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1章
傅盈敲打筆記本鍵盤的手突然一頓,擡眼看向面前書桌上的屏幕。
電腦帶魚屏的畫面被不同的監控畫面分割,此時桌面正中被放大的畫面上,一個身穿西裝的男人正拿着一個文件袋推門離開。
房門關上的聲音清楚的從耳機裏傳來,傅盈低頭繼續打字——
【十點十五分再次出門前往公司。】
他將這封郵件寫完發送,合上了筆記本塞進身邊的揹包裏,關閉電腦打開了ipad,一邊穿鞋一邊在平板電腦上繼續看小區裏的監視畫面。
那個穿着西裝的男人已經進入電梯,似乎是還有事情着急處理,他不停地看手機又看一眼腕上的手錶。
傅盈伸手在屏幕點了點,放大畫面想要看清男人在手機上看什麼,但卻突然發現男人的手機貼上了防偷窺保護膜,什麼也看不見了。
“嘖……”傅盈忍不住嘖了一聲,自己也推門離開等電梯下樓。
站在電梯裏下樓的時候,傅盈正看着手錶計算時間。
按照平日的習慣,男人應該已經出了電梯走在小區的院子裏,步行差不多兩分鐘左右,就會坐上司機停在路邊的車前往公司。
傅盈推算着時間覺得自己應該加快點速度,不然有可能會跟不上監視對象的腳步。
他坐着電梯下樓,走到小區門口的公交車站,卻突然聽見背後一聲喇叭叫。傅盈下意識往一邊避讓,卻沒想到車在自己身邊停了下來。
車窗搖了下來,監控畫面裏男人的臉出現在眼前。
他衝着傅盈一笑:“傅先生這個時候出門?這裏不好打車,要去哪裏?如果順路我可以送你一段。”
原來今天是自己開車回來的,傅盈立刻鎖上自己的平板屏幕,心裏想着還是應該在小區門口加一個攝像頭,臉上卻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
傅盈沒有第一時間說出自己的目的地,而是推辭說:“這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畢竟他現在給自己立的人設是靦腆宅男,面對只客套過一次的鄰居切忌不可以太順杆爬,保持距離才能產生美。
但是監視對象卻擺了擺手說:“沒關係,你先說去哪裏,要是順路我再帶你,不順路可能就要讓你自己等車了。”
怎麼可能不順路,爺就是爲你而來的。
傅盈心裏嗤笑一聲,戴着框架眼鏡的臉上則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輕聲說:“我去重天大廈旁邊的圖書館,請問您順路嗎?”
男人笑着點頭:“我正好去重天大廈,上車吧。”
傅盈點點頭,拉開了後座的門上車,男人通過後視鏡朝他笑了笑:“今天工作日傅先生不用上班嗎?”
“啊,我去圖書館就是爲了工作查資料。”傅盈說着一笑:“今天鍾先生不用上班嗎?”
監視對象鍾秋搖頭:“當然要上班啊,我只是回來拿個東西,現在馬上就要趕去開會。”
他看看了眼時間,忍不住嘆氣說:“社畜真難。”
傅盈依舊是溫和笑着應和了兩聲,心裏卻在想真是funny馬的pee,當總裁的還能叫社畜嗎?怎麼也得叫馬伕了。
自己這種地下工作者才最慘,24小時無休就算了,還沒有五險一金,社保全靠自己交,要是出點問題辦砸了事情可能還要被老闆和監視對象兩方報復。
社畜是社畜,自己就是在懸崖間走鋼絲的雜技藝人,手裏還沒有那根保持平衡的棍,能不能安全上岸全靠自己。
兩個人圍繞社畜的話題說了兩句,就都默契地陷入了沉默,直到車停在了圖書館門口。
傅盈打開車門衝着男人笑了笑;“今天謝謝鍾先生,改天我請你喝咖啡。”
“不用這麼客氣,都是鄰居,你上次送來的水果很新鮮很好喫。”鍾秋對着傅盈一笑:“我還有事先走了,祝你今天玩得開心。”
傅盈擺手說再見,等到奔馳開遠,他的臉立刻平靜下來,抱着ipad轉身刷了圖書卡進了圖書館。
找了個閱覽室靠牆的角落位置坐下,筆記本連上網之後郵箱的提示聲立刻響起。
傅盈戴上耳機摘下臉上的平光眼鏡放在一邊,捏了捏鼻樑上的紅印才點開郵箱,準備看看“大老闆”又給自己回覆了什麼東西。
傅盈不是什麼正經人,不過是一個簡單的從事灰色“盯人”事業的24小時無休的打工仔。好聽了說他是個線人,不好聽了說他就是個收錢盯梢的。
本着只要不觸犯底線,有錢什麼都可以再商量一下的原則,傅盈在業內出了名的膽大敢接單,棘手的活都是單單五星好評。
不過要不是五星好評的話,傅盈也活不到現在,早被那些老闆們弄死了。
傅盈有個習慣,就是用給錢的多少來給自己的顧客評論等級:給錢少的,叫聲小老闆;給錢不多不少的是老闆;給錢很多的,就恭恭敬敬叫聲大老闆。
這位大老闆姓鍾,和這次的監視對象一個姓,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鍾老闆聯繫傅盈用的郵箱,一封加密郵件寄過來,遣詞用句無時無刻不透露着有錢兩個字,並且隱晦說明自己被可惡的歐豆豆迫害的很慘,拉踩弟弟不是個好人,逼得自己在家裏伏低做小,小白菜地裏黃,三兩歲沒了娘。
看得傅盈都想點一杯綠茶白蓮,一邊喝一邊細品這封郵件裏的似是而非。
最後鍾老闆總結,只要兩人齊心,其利斷金,能夠扳倒弟弟,他這裏一點都不差錢,前提是傅盈願意出手。
傅盈把郵件看完,表情止不住的地鐵老人看手機,心想哪裏來的大傻帽,該不會是詐騙同行年中衝業績釣魚釣到自己身上來了吧?
傅盈在家裏一門不出二門不邁消沉了大半年,被這一封充滿綠茶氣息的郵件鬧來精神,挽着袖子想要同詐騙團伙來個你死我活,沒想到卻陰差陽錯被他抓着一條大魚。
人生果然是寧肯抓錯,不能放過。
傅盈感嘆着自己的英明神武未卜先知,點開了那封熱乎的未讀郵件。
鍾大老闆的回覆郵件依舊簡潔明瞭,一句知道了繼續跟進,尾巴上騷氣的加個心,讓傅盈每次看了都十分不適,並且懷疑是複製粘貼。
他癟嘴回覆一個收到,關掉郵箱頁面,再次打開平板來看看觀察對象鍾秋先生現在在做什麼。
雖然傅盈還沒有大膽到直接進鍾氏公司安裝攝像頭,但是入侵他們的內網系統,利用公司裏已經察看監控也足夠了,畢竟已經安裝好了的攝像頭,不用白不用。
傅盈調試着監控,順手拿出自己書包裏帶的冷麪包,三兩口喫下肚,又喝了口熱水,緩解了胃裏抽疼,這纔開始切換桌面上的監控畫面。
辦公室不在,茶水間也不在,休息室也沒有……
傅盈挑了挑眉,最後在會議室的監控畫面裏找到了鍾秋。
大長桌旁邊坐滿了人,似乎在因爲什麼爭吵,隔着攝像頭傅盈只能看到畫面聽不到聲音,不能知道開會的內容。
他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忍不住嘖了一聲。
算了,自己的任務暫時只是跟着鍾秋,跟他關係拉近一些,還沒有到了解公司策略的地步。傅盈沒有提前自己任務進度的意思,只是將畫面拉進了一些,讓他更仔細能觀察鍾秋臉上的表情。
雖然畫面有些模糊,但傅盈不得不承認這位鍾家少爺的確長得英俊瀟灑,劍眉星目,往人羣裏一站也算是鶴立雞羣的好看。
會議持續的時間不長,很快就宣佈結束,員工們陸續離開了會議室,只剩下鍾秋和身邊的幾個副總。
接着鍾秋又跟他們說了幾句話,幾個副總也出了會議室,只剩下總裁一個人。
鍾秋坐在椅子上沉默了一會,闔上筆記本電腦起身離開了會議室。他推開辦公室的門,祕書已經拿着文件等候多時。
祕書姓馮,一頭黑髮梳得整整齊齊,表情卻不算嚴肅。他的將手上的文件放到鍾秋面前,輕咳一聲說:“鍾總,這個季度的財報出來了。”
“放這裏吧,我待會看。”鍾秋喝了口水,看見馮祕書還站在這裏,忍不住挑眉問:“還有事?”
馮慶抱着手臂挑眉:“你還好意思問什麼事,您的那位好大哥又去醫院獻殷勤了,老爺子打電話過來問你什麼時候過去。”
“不去,沒時間。”鍾秋笑了一聲:“有人陪他演父慈子孝就行了,怎麼還要湊齊三個男人一臺戲,非要我和鍾煦在他面前打起來才高興?”
馮慶一噎:“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提醒你做個樣子也好,省得到時候又讓媒體報道鍾家父子反目企業易主的瞎話。”
鍾秋:“你都知道是瞎話了,還有什麼好信的,只要股價沒問題,就算是我爺爺活過來當家也沒人關心。”
馮慶見他又坐在桌子前開始看電腦,忍不住挑眉:“總覺得你忙得有點奇怪,最近也沒什麼大事要處理,你怎麼整天盯着個電腦看?”
“有嗎?”鍾秋眉頭一挑,看見馮慶衝着自己點頭,隨即笑了笑低聲說:“沒事,就是發現我的那位好哥哥又在做蠢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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