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攻城
李德鄰看到張德勝推門走進來，這讓他不由得鬆了口氣。
“德勝，你可算是來了。”李德鄰迎過去，他知道張德勝的腿腳並不方便，這就是過去攙扶着他的。
李德鄰本是想攙着張德勝在常凱申身邊坐下。
但是張德勝的態度強硬的很，他並沒有坐下去，而是走到桌子上，雙手撐住一邊，給自己緩解壓力，一邊語氣強硬的繼續問道：“我的身體不重要，現在的戰況如何，我們這邊的壓力大嗎？”
李德鄰面色沉重的點頭：“大，很大……”
“現在防守北門的一營，已經差不多全軍覆沒了，根據前線剛剛傳來的消息，現在北城牆受到日本人最多的轟炸，已經岌岌可危了。”
“多久之前的情報了？”張德勝打斷李德鄰的話，幾乎是質問着說道。
李德鄰愣了一下，然後回想了一下：“大概是一刻鐘之前了。”
一刻鐘。
張德勝冷笑一聲：“那你覺得，按照日本人這樣的攻勢，北城牆還能守住嗎？”
李德鄰突然就沉默下去。
他剛剛還沒有這個反應，但現在經過張德勝這麼一體型，他就忽然醒悟的過來，以日本人現在的攻勢，他們在北門的佈置，這十五分鐘的時間……
日本人雖然不一定是能夠將城門被攻陷下來，但是城牆的安危，可就不好說了。
就在這個時候，指揮所的門被猛烈的撞擊開。
啪嗒一聲——然後一個人慌慌張張的闖了進來。
“司令官，緊急情況。”闖進來的人，一臉驚慌，“現在北門城牆已經有一段被日本人給轟炸開了，現在他們除了從城門，還從斷了的城牆的附近開始突圍了，北門防守壓力巨大。”
李德鄰面色一沉。
真的被張德勝給說中了，現在北城牆無法守下來，在日本人猛烈的炮火攻勢之下，出現了防禦上的缺口。
不過瞬間李德鄰就反應了過來，衝着這個情報員，立刻吩咐說道：“現在你去通知，讓三營的人速去北門支援，務必要守住缺口，不能讓日本人闖進來。”
通報情報的人，立馬站定：“是。”
在李德鄰擺手之間，這個人就退了出去。
張德勝皺着眉頭，輕聲問道：“現在炮兵陣地那邊什麼情況？”
李德鄰主要是關注着整個大局，他並沒有太多閒散的心思來去照顧這些所謂雞毛蒜皮的事，所以作爲接替張德勝，成爲李德鄰副手的白建生，是一直很瞭解這個事的。
白建生面色有些爲難的說道：“炮兵陣地那邊情況，挺不太好的，雖然我之前是有安排他們協防……但是他們對日本人造成的威脅很小。”
“而且，對於日本人的轟炸機，他們就更加的沒有辦法了……”
說到這裏，白健生嘆了口氣。
說一句實話，這樣的炮兵陣地，真的是讓他心裏有一股子火氣，可偏偏這火氣撒不出來，國內的炮兵都有什麼本事，他清楚的很。
除了那幾個精銳的炮兵連之外，其他的炮兵，也不過是頂着炮兵編制的普通步兵罷了……
張德勝也跟着嘆了口氣：“這……算了，我現在就去炮兵陣地，大局的事還是要辛苦你們兩個了。”
李德鄰面有愧色：“說我們辛苦，實際上辛苦的是你，身體有疾，還要奔赴一線，不僅辛苦，而且危險，我們這些在後方指揮的，又能有什麼辛苦到我們的地方。”
張德勝搖了搖頭，拄着柺棍，向着屋外走去。
沉默着一言不發。
在張德勝離開之後，常凱申才緩緩開口：“德勝他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李德鄰點頭，他聲音稍微有些感慨：“是啊，德勝他一直都是這樣的，有些我們做不到的事，他總能站出來，替我們分擔這些……”
常凱申重重嘆氣，有些惆悵。
現在國軍這種場面，是讓他感到有些爲難，也有些絕望。
他甚至有點想不到，如果他沒有那麼好的運氣，沒有在淞滬戰場上，發現張德勝這麼優秀的一個人才，那麼現在他究竟是要面臨什麼樣的殘酷場面。
張德勝直往炮兵陣地而去。
就在他走到半路的時候，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人闖入他的視野之中。
是面容有些憔悴的艾米，她抱着她的那個寶貝相機，小跑着奔向張德勝。
張德勝壓抑的說道：“你怎麼過來了？”
艾米的聲音有些倔強，她輕聲說道：“你前幾天和我說的那番話，我回去之後仔細思考了一下，我還是有些不太認可你的做法。”
張德勝沒有說話，只是冷眼看着艾米。
艾米繼續說下去：“上一次雖然和我們同行，見識了一下日本人的暴行，但隔着一個防毒面具，我瞭解的並不多。”
“我反思了一下，覺得還是我有些不太瞭解戰爭的殘酷性，我剛成爲戰地記者沒有多少，並沒有見過太多的戰爭場面……”
張德勝輕笑一聲：“所以你打算，在我們的這個被戰火波及的國家裏，來增長一下你自己的見識？”
這番話有些殺人誅心了，艾米深吸一口氣，不知道爲什麼，如果是別人這麼說的話，他可能就會隨隨便便的認了下來，因爲她的做法，實際就是這樣的。
但是從張德勝嘴裏說出來這番話，卻讓她頓時感到萬分慌張。
艾米慌慌張張的搖頭：“不，張中將我並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想更加了解戰爭的殘酷性，從你們，從一個被害者的角度來去看待、去思考這個問題……”
“而不是再從之前的一個看客的角度。”
這種說話，多多少少是能夠暫時打發張德勝的。
他漫不經心的點頭：“如果你是這麼想的話，那就是最好的了。”
“想跟我來的話，那就跟我來吧。”張德勝擡腳，繼續向前走去。
艾米先是一愣，然後滿心歡喜的跟在他的身後，雖然前面就是無比殘酷的戰場，但是不知爲何，和張德勝的關係稍微有了些緩解，帶着艾米的是更多的歡喜，沖淡了去戰場上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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