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南洋姐
這話一說，外邊那桌的長袍男子也向裏面張望了起來，隨即便站了起來高聲叫道：“王廠長，是您啊！我真沒想到在這能碰上您。”
王鴻福皺了皺眉，仔細的回憶起了這到底是誰家的後輩，不過怎麼想也想不出來，便問道：“你是……”
“我啊？您不認識我了？我是當年皁角廠的小黃啊！前些年我還去您廠裏和咱們廠的師父一起調過硫化磷火柴的比例呢，當年您還是火柴廠的銷售組長呢，您忘了？”
王鴻福當年的確不是火柴廠的廠長，只是一個銷售組的組長而已，就是投靠了日軍這纔有了現在的廠長的職務。
而他一個銷售怎麼會對這些技術人員有印象呢？
見王鴻福仍舊一臉迷惑的表情，那男子又說道：“也是，我們撤出太原之後，也就您留了下來，把我們這些老西北廠的人忘了也正常。”
王鴻福見山森快的表情有些不悅，便隨意應付了幾句，然後說道：“小黃，我這裏還有客人，就不招呼你了，有空再聊哈！”
“行，行，您這有洋人接待，我就不多說了。”說着這人在雅間裏掃了一眼，便離開了房間。
在飯店裏遇到熟人這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便也沒有引起王鴻福的注意，可是他越想越奇怪，他真的對這個小黃沒有什麼印象。
這個問題縈繞在他的腦海當中，讓他都沒有什麼興趣喫飯了，便對自己的祕書問道：“你去廠裏問問技術人員，認不認識一個皁角廠的技術員叫什麼小黃的，這人我總覺着有些奇怪。”
張德勝笑了笑，這也在他的算計當中，這個小黃的身份當然是真的，也是張德勝他們根據閻錫山那邊提供的技術人員的簡歷和名單這才決定假扮的。
這個小黃，的確是皁角廠的技術人員，曾經配合火柴廠的技術員一起研究過寶塔牌硫化磷火柴的配方，最關鍵的是這個小黃是晉中人，祖父那一輩就常年在南洋做生意，兒時曾經在南洋一帶接受過英式教育，後來在英國留學學習的化學後歸國投身建設。
這樣的一個身份，張德勝又怎麼會不好好的利用一番呢？
至於現在的這個小黃，當然不會在太原，在日本佔領太原之後，他就跟隨西北實業公司撤離到了臨汾的隰縣一帶，在隰縣的火柴廠裏工作呢。
所以想要覈實，這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王鴻福和山森快幾人算是喫飽了，而張德勝這頓飯喫的倒是提心吊膽，倒不是他怕被人發現自己是冒牌貨，而是他真的分不清到底哪個菜纔是被那夥計下了料的菜。
“今天沒有把你們招待好啊！改日，改日咱們認一力！我請你們喫蒸餃！”
張德勝連連點頭，“蒸餃好，蒸餃好。”
蒸餃不容易被人吐吐沫啊，畢竟他們總不能現給自己蒸一鍋吧？
說着話，這幾人便已經走出了正大飯店了，白勞德叨咕了幾句，張德勝便佯裝翻譯的說道：“山森先生、王先生，我們白勞德說，他不便在山西久留，這個合同必須儘快簽訂，因爲其他地方談生意的基本上已經都談妥了，都已經拉着貨物上了火車了，咱們這裏還是儘快一些的好。”
“是，我們也是這個意思。但是我們這邊審批手續比較麻煩，您也知道上邊蓋章子，審覈，簽字，這都需要時間啊！
您要不再等等？我們這邊一定會盡快的。”
白勞德又叨咕了幾句，張德勝又翻譯道：“我們白勞德經理說了，如果真的這麼麻煩的話，他想要試着接觸一下其他火柴廠，畢竟現在採用硫化磷火柴的並非是你們一家，在京津等地也有一些大型火柴廠的。”
王鴻福正給山森快翻譯的時候，迎面走來了一個日本憲兵裝扮的人，那人迎面就朝着張德勝這邊走了過來。
“是你？我真沒有想到，竟然會在中國的街頭遇到您啊！”
“是阪中桑啊！我真沒有想到您竟然參軍了！”
兩人頓時就熱絡的用南洋土語聊了起來，這聊的衆人一臉懵逼了起來。
要說多國語言，張德勝會用，而他手下的人更是多國部隊，總能說出一些誰都聽不懂的語言來。
而這名士兵也的確是從日本來的日共，但是他南洋的土語語也會說許多，這都是因爲日本的一段特殊國情。
所以張德勝設計了這麼一個街頭偶遇的情節。
此時山森快制止了兩人的閒聊，用日軍問道：“列兵，你們認識嗎？”
“是的長官，我年幼時隨我母親在南洋，他是馬來亞的華人，我們一起長大，但是我卻不能上學，他卻上了學，後來我們就失去了聯繫。”
這麼一段簡單的敘述，看似漏洞百出，比如他如何會隨母親在南洋，又怎麼會認識南洋的馬來亞人，這些都沒有細說，一旦細問的話都是漏洞，但是山森快並沒有過多的詢問。
他只是問道：“那你知道馬來亞的檳城百貨公司嗎？”
那士兵點頭說道：“知道，檳城是馬來亞最繁華的地方，那是英國殖民政府在遠東開發最早的城市，那裏有着許多華人富商，而且也有着許許多多我母親那樣的底層婦女……”
話音隨之落寞了下來，山森快揮了揮手說道：“下去吧，有空陪你的老朋友喝一杯，這麼多年他還記得你，這說明他並不歧視你，這個朋友是值得交的。”
此時山森快對張德勝這一行人的信任又多了一些，而且他對張德勝的好感也多了不少。
之所以他對那士兵說的這些沒有過多的詢問，因爲這一直是日本的國恥。
自他們準備開戰之前，日本國內就大量組織國內女子到南洋做皮肉生意，人數最多時更是達到了十萬人，這些人被稱之爲“南洋姐”。
南洋姐的月收入基本上可以達到70-80美元，遠高於在南洋務工的勞工，正是依靠這些南洋姐，日本政府完成了侵略前的資本原始積累。
幾乎每一家家境貧困的平民當中，或是女兒、或是姐姐、或是妹妹都或許是個南洋姐，所以不揭短也就成爲了日本人的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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