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你在看什麼

作者:瓊玉
他知道有些情緒不能讓它氾濫。

  是他自己在縱容心底的情愫瘋長。

  他既享受這個過程,又要時刻保持理智,讓它盤踞在特定的範圍內。

  不會干擾到他的理智。

  手指懸在沈微慈脣畔上,他看着血滴一點一點從她脣縫中漫進去,直到一絲血跡從她脣角劃落,李容山才收回了手指。

  靜謐的暗室內,那脣邊的血跡,在昏暗處盪出一絲曖昧的痕跡。

  李容山用帕子按在手指上,又低咳一聲。

  一名端着藥碗的丫頭很快端着藥進來。

  李容山看了牀上的人一眼,起身讓開了位置。

  丫頭很快坐在牀沿上,彎腰一點一點去給沈微慈喂藥。

  李容山出到屏風外面,坐在椅子上靜靜等着。

  直到丫頭端着空碗出來,呈到李容山面前給他看後,他才站起了身。

  走到內室,簾子又合的嚴絲合縫,他輕輕撩開一角,沈微慈脣邊的血跡已經乾淨,一切都與她睡前一樣。

  他合上簾子,才無聲的離開。

  第二日沈微慈醒過來的時候恍恍惚惚,身上輕飄飄的,甚至有一瞬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只覺得頭有一些疼。

  神情恍惚中,耳邊響起動靜,她伸手掀開簾子,見到兩個丫頭正往地上鋪上一層白色的短羊毛地毯。

  地毯很白,昏黃的燭燈下,甚至可以看到一根根絨毛。

  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又忽然想起這裏應該有地毯的,爲什麼現在又要鋪一層。

  她扶額揉了揉,撐起身坐在了牀沿上。

  忽然想起自己每日留在枕頭裏的布條,她忘了到這裏多久了。

  忙又將手指往枕頭下摸,卻是空蕩蕩的。

  她抱起枕頭,手指往枕頭裏頭摸去,依舊什麼都沒有。

  鋪地毯的丫頭髮現沈微慈醒來了,忙過來去她身邊比劃手勢。

  相處些日子,沈微慈知道她的意思是問她用早膳,但她指着枕頭問那個丫頭:“你們拿的?”

  沈微慈問的時候,還是不敢擡頭看那個丫頭的臉,視線落在她腰上。

  她又擡頭看向那丫頭的臉,那丫頭臉上愣了愣,沒點頭也沒搖頭。

  沈微慈有些疲倦的覺得自己也是多問,這暗室也就那幾個人,自己問了又有什麼用,丫頭不會主動拿的,也是聽人吩咐。

  她又擺擺手,忽然什麼心思也沒有了。

  那丫頭就忙去端熱水來給沈微慈梳洗。

  這暗室裏她沐浴梳洗的熱水並不需要等多久,沈微慈想着應該上面有一個院子做這些。

  但她一個人出不去這裏,她也不想多想。

  梳洗穿衣,丫頭又跪在地上給她穿鞋襪。

  其實沈微慈不習慣丫頭這樣,但她拒絕了許多次,下次依舊還會這樣。

  不過沈微慈現在渾身還有些痠疼,頭也有些暈,也由着丫頭伺候。

  腳下踩在鬆軟的地毯上,暖蓉蓉的升騰起一股暖氣。

  她坐在椅子上,手上捧着丫頭送來的銀花茶,低頭飲了一口,渾身舒暢了些,她這才清醒許多。

  她靠在靠椅上,想了許久也想不起昨夜的事情。

  忘記了自己怎麼挺過那長疼的,又是怎麼睡着的。

  她試圖回想昨夜心疼時的場景,好像就是在眼前,卻又想不起細節來。

  她疼了太多次了,思緒發生混亂,連時間也發生了混亂,索性也不再去想。

  又咳了兩聲,她頭疼依舊沒有減輕,撐着額頭歪靠在椅上,手上的茶盞放在了膝蓋上。

  丫頭將銅火爐放在沈微慈的腳邊,又忙着去給她送早膳來。

  今日送來的東西與尋常好似有些不一樣。

  居然有隻有在裕陽才能喫到的胡麻粥。

  那是用芝麻粉熬的粥,再加上些胡桃,喫起來很香。

  從前小時候去鎮上時,母親總會給她買一碗。

  沈微慈出神看着,在這幾天裏,難得拿起了銀勺,吃了一口。

  味道與故鄉一樣。

  她喫着胡麻粥,漸漸才升騰起委屈,又開始想念裕陽。

  那個她長大的地方,她其實一直都很喜歡那裏。

  丫頭看沈微慈一口一口居然將一小碗粥喫完了,臉上露出些高興的神情,趕忙又端着空碗出去,沒一會兒又端了一小碗來。

  沈微慈看這丫頭殷切的看着自己,她頓了一下,儘管有些飽了,還是接了過來。

  用完膳才淨了口,郎中照例進來給她把脈。

  沈微慈只問了肚子裏的孩子,那郎中說一切都好時,她才鬆了口氣。

  郎中退下後,沈微慈在百無聊賴裏,忽然發覺手邊的小桌上,不知什麼時候放了兩本書冊。

  一本《東山詞》,一本《白雪齋》。

  都是詩詞小冊,沈微慈早看過了。

  她拿過來翻了翻,知道這本《白雪齋》是現京師女子人人爭相看的詞集,說是東林集雲寺裏的一位得道高僧所寫,圓寂後這本書才拓印下來流傳開來。

  裏頭的詩詞頗有些風雅,女子愛讀,特別是閨中女子。

  這兩本書應該是李容山隨意讓人拿來給她的。

  他將她困在這間屋子裏,什麼東西也不給她,現在又送了兩本書來,還在地上鋪了一層地毯,早膳送了胡麻粥,已經是李容山示弱的表現。

  沈微慈知道,李容山並不希望她出事。

  她暫時也不需要步步緊逼要求更多,她要潛移默化的一點點掙脫束縛。

  那兩本書冊儘管已經看過,但聊勝於無,她翻了幾頁,卻依舊興致缺缺。

  屋子裏很靜,只餘翻書的聲音。

  丫頭端來藥來,沈微慈看了眼那藥,沉默了良久,接了過來。

  只是她才喝了一半就開始乾嘔,再喝不下去。

  將書冊放在一邊,坐在椅子上就又有些想睡。

  屋子裏的炭火太足了,足的有些熱。

  她身上隱隱出了汗,又要沐浴。

  沐浴後又坐在椅子上,週而復始的像是一隻被關在黑籠子裏的鳥一般,無所事事。

  李容山照舊是夜裏來,照舊問了沈微慈的病。

  丫頭說沈微慈依舊咳沒見好,倒是早上的胃口好,吃了兩碗。

  又說中午和下午的藥都沒喫完。

  李容山沒說什麼,目光落在裏屋裏沈微慈的側影上。

  她的膝蓋上放着書,靠在椅上,好似並沒有看,只是端着茶盞出神的看着一處。

  李容山擺擺手,擡步走了進去。

  當他照舊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時,沈微慈失神的目光才往他身上看去一眼,又很快移開目光。

  李容山並不介意沈微慈看他的眼神,他只是看了一眼沈微慈膝蓋上的書,低聲問她:“地毯暖麼?”

  沈微慈看了李容山一眼,抿了下脣,點點頭。

  李容山臉上浮起一絲笑意,又指了指沈微慈膝蓋上的書:“書還滿意麼?”

  沈微慈將書放在了身邊的小桌上,淺淡的神情裏一直有一股疲倦。

  她興致缺缺,搖頭:“以前看過。”

  李容山一頓,點頭:“明日我讓人重新選幾本書過來。”

  說着他看向沈微慈低垂的眉目,目光落在她黛眉上,又問:“宋夫人平日裏喜歡看什麼書?”

  沈微慈只看看些山水遊記。

  她不似京師女子喜歡吟詩作畫這些風雅事情,更多時候她更喜歡一些實際的東西。

  她現在也不如少年時喜歡去老師的屋子裏找藏書,不管什麼書都喜歡看,現在她沒有看書的那份心靜了。

  她只思索了一下,就開口:“什麼書都可以。”

  李容山便沒再開口。

  接下來就是長久的沉默。

  沈微慈餘光落在李容山身上,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也沒沒開口的意思,兩人這般尷尬的對坐着,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

  從前他都呆不了多久,割了血就走了。

  現在他還遲遲沒動作。

  難道是他今天也不想給她解藥了麼。

  沈微慈冷眼旁觀,也沒想要開口提醒他。

  她只是閉上眼睛撐着頭,不想再看見對面的人一眼。

  李容山其實很敏銳的就察覺到了沈微慈的情緒。

  並不樂於見到他。

  他無聲的打量着他,想要多坐一會兒說兩句話,開口也只是乾巴巴的話。

  他也不能再說其他的。

  但他喜歡這種隱祕隱忍的感覺,像是血液在不動聲色的沸騰,讓人上癮。

  他看着她閉目,開始肆無忌憚的打量在她淡綠色的身形上。

  身體微微前傾,手指有些隱隱興奮的摩挲在扳指上。

  沈微慈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她皺眉擡起眼皮,正好撞在李容山看來的眼睛上。

  她愣了愣,隨即背後生出一層冷汗。

  那像是一雙毒蛇般的眼睛,詭譎莫測,暗潮洶涌,像是在醞釀一場掀地而起的波濤,要讓人被他拆喫入腹,屍骨無存。

  她下意識的捏緊扶手,脫口問他:“你在看什麼。”

  聲音裏帶着連她都沒發覺的顫抖。

  李容山一擡眼皮,靜靜看着沈微慈的眼眸,她眼眸裏的警惕絲毫不掩飾,他有些不解的看着她:“宋夫人覺得我在看什麼?”

  沈微慈緊緊捏着椅子扶手,不想與他再這般對坐。

  又說這些打機鋒的話。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走過李容山的面前往屏風後走。

  直到她坐在牀沿上,看着屏風外的影子沒有動作,卻依然擋不住心跳如鼓。

  她覺得李容山異常的可怕。

  她又咳幾聲,靠在牀頭引枕上,眼睛死死看向屏風後那道身影站起來,又往她靠近。

  當他白色的衣角出來一刻時,她捏緊了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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