，在加上廖凡的事情在部隊當中流傳開來，部隊的軍心現在是一片混亂。
“命令部隊，從今天晚上挖戰壕，能挖出多少屍首來算多少屍首！”
這些陣亡的戰士當中有一大半是來自太行山的戰士，李爲民需要把他們交給他們的家人。
“師長，你沒事兒吧？”
團長看到李爲民的雙手在顫抖，關心的問李爲民。
“部隊原地固防，別讓小鬼子鑽了空子，還有你負責查出這次我們的問題出在哪兒，找打問題所在，避免我們下一次在出現同樣的錯誤！”
李爲民沒有理會團長的關心，嘴裏不停的向他交代着部隊的事情，像是在交代自己的後事一樣，看來昨天晚上的失敗對李爲民的打擊很大。
“團長，我記下了！不過有一件事情我要向你報告，是……就是……戰士們……”團長終於下定決心把戰士們議論凡哥的事情給講出來。
然而李爲民卻再也聽不到了。
“師長！師長你醒醒啊！師長，師長你怎麼了？”士兵圍了上來，大聲呼喊着李爲民，但是李爲民就像死去了一樣，聽不到任何人的聲音。
廖凡重傷昏迷，連日來的疲憊和壓力，再加上部隊大敗，這一連串的事情徹底擊垮了李爲民的身體，李爲民病倒在了前線，戰士們手忙腳亂的把李爲民擡到車上，送回了大同。
前線的部隊失去了指揮官，部隊立刻變得混亂起來，在加上關於廖凡的各種不利消息，部隊人心浮動。
黃長生在得知前線戰鬥出了問題，李爲民病倒之後，內心無比的焦急。廖凡被送回太行山，廖俊東回到應縣維持後勤，李爲民現在又病倒了，前線和整個大同的軍事事務都壓在了黃長生身上。
在得知李爲民被送回大同醫院的時候，黃長生第一時間趕到了前線，現在大同城內還算穩定，李爲民師的主力都在前線，一旦李爲民師出了大問題，那麼大同也將要危險，這就是一連串的反應，甚至比河南的情況還要危機。
所以當先最關鍵的是要把李爲民師的情況給穩定下來，能夠負責起這個責任的只有黃長生了。
“通訊兵，到應縣去，告訴廖大哥，讓他以最快的速度趕來大同，坐鎮大同，如果廖大哥問我去哪兒了，就說我去前線了！”
在前線，雖然各團還有團長營長等各級軍官，但是部隊的政令去難以下達下去，有些部隊甚至都開始出現小規模的混亂。最後聽到李爲民命令的那個團長，他雖然想及時跟其他團長溝通，但是這麼多部隊，沒有無線電，只能靠通訊兵一一來傳達，這樣一來時間上就耽擱了不少。
等黃長生趕到前線的時候，部隊雖然沒有跟放羊似的，但是也差不多了，雖然有些軍官以身作則，把部隊管理的很好，但是他們在排兵佈陣的方面還是欠缺經驗，於是陣地上出現了很多火力搭配不合理的地方，如果遇到日軍衝鋒，陣地上這樣的佈置根本就不能夠擋住小鬼子幾次衝鋒。
有些戰士更是過分，竟然躺在陣地上呼呼的睡覺，周圍連一個站崗的士兵都沒有。
黃長生沒有責怪戰士們，士兵忙碌了這麼多天，關於廖凡的事情又讓他們心裏忐忑，然後昨天晚上的失敗對他們的打擊更大，很多戰士都失去了主心骨，不知道此時此刻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通知個團長營長連長，十分鐘之內必須要指揮部報到，否則按照軍法從事！”
黃長生沒有到陣地上看部隊的情況，他看到的局部已經代表了部隊的整體，現在部隊沒有了主要軍官，無視軍紀，黃長生當然不能放縱他們繼續這樣下去。
通訊兵以最快的速度向各部隊跑去，而黃長生在指揮部裏看着手錶，算着時間，如果在他規定的時間不到達指揮部的，他一定要嚴肅處理，尤其是在這多事之秋，新三十三軍上層已經夠亂的了，不能在讓下邊的部隊亂，唯一能夠約束部隊的，只有軍法軍紀。
尤其是在這關鍵時候，一旦日軍知曉了他們這邊的情況，肯定會向他們發起進攻，到時候李爲民師的主力部隊可就危險了，說不定他這一個師就成爲了新三十三軍的歷史。
指揮部裏的軍官越來越多，他們都不敢大聲喘氣。黃長生作爲特戰旅的旅長，在特戰旅的鐵血手段，他們這些團長可是經常耳聞，他們寧願招惹廖凡和廖俊東，都不願意招惹黃長生。
一旦黃長生盯上他們，找個理由說特戰旅選拔人員，他們這些人都要聽從黃長生的指揮，就是李爲民都救不了他們，然後在特戰旅集訓上一個月，他們非要退層皮不可。
黃長生在指揮部裏臉色鐵青，誰都看出他不高興，此時若是招惹黃長生，下場可不是一般的慘。
“團長檢查你們手下的營長，營長檢查你們手下的連長，看看還有誰沒到的！”黃長生看了一眼軍官的人數，就知道肯定沒有到齊。
指揮部內軍官們一陣騷動，他們手下的軍官有沒有到，他們一眼就能夠看出來。
“報告黃旅長，我們團有一個營長沒到……”
“報告黃旅長，我們營……”
黃長生聽到軍官報上來的名字，面色越來越冷：“衛兵，守住門口，誰要是敢亂闖進來，直接開槍打死！”
軍官們聽到黃長生的話，倒吸了一口涼氣，就是廖凡在這兒，他也不會阻攔軍官進入指揮部，最後對那些晚到的軍官頂多來一些體能上的處罰而已。聽到黃長生現在的意思，恐怕那幾名晚到的軍官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你們師長重病進了醫院，雖然我還沒有見到的，但是以的軍銜，還是能夠替李師長管理一下部隊的，在場的各位應該沒有什麼意見吧？”
黃長生的意思很明顯，今天你們必須要聽我的命令，否則撤職是小事兒，很可能還會有性命之憂。
指揮部裏一片安靜，就是掉下一根針，他們都能夠聽到。
“我就問一下在座的各位，你們眼睛瞎嗎？”黃長生的話語中有一股威嚴，容不得在場的任何一個人說話。
“既然沒有人回答我，那就是你們瞎了！既然瞎了，各位……”
“報告黃旅長，我們沒有瞎！”
“沒有瞎，沒有瞎外邊戰士們做的事情你們看不到嗎？難道都是睜眼瞎？”黃長生勃然大怒，他沒有責罵士兵，但是部隊的軍官應該負主要的責任。
“黃旅長，我們……”
“你們什麼？你們師長在這兒的時候，軍容軍紀沒有任何的問題，現在你們師長生病住院了，軍紀就變成了外邊這個樣子，難道平時表現出來是給你們師長看得嗎？還有陣地上戰士在呼呼大睡，你們這些當連長的連一個崗哨都不安排，要是小鬼子打過來，你們就在這兒睡一輩子吧！”
“你們都是從老兵裏摸爬滾打過來的，戰場的情況你們知道的不比我少，但是你們還明知故犯，我們的軍紀都被你們拿來當耳旁風了嗎？”
黃長生一連串的話語，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底下了頭，他們作爲軍人，尤其是軍官，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來的如此狀態，確實連他們自己都不滿意。
“黃旅長，我們……我們聽說……聽說凡哥犧牲了！”一個團長終於問出了問題。
“一派胡言！”黃長生大聲吼道，“擾亂軍心的罪名我先給你記下了，如果今後我再聽到有誰敢擾亂軍心，直接拖出去斃了！”
廖凡確實沒有犧牲，雖然距離閻王殿還有一步之遙，但是這一步還是沒有走出去，就沒有犧牲。
“可是……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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