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她長大了,但沒完全長大
李誠和李赫面面相覷，接着緊跟其後。
他們來到了土樓的樓頂，推開緊張戒備的家丁們，走到那粗糙的城垛子邊，探頭一望……
遠方的地平線上塵土飛揚。
大隊人馬連綿而出，排頭的士兵扛着兩種旗幟，一種單寫了一個孔字，另一種則寫了承天大將軍五個字。
李赫眼睛一眯，略有猶豫道：“好像是老大他來了……”
“旗子上寫得不是承天大將軍嗎？”
“我離開老家出來救人那天，老大就說過江龍草莽氣息太重，想要換個稱號，當時就有人提議改成什麼大將軍來着……”
“我倒覺得還是早先的名字好聽，對了，你們老大姓孔？全名叫什麼？”
“姓孔名鵬……”
正說話間，那軍中奔出了幾十騎哨探，先大部隊一步來到了莊子門口。
領頭的在馬背上一拱手，朝樓頂高聲報出了承天大將軍孔鵬的名號，還要西門博下來開門。
“張兄弟！是我，李赫啊！”
李赫認出是熟人，立即招起手來。
那人見了，揮手回道：“哈哈，李兄弟，想不到你也在這兒！今晚咱們可得好好喝一杯！”
既然確定了來人是原本的過江龍，西門博放下心來，下令僕人們把門打開，拿出酒肉糧食等犒軍之物。
交接片刻後，就有傳令兵丁趕來，請西門博、姚道士和李赫等人去與見那過江龍孔鵬。
不一會兒，又另有人來，邀李誠一塊過去。
逆着行伍，李誠來到附近一座小坡上，這裏停着好幾輛馬車，圍出了一塊空地。
空地中央，站着位個子高大，身披甲冑的四十歲男人，看五官還算威武，就是臉有點長，和他身後的那匹馬有七分形似……
他便是那承天大將軍，或者說，原本的過江龍孔鵬吧？
此時，西門老員外正恭敬地站在他面前，拱手問：“將軍此來，可是準備攻打那永興城了？”
“不錯！”
孔鵬說完，哈哈一笑道：“聽了這話，您老可是能放下心了？”
西門博躬身道：“叫將軍見笑了……”
看着老員外這幅樣子，李誠轉念一想，明白了其心思。
之前西門博接待李赫、姚道士這樣的少數人，只要行動隱祕些，尚可以遮掩成江湖中人的來往。但如今起義軍浩浩蕩蕩的來，朝廷只要不瞎，就都知道他也是反賊了。
倘若孔鵬此來只是路過，那事後他就免不了要被報復，只能丟下田產跑路。所以他才盼望孔鵬是要真的攻城。
“這位便是你的大師兄了吧？”
當此時，西門博退下，孔鵬看向了剛來的李誠，熱情道：“李少俠年紀輕輕，竟能以一敵二擒拿護龍司的鷹爪，不懼死亡消滅老員外宅中的妖怪，真是英雄了得啊！”
“將軍過獎了。”
“哈哈，少俠不必自謙。”
孔鵬走近了些，直視着李誠的眼睛，笑道：“李少俠既有如此本領，可想過要在亂世中成就一番功業？”
好嘛，又想招攬我了？
李誠微笑搖頭，出聲婉拒。
正當孔鵬表示遺憾時，他身後響起了一個沙啞女聲：
“大將軍，李少俠初來乍到，還不熟悉咱們，怎麼可能貿然加入呢？要末將說，咱們好好招待幾天李少俠，讓他見見我軍威儀，他也許就回心轉意了呢~”
這話說得真大，我要是不想被你們招待呢？
李誠眉頭一挑，朝說話者望去，見是一位身穿男款皮甲的年輕女將，正站在那孔鵬的右手邊。
嗯，這五官和身材……有點熟悉……
他不禁問：“敢問您是……”
那女將微笑回道：“鄙人乃將軍麾下步軍頭領李秀。”
李秀？李赫口中的那位神人？
是女的？
孔鵬接過話來道：“李頭領所言有理，李少俠你意下如何？哈，說起來，你們還是本家呢！”
李誠心中疑惑，順勢答應下來：“那在下便再叨擾幾日。”
倒要看看，你們打算怎麼招待我……
在李誠身後，重新換了條褲子的姚道士也被帶了過來，他一靠近就行禮道：“拜見大將軍，拜見師兄……”
師兄？
李誠退至一旁，往孔鵬的左手邊一瞧，見那裏還站着位乾瘦乾瘦的老道士，手裏握了根拂塵，身穿和姓姚的同款的道袍。
這人的實力……也有五品啊！
李誠心裏立時提起警惕來。
只見姚道士一臉慚愧地對這人道：“師弟除妖不利，給師門丟臉了。”
那人淡淡道：“妖物詭詐，師弟既已盡力，又何必自責，只需引以爲戒便可。”
孔鵬也點頭符合：“道長此言極是。要本將軍說，勝敗乃兵家常事，姚道士你不必放在心上。”
一旁的老員外眉頭一挑，顯然心中尚有疑慮，但氛圍如此，也沒再多嘴。
很快，聊天的環節結束了。
孔鵬給李赫和姚道士等人下了新命令，而後自己騎上馬，繼續領軍前行——他打算在更靠近永興城的地方紮下營寨。
而那位女將軍則牽了匹馬，來到李誠跟前，笑道：“李少俠，請隨我來。”
“有勞李頭領了。”
李誠上馬，跟在李秀身後，一路彎彎繞繞，遠離了土路，來到左近的山頭上，居高臨下俯瞰着綿延的義軍隊伍。
吹着山風，見四下再無旁人，李誠忍不住問：“李頭領，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面？”
“的確見過。”
“可我不記得你是誰……”
李秀頭也不回，輕笑道：“那李少俠不妨猜上一猜~”
猜猜你是誰？
這環節我好像經歷過！
等等，這麼說來……
“重秀？”
“嘻嘻，李大哥，這次你快得很呢！”
當此時，女將軍沙啞的嗓音忽然變得清亮，又擡起手摘掉了臉上僞裝用的彩泥，露出精緻靚麗的面龐……
“重秀，真的是你！”
“嗯，是我沒錯~”
“哈！哈哈哈！我可想死你了！”
眼見擔心了一年多的妹妹重新出現在了眼前，還活蹦亂跳的，李誠激動地從馬背上一躍而下！
朱重秀也跟着下馬，迎了過來。
一男一女在山坡頂上抱在了一起。
這麼一抱，李誠才發現，朱重秀的個子都長到了他眼皮底下了。
老話講，女大十八變，誠不欺我。
鼻尖輕嗅着少女髮絲間的清香，他發自內心地感慨道：“重秀，你又長大了不少呢……”不過……
胸前的觸感倒是和過去一樣，很有童年的感覺。
相擁了一會兒後，李誠就想鬆開懷中的人了。
然而少女抱得還是那麼緊。
考慮到他們躲仇家躲了一年才重逢，李誠覺得倒也能理解，也就沒強行把少女推開。
於是三分鐘過去……
十分鐘過去……
嘶，腰有點酸了……
“重秀？差不多了吧？”
“不要！”
小姑娘把腦袋蹭在李誠的胸膛道：“李大哥，我們就保持這姿勢一直到晚上吧！”
啊？
你這丫頭，想什麼呢！
李誠嘴角一撇，捏起朱重秀的小臉蛋來。
“唔嚶……”
少女不情不願地放開了李誠，嘟嘴道：“明明婉兒姐她們抱你一晚上你都不介意的……”
“咳咳！”
李誠略有尷尬道：“那能是一回事嘛？”
朱重秀低聲自語：“可我希望是一回事……”
“咦？重秀你剛纔說啥？”
“沒什麼……李大哥，這一年來你過得怎麼樣？”
“呼，那可精彩了呢……”
兩人將馬牽到一旁的矮樹上繫好，面對面坐下來，互訴一年的經歷。
李誠這邊自不必說，朱重秀那裏也同樣精彩。
當初離開了逍遙山上後，少女在李家村住了十來天便不甘寂寞，跟着偶遇的李赫投到了過江龍的麾下。
爲了避免暴露引來朝廷和王家的追捕，她不但對自己的聲音和外貌做了僞裝，連實力也故意壓制在七品，平常也只施展一些高祖長拳這類大路貨的拳腳功夫。
饒是如此，憑藉着大派子弟的高素養和驚人的學習天賦，她也迅速成長，屢立大功，得到了過江龍的重用，如今身居步兵統領一職。
“孔鵬一共有五萬兵馬，其中有一萬精銳都是我帶出來的。”
說到這裏，朱重秀微微挺起胸膛，很是驕傲的模樣。
見少女精神狀態不錯，李誠也不由得爲她感到高興。
他不驚訝於少女會走上起義這條路，但短短一年就能做到這種程度，卻着實令他發自內心地讚歎了。
真不愧是系統欽定的天命之子。
他又凝望向朱重秀的面龐，那潔白的肌膚，嬌俏的瓊鼻，水潤的朱脣，彎彎的睫毛和一雙靈動的眼睛……
如若不說，誰又能想到這絕美的面容屬於一位現在的女將軍，未來的皇帝呢？
說起來，這顏值不比柳詩詩陳友曦她們低了，要是……咳咳，李誠啊李誠，你想什麼呢，她可一直把你當哥哥看的啊！
李誠臉色微紅。
“李大哥，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就是有個問題想問你。”
李誠站起身，望向山坡下的那隻軍隊，板起臉來道：
“重秀，你已經下定決心了嗎？”
心知李誠是指造反這件事，朱重秀認真地點了點頭：“既然大乾無道，那就理應有人替天行道！”
“那你想過，要做到什麼程度了嗎？”
李誠眨了眨眼，直視着少女問：“或者說，你覺得這過江龍能實現推翻大乾的目標嗎？”
面對這個問題，朱重秀微微沉默了，半晌才道：“我……還沒完全想好。”
“也罷，那我就不追問了。”
李誠微微一笑：“反正既然你在這兒，我一時也不走了！”
“真的嗎？太好了！”
朱重秀又一次抱了上來。
“行了行了，我們是不是該跟着隊伍走了？別最後你的人找不到你這當頭兒的……”
“嘻，李大哥你這就是瞎擔心了~”
朱重秀嬉笑一聲，接着重新做好了僞裝，騎上馬道：“走，我帶你去看看我的兵！”
兩人重新上馬，一路奔到了山坡下。
回到隊伍中後，朱重秀就又變回了李秀，雖是女子，一舉一動卻威風凜凜，很有將軍的模樣了。
此次出征，她麾下來了一共五千人，負責殿後，在整支部隊的末尾。
她主動下馬，步行走到隊伍後部，找到了自己的部隊。
李誠放眼望去，發現這夥兵無論是精神頭，還是行走時隊列的整齊度，都要比別的兵強了不少。
並且，當朱重秀來到跟前時，這幫小夥子們一個個都挺起胸膛，顯然，他們都很愛戴自己的這位上級。
如此來看，小丫頭這女將軍，當得確實不錯哦……
這種事兒逍遙山上多半不教，應該是她下山後學會的……想必也吃了不少苦頭吧……
整支隊伍又走了半個多時辰後，在能清楚看見永興城城牆的地方停了下來，開始搭建營寨。
這期間，李誠就跟在朱重秀的身後，看着她把一切都料理的井井有條，時不時還親自幫士兵搬運重物，威嚴但又不失親切。
等到了太陽快落山的時候，營地大半搭建好了，就有伙伕拉着一車車的米飯過來。
“李大哥，伙食上可能簡略了點……”
朱重秀端着兩碗和身邊士卒相同的白飯，歉意地說。
“不，這樣更好！身爲將領，就該和手下人同甘共苦。”
李誠接過白飯，狠狠炫了一口，然後在沒人瞧見的桌底下，給小丫頭豎了個大拇指。
“噗呲，你小心點，別噎着了~”
飯喫到一半時，忽有傳令兵來，叫朱重秀去往剛搭好的中軍大帳。
李誠朝少女微微點頭，跟着她一塊過去。
不過在進入大帳前，他們正遇見了姚道士和他的那位師兄。
“嚴道長……”
朱重秀面色有些僵硬，但還是主動行禮，讓開了路。
那嚴道長微微回禮，帶師弟先走了進去。
李誠問：“這人也是上善宗的對嗎？”
朱重秀眉頭微蹙解釋道：“是，而且是孔鵬欽定的未來國師……不過和我不太對付就是了。”
李誠一聽，明白過來。
怪不得之前姚道士總想讓他出醜呢，想來是見他和李赫走得近，便也覺得他是“李秀”的人吧？
還都姓李，確實容易誤會……嘖，不過也不算是誤會。
嗯，這樣一想，自己當時報復地還有些輕了呢……應該讓這人沒了褲子後再當場cos下拜登纔是！
李誠一邊想，一邊走入了大帳中。
卻見孔鵬正坐在一張虎皮椅上，對身前幾個將領道：
“這次，我軍必要攻下永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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