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16章
傅盈手下解開紗布的動作一頓,有點緊張地擡頭看他問:“很疼嗎?”
“也不是很疼,可能是紗布粘在傷口上了,你剛剛一扯就有點……”鍾秋笑了笑:“沒事,你繼續弄吧。”
傅盈將動作放得更輕,小心將染着血的紗布撕開,喃喃說:“你忍一忍,我先輕一點。”
他低着頭沒有看見鍾秋臉上的笑,只是專心將鍾少爺手上的紗布一點一點拉開,尤其是貼着傷口的地方,先用剪子剪開了再扯下來,生怕聽見鍾秋再叫一聲疼。
“不用這麼小心,我一個男的,稍微疼兩下不是事。”鍾秋低聲說。
傅盈將最後一塊紗布拿下,鬆了口氣,擡眼衝他一笑:“能不疼還是不疼最好,不過現在我用酒精給你消毒,疼你就忍忍。”
鍾秋伸出手點頭:“你放心,我保證不喊疼也不躲,你放心塗。”
兩個人坐在沙發旁邊上藥,其間鍾秋的手機響了一次,傅盈還沒轉頭看清是誰來的電話,就被鍾秋掛掉了。
“騷擾電話。”鍾秋右手拿着手機看了一眼,示意傅盈繼續弄。
新紗布再次纏上手背,比起之前鍾秋刻意包紮的醜樣,傅盈動作熟練,包紮得美觀又整齊,讓鍾秋忍不住感嘆了一聲。
“看上去你動作很熟練?”
傅盈動作一頓,隨即說:“以前喜歡到處亂跑,總有地方磕到碰到,自己處理多了也就熟練了。”
鍾秋舉着自己包紮的手看了看,想要嘗試着彎彎手指頭,卻被傅盈一把握住。
“現在先別亂動了,不然傷口又裂開,又要重新包紮。”傅盈說着,小心將鍾秋的手拉到他膝蓋上放好,又拍了拍讓他好好待着。
鍾秋聽得挑眉,下意識問:“你是不是把我當成你妹妹哄了?”
傅盈一愣看着他說:“我可沒有你這麼壯的妹妹。”
兩個人對視一笑,傅盈清了清嗓子說:“不過小時候她摔倒了,都是我給她包紮揹着她回家的。每次給她塗酒精消毒的時候她都要躲,沒有你老實。”
鍾秋笑着點頭:“那看來還是我比較乖。”
“但她可不會把自己的手纏成一個豬蹄。”傅盈說着把桌子上的芒果推到鍾秋面前:“上次你說喜歡,我讓常爾又拿來了一些。”
鍾秋揮了揮自己包着紗布的左手,癟嘴說:“我單手可吃不了這個東西,皮都剝不開。”
“唔……那讓馮祕書過來?”傅盈問。
鍾秋:“週日我還讓他過來加班,內容還是給我剝芒果皮?你真把我當剝削勞動人民的地主了嗎?”
“你可以給加班費?”傅盈笑着說,拿起一個芒果開始剝皮。
鍾秋看着他將剝好皮的芒果送到自己面前,第一時間沒有伸手去接,而是直接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真情實感誇了句真甜。
“自己右手拿着,汁都要流到我手上了。”傅盈皺着眉,等到鍾秋將芒果接過去,立刻抽紙擦了擦,但還是覺得手上有糖,黏黏糊糊的不舒服。
鍾秋突然靠過來,兩個人一時面貼面,鍾秋身上的古龍水和芒果摻雜的味道一時將人包裹,傅盈下意識屏住了呼吸,靠在輪椅上不敢動。
背後的櫃子被拉開,鍾秋從裏面拿出一盒溼紙巾放到傅盈的腿上,溫聲說:“用這個擦,或者去洗手也行。”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靠的太近,傅盈推着輪椅往後靠了一些,仰頭看着他問:“你還要喫芒果嗎?還喫我就再剝兩個。”
鍾秋點頭:“要喫,但是你不算員工,沒有加班工資。”
“誰要的你給的加班工資。”傅盈瞥他一眼,拿起芒果繼續剝。
鍾秋笑了兩聲,靠過去一攬傅盈的肩膀:“雖然沒有加班工資,但是工作餐還是有的。”他一清嗓子,驟然正經起來:“傅盈先生,請問我可以邀請你共進晚餐嗎?”
“你怎麼突然來個播音腔?”傅盈被他刻意壓低的聲音惹得身上打了個抖,汗毛都立了起來:“有點奇怪。”
鍾秋:……
鍾秋:“之前你不是還誇馮慶的播音腔好聽嗎?”
傅盈:“但是你的聲音好奇怪啊,跟他的播音腔不一樣,他的比你自然好多。”
鍾秋頓了頓,半晌擠出五個字轉移話題:“我要喫芒果。”
“你午飯喫什麼?”傅盈憋着笑將剝好的芒果遞過去:“每次你訂的飯菜都很多,我們喫不完,要不要過去一起喫?”
“不用了,我中午點了外賣。”鍾秋瞥他一眼:“待會就送過來了。”
傅盈應了一聲。
“你還沒回答我晚上要不要一起喫飯。”鍾秋吃了口芒果,含糊說:“你總不能因爲我播音腔不標準就不給我請你喫飯的機會。”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傅盈失笑:“你這個手就先別亂動了,要是去外面喫飯被人擠到了怎麼辦?”
鍾秋想也不想:“那就去不擠的餐廳就好了啊。”
他話音剛落,一邊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傅盈瞥了一眼,剛剛看清上面的一個死字,手機就被鍾秋拿了起來。
這次電話沒有再掛斷,鍾秋直接當着傅盈的面接通,他剛剛喂了一聲,一陣中氣十足的罵人聲就從電話裏傳了出來。
聲音太大傅盈坐在一邊都聽得清清楚楚。
“你在哪裏?爲什麼一次都不來醫院?不孝子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我這個父親?是不是覺得翅膀**就可以……”
“夠了,我在加班。”鍾秋冷聲打斷鍾恆重的話,看了一眼旁邊的傅盈用口型說了抱歉兩個字。
傅盈心領神會,伸手一指廚房,用口型說:“我去洗手。”
留給鍾秋充足的時間和空間,傅盈坐在廚房看了五分鐘的監控,在鍾秋起身走向廚房之前立刻關閉畫面,做出一副自己在發呆的樣子。
“不好意思,今天晚上我有點事,只能改天請你喫飯了。”鍾秋的表情有點僵硬,他伸手捏了捏鼻樑:“我得出門一趟,現在先送你回去吧。”
傅盈看他的手:“你要自己開車去嗎?”
“當然不是,我會叫司機過來送我。”鍾秋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放心,保證不二次弄傷。”
傅盈應了一聲,等鍾秋換好衣服之後兩人一起出門。鍾秋先送他回家,再下樓等司機過來。兩個人臨分別的時候,傅盈突然伸手拉住鍾秋,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這裏有灰。”
鍾秋半蹲着等他拍完灰,笑着道了聲謝。
常爾抱着手臂站在門口看着兩個人親密互動了半天,彷彿是一個被完全忽視的空氣人,直到鍾秋坐在傅盈這邊的電梯下去,他纔開口問:“hello,朋友你究竟看得到我嗎?”
“幹嗎?”傅盈推着輪椅進門,伸手把自己桌子上的耳機拿起來塞進了耳朵裏。
常爾跟在他後面:“還幹嗎,我說你們倆幹嗎呢?又是包紮又是剝芒果,開始在他家他湊過去是不是啵啵了你一下?”
“啵啵?”傅盈轉頭一看常爾,見他撅着個豬嘴,立刻悟了是什麼意思。
傅盈:“那是他幫我拿溼紙巾擦手,你天天腦子裏都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更何況我也不是女的,怎麼就啵啵了一下?”
常爾嗤笑一聲:“這個年代了,生男生女都一樣,除了生孩子,男人別的都行。”
傅盈一噎:“你好像懂很多的樣子。”
常爾嘖了一聲,學着開始傅盈給鍾秋剝芒果拍灰的樣子:“少轉移話題,那會我手斷了的時候你都沒給我剝過芒果,他就劃了道口你就親手剝芒果還包紮,那個動作輕得,像是他是玻璃做的,一碰就脆。”
“還拍灰,你什麼眼睛啊,怎麼我沒看見有灰……”
傅盈聽得不耐煩,直接將手上的耳機扔了一隻過去:“戴着。”
“什麼啊?”常爾嘟囔一聲,將耳機塞進耳朵立刻聽到了鍾秋同人說話的聲音。
傅盈坐在輪椅裏,看着手機屏幕上的紅點正在地圖上移動,淡淡道:“我做任何事都有原因。”
常爾湊過去看他的手機,俏聲說:“拍個灰裝個定位竊聽器,這個手法牛逼啊。”
“金老五的新貨,我順便幫他測試一下。”傅盈看着鍾秋的車是朝着醫院的方向去,頓了頓說:“至於別的……人家對我不錯,我怎麼也不能太無情無義。”
耳機裏鍾秋跟司機說話的聲音不斷流出,沒有什麼重要的內容都是一些閒話家常的事情,傅盈一邊聽着一邊給鍾秋回消息,兩個人商量着被取消的晚餐什麼時候補上,耳機裏還能聽到他手機的提示音。
車到了醫院,鍾秋將手機收回口袋,讓司機在樓下等着。
他一個人上了電梯,對着裏面的鏡子整了整衣服,輕咳了兩聲才走出電梯,徑直走到了病房前推門而進。
高級病房裏很寬敞,沙發電視茶几應有盡有,一個看上去十分精神的老人坐在牀上,牀邊有個高高的架子,上面站着一隻花裏胡哨的鸚鵡,一見鍾秋就伸開翅膀開始叫:“秋秋!秋秋!我的心肝!”
鍾恆重看着冷着臉走來的鐘秋,臉上原本的笑也消失,兩父子對視着,鍾秋突然冷笑了一聲:“好久不見,最近身體好嗎?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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