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4章
李容山夜裏坐在書房內,手指點着桌面,看着面前從暗室裏送開的信,臉色始終沉默。
終於他的手指頓住,對着一直跟在身邊的隨從低聲道:“後院的青蓮居,我是不是很少過去了。”
隨從一聽李容山這話,就瞬間明白李容山的意思了。
他忙對李容山道:“殿下從前喜歡去那處靜心,現在雖然少去了,下人們也常去打掃。”
“王妃也常去那處找您。”
“要是忽然不讓任何人過去的話,難免被人發現什麼。”
李容山撫着額頭,有些倦意的閉上眼睛。
長長的暗道李容山走了許多次,無論外頭多麼和熙的天色,這裏面一直都是陰冷潮溼的。
她的身子受不住也尋常。
從前的李容山很喜歡這種陰冷又沒有光線的地方。
他獨自坐在裏頭時,隔絕了所有人的目光,會有片刻閒暇。
這裏從前只有他一個人會呆在裏面,現在多了一個人。
他又站在那處雕花隔斷前,隔着蓮花紋樣的空隙往裏面看。
她沒有坐在外頭,屏風內有晃動的影子,但他知道那不是她。
屋子裏瀰漫着一股藥味和香味,從前只有潮溼發黴的地方,現在好似有了些女子暖香。
李容山對香氣一向不在意,他甚至有些厭惡香氣。
但這裏的味道,他竟聞到了一種歸屬。
屋子裏頭一點聲音也沒有。
他慢慢的走近。
越往裏頭走,那一股香味就越揮之不去。
他看着屏風上描金的青綠山水,想到屏風內的人,隱隱有一種魂牽夢繞的悸動。
二十多年不曾有過的悸動。
讓他陌生,又隱隱有些興奮。
興奮之餘又有一股無法壓制的壓抑。
萬般情緒,最後都是眼底的那一抹無聲的波動。
屏風內一個丫頭端着藥出來,眼神裏滿是擔心。
她手指比了比,意思是沈微慈依舊不肯吃藥。
李容山從丫頭的手裏接過藥碗,慢慢走近了屏風內。
沈微慈半靠在牀頭,身上的衣裳穿戴整齊,嚴絲合縫,沒有露出一絲能讓人遐想的地方。
今天她的髮絲沒有用束帶,只是用了一根銀筷鬆鬆盤起一個簡單的髮髻。
頰邊柔軟的髮絲垂了幾根在她的肩頭,額上滑落幾根,落在她煙雨細眉上。
黛眉不舒,眼眸半垂,蒼白的臉頰下,脣畔如櫻花,眼底一片陰影,下巴尖尖。
一眼可見的病容,像是軟綿綿的經雨海棠,被雨打得枝葉低垂。
但看在李容山的眼底,卻更像是倔強盛開在雨中的蓮花,被雨水沖刷去一切污濁,只有獨屬於眼前的景色。
他心底又遏制不住的隱隱興奮起來,連他拿碗的手指都有些顫抖。
他眼神流連往下,落在她緊緊捏着白帕的玉白手指上,指尖如蔥,他第一回細緻的探究起女子的柔美。
欲罷不能。
沈微慈知道李容山過來了,但她眼神都不曾擡起過一瞬。
她只是垂着眼皮,又咳了兩聲,彷彿已病入膏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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