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39章
他瞥了一眼屏幕,眉頭一跳,將爐竈的火關小之後纔將電話接起來。
“喂?”
“你現在在哪裏?”
鍾恆重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粗重,鍾秋頓了頓才說:“在家裏,怎麼了?”
“是哪個家?”鍾恆重問。
鍾秋:“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吧,我現在在做早飯。”
“出了車禍爲什麼不說。”鍾恆重質問卻沒有等到鍾秋的回答,他又問:“你受傷了沒有,我聽說你是和你那個鄰居在一起喫飯的時候出的事。”
鍾秋盯着鍋裏沸騰翻滾的粥,應了一聲:“跟他一起喫晚飯的時候車撞過來的,怎麼了?懷疑是他故意約我出來喫一頓最後的晚餐然後被車撞?”
鍾恆重一頓:“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你還是……”
“我洗漱完了,粥煮好了嗎?剛剛外賣送的饅頭……”傅盈坐着輪椅出現在門口,見鍾秋再打電話,立刻閉上了嘴。
鍾秋笑了一聲:“沒事,只是我父親的電話。”
“哦,那我在外面等你。”傅盈笑了笑推着輪椅離開。
鍾恆重聽見傅盈的聲音之後沉默了兩秒鐘,然後纔開口問:“你們兩個現在住在一起?”
“沒有,還是各住各的房子,他的腿受了傷現在活動不方便,我就過來照顧一下。”鍾秋嗤笑了一聲:“你也不必有他是故意受傷惹我心疼的愚蠢想法,當時他穿着我的外套,不是我動作快撲了他一下,現在估計……”
話沒有說完,但是鍾秋想要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明顯——
傅盈是無辜的,他是穿着自己的衣服才受傷的。
“還有別的什麼問題嗎?”鍾秋問。
鍾恆重沉默許久,就在鍾秋想要掛斷電話的時候,他終於開口問回了原來的那個問題:“爲什麼出車禍了不告訴我。”
“覺得沒必要。”鍾秋反問:“告訴你又能怎麼樣呢?我記得三年前的那場車禍受傷的還是我本人,你也沒拿鍾煦怎樣,哦,不對。”
鍾秋笑了一聲:“你大概把他關了三個月的禁閉,聽說還把他暴打了一頓,這樣也算和我在病牀上躺平三個月扯平了。”
“這次的事情你不要管,我來解決。”鍾恆重說。
鍾秋卻不領情:“算了吧,都是到退休年紀的人,就在醫院好好休息,犯不着你來動手。”
“我是你爸爸!你的事情我難道不應該過問嗎?什麼事你都想着用崔家的人,這像是什麼話,讓別人看了……”
鍾秋的聲音驟然冷了下來:“那是我媽留給我的東西,我憑什麼不能用?從前這麼多年我需要父親的時候你沒來過,現在我不需要了你要錦上添花,何必呢?”
鍋裏的粥散發出陣陣米香,已經煮好了,鍾秋關了火,衝着電話裏說了一聲再見便直接掛斷,不再多說什麼。
等他端着粥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傅盈正坐在桌邊一邊看電視一邊啃饅頭,看上去有些走神。鍾秋把粥放在桌上,順手吧傅盈手邊的辣椒醬拿遠,挑眉問:“想什麼呢?”
傅盈回神:“沒什麼,就是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事。”
鍾秋瞥了眼旁邊日曆上昨天畫出的圈,笑了一聲問:“什麼事情?你好好想想。”
“想了一會沒想起來,算了。”傅盈拿起一個流油的包子咬了一口,看了眼時間問:“現在這個時候你還在家裏,今天不用去上班?”
“不用,昨天出了那種事我今天得緩緩。”鍾秋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麼:“不過我下午還是要去一趟公司,露個臉,別讓公司裏的謠言傳的太離譜。”
傅盈笑了一聲:“就一天不去能傳出什麼謠言來?”
“那你別太小看他們了,壓力越大八卦的心越重,也就這點事能讓他們解壓了。”鍾秋聳肩:“反正議論兩句我又不會掉塊肉,能讓他們解壓說兩句也沒什麼,就是別太過分就好了。”
他幫傅盈盛了一碗粥放到他面前:“待會中午想喫什麼?”
“早飯還沒喫呢,中午也不着急。”傅盈捧着粥喝了兩口,忍不住挑眉說:“煮的不錯,比外面賣的米湯好多了。”
鍾秋:“謝謝表揚。”
兩個人喫完早飯各幹個的事,中午飯也是簡單弄了兩個清淡的炒菜對付一下。喫飽喝足之後,傅盈坐在牀上看着面前的電腦發呆,郵箱裏沒有新郵件他也沒有聯繫鍾煦的想法。
不是每個人都能輕傷不下火線,被撞了還愛拼還要贏,他傅盈現在不是這種上進的人。
自己穿着鍾秋的衣服被撞,鍾煦的舅舅曹力殊又有前科,但是用過一次沒用的計策還能再來第二次?
不過話說回來,不管黑貓白貓能抓老鼠就是好貓,只要能讓鍾秋出事,倒也不必計較用什麼辦法。
傅盈閉上眼回想上次鍾煦在酒吧裏和曹力殊的那通電話的內容,鍾煦反對的態度太過明顯,並且再三聲明不讓曹力殊插手,只說有自己的安排。
看起來自己同鍾煦的交易,他那位曹力殊舅舅並不知道,非但不知情,可能甚至還以爲是自己是鍾秋的人。
昨天那輛衝過來的車,如果自己和鍾秋沒有躲開,那麼兩個人都會被撞死,沒有一個能夠避。
一個舅舅一個父親,還有一個優秀的弟弟,三座大山壓在頭頂,自己跟着父親頻頻在社交場合露面,但現在都沒有進鍾家的戶口,這種情況下鍾煦只會想迫切地證明自己的能力。
自己一個人扳倒鍾秋,同時向三個人證明自己不可小覷,所以他肯定不會和曹力殊提到自己的事情。
而且上次鍾秋的生日過後,鍾煦的名聲在富人圈裏一落千丈,身爲他舅舅的曹力殊一定是急了,要不然也不會故技重施。
他正想着,手機突然響了一聲,轉頭一看,卻發現是新郵件的提示音。傅盈頓了頓才伸手將手機拿起來。
郵件的內容是空白,傅盈皺眉上下滑動都沒有看到一個字,他嘖了一聲,心想是誰發來的惡作劇,直接刪除了郵件。
房門被敲響了兩下,鍾秋端着一盤切好的蘋果進來,放在他面前的小桌上。
“喫點水果。”鍾秋說。
傅盈坐起來衝他道了聲謝,剛剛拿了塊蘋果放進嘴巴里,就聽見鍾秋開口問:“今天天氣不錯,你想出去走走嗎?”
“算了,你待會要出門,我現在出門也不方便,還是不給自己找麻煩了。”傅盈坐在牀上伸了個懶腰,轉頭看着窗戶外面的陽光,覺得也沒看出什麼特殊來,忍不住挑眉問:“今天的天氣有很好嗎?一般的晴天而已。”
鍾秋笑了一聲:“我覺得今天的天氣很好,是最好的晴天。”
傅盈覺得他話裏有話,但一時又想不出又有什麼深意,只能說:“跟昨天的陰雨天比,今天的天氣的確是不錯。”
“我現在去一趟公司,你真的沒有什麼特別想喫的?除了晚餐零食點心都可以,或者你想喝點什麼我給你帶回來。”
傅盈坐在牀上仰頭看他:“你這是糖衣炸彈轟炸?”
“這不算,我覺得算是我追人的誠意。”鍾秋挑眉。
傅盈:“但是我現在什麼喫飽了一點也不餓,什麼都不想喝也不想喫,你的糖衣炮彈還是省省吧。”他低下了頭看着被子上的花紋,小聲說:“別想着現在迷惑我。”
“行,那我不吵你了。”鍾秋笑了一聲,端着空了的果盤起身,小心幫他把門也帶上。
他走進廚房將盤子洗乾淨放好,擦着手走到日曆上,看着今天日期上的那個圈嘆了口氣,喃喃道:“畫出來了都沒注意,自己的生日都記不住,真是糊塗蛋。還是得我來……”
他拿着車鑰匙出了門,去公司簡單打了個招呼,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手腳雙全乾坤護體屁事沒有之後,趕在馮慶衝過來抓人之前,又開着車離開了公司,直接到了最大的蛋糕店。
鍾總喜提雙層巧克力大蛋糕,上車一路甩尾又到了飯店拿到了自己早就訂好的餐點,最後回家之前還下車買了一束花。
一束藍色的勿忘我放在副駕駛座,鍾秋坐在駕駛座上難得有了一種緊張的感覺。
傅盈沒有戀愛經歷,他收集不到這方面的消息,不知道傅盈會不會喜歡這些,只能揣測着去準備。如同閉卷做主觀題,得分如何全看考官意思。
鍾秋託着臉撥弄了兩下花瓣,喃喃說:“這次我真的只是想讓你開心。”
他在車裏的低語在家裏的傅盈聽不見,也無從知道鍾秋心裏的內心活動。
他坐在臥室裏看着電視劇打了個哈欠,腦子裏正在想那封莫名其妙的空白郵件,正想着鍾秋什麼時候回來,就聽見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
“我回來了。”鍾秋叫了一聲,然後將東西都放在桌子上。
外面天已經有些擦黑,他將菜撕開保鮮膜放在桌子上,蛋糕放在正中間,上面歪歪扭扭寫着幾個字——
祝小盈生日快樂。
鍾秋盯着幾個字看了一陣,反省不應該自己來寫,毀了這個蛋糕原本的好看。他嘆了口氣,拿着桌子上的花轉身準備去叫傅盈,手剛剛握住把手,傅盈率先一步把門推開。
兩個人都是一愣,傅盈的視線下移看着他手裏的花疑惑問:“這個……是給我的?”
“是的。”鍾秋很快反應過來,抿了抿嘴難得有些侷促說:“我回家路上買的。”
傅盈:“突然買花幹什麼,還準備……”他的視線越過鍾秋看到桌上的蛋糕,突然一頓,皺着眉問:“給我準備了生日蛋糕?”
他仰頭問:“今天是九號?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昨天在醫院,你填病歷本的時候寫的,我看了一眼就記住了。”鍾秋把花放進他的手裏,推着輪椅走到桌前,輕咳了一聲說:“我看你今天好像都忘記了,就擅自做主幫你準備了這些,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他看着傅盈的臉緩緩蹲下來,輕聲問:“插上蠟燭,然後許個願吹蠟燭。”
傅盈看着蛋糕上面歪歪扭扭的字,又看了看鐘秋,笑了一聲問:“你還有什麼準備,一起說出來吧。”
鍾秋一愣,沉默了一陣才說:“桌子上的長壽麪是我借了酒店廚房幫你煮的,只有一根面,反正喫個吉利意思。”
傅盈笑了一聲:“的確挺吉利的。”
兩個人對視一陣,傅盈輕聲說:“我已經很久沒有慶祝過生日了,你知道爲什麼嗎?”
“不知道,不過我也不太想知道。”鍾秋看着他笑了笑:“我只知道我想幫你慶祝生日,想讓你開心一點。”
傅盈:“我現在很開心。”
“可是我想讓你以後也這麼開心。”鍾秋握住了傅盈的手,手指穿過他的指縫緊緊扣住。
他等了很久,傅盈也沒有將手抽出的意思。並且在長時間的沉默和猶豫之後,鍾秋聽見輪椅上的小鄰居輕輕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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