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自家人打架最狠啦
曹家封地，祠堂內。
曹月瑩恭恭敬敬地上完了香，凝視着曾經家主曹明的牌位，不由自主地輕嘆一聲。
“叔父，若你泉下有知，見了如今的曹家，怕是能氣活過來吧……”
自言自語中，她回憶起了最近的荒唐事。
三月前，當朝尚書、執掌曹家十年之久的曹明因病去世。此後，他的哥哥曹峯憑藉着資歷和輩分，掌控了曹家的大權。
雖然同爲曹月瑩的叔父，但是這個曹峯卻與曹明性子截然相反。
或許是爲了報償十年來被親弟弟壓一頭的鬱悶，他自掌權第一天起，就不斷地推翻前任的戰略。
過去的曹家，儘管也同其他世家一樣上下都充斥着奢靡之風，但整體上還是會養精蓄銳，悶聲發財，儘可能平衡與朝廷和其他世家的關係，以圖平穩度過亂世。
而在曹峯的帶領下，曹家卻鋒芒畢露，在朝堂上充當各方鬥爭時的急先鋒，在地方上，與野心越來越明顯的王家走得很近，甚至隱隱有投靠之勢。
同時他在封地內大手大腳的撒幣，加劇了族內的享樂風氣，又屢屢出兵，征討四方有嫌隙的勢力，迅速消耗着曹明積攢下的龐大家財……
其實，曹月瑩倒不是說討厭積極進取的戰略。
但在她看來，這位曹峯叔父之所以對外勾結王家，對內縱容奢靡，只是因爲其上位不久，想要討好各方，穩固自己在族內的地位罷了。
要只是動機不純，倒還好說，可是曹大小姐還發現，這位叔父的眼光很差，幾次主動出擊，要麼優柔寡斷錯失機會，要麼從一開始目標就選錯了，白白消耗力量……
“三小姐？”
聽見了熟悉的嗓音，曹月瑩止住了思索，回過頭，朝拿掃帚的老僕微笑道：“辛苦你了，喬叔。”
“不辛苦不辛苦。”
喬姓老僕咧開沒剩幾顆牙的嘴，躬身道：“能在這裏繼續陪着老爺，我已經很滿足了，只是……”
他說到一半，面露哀色：“三小姐，最近家裏有很多不好的傳言……”
“喬叔，有些事，你心裏想想就好，不要在別人面前說出來。”
“……是，小姐。”
曹月瑩囑咐完，離開祠堂，回到宅院中。
路上，她看見有修士押着幾隻被鎖鏈捆住的、背生羽翼的曼妙女子經過。
“鳥妖女奴嗎？”
望着面前千金難購的昂貴玩物，曹月瑩秀眉微蹙。
對面，有兩個同樣在觀賞鳥妖的華服公子走了過來，跟曹月瑩打招呼道：“表妹/表姐！”
曹月瑩眨了眨眼，認出來人正是曹峯的長子曹鍾。而其身旁，則是曾在京城有過數面之緣的王家人王梓惠。
嗯，就是在她眼皮底下倒賣軍中物資的那個碩鼠。
這兩人，最近走得很近啊……
曹月瑩壓下心底的不爽，面色如常地一一見禮。
隨後曹鍾笑道：“今日天色正好，表妹要不要與我們一起出去打獵？”
曹月瑩搖了搖頭，婉拒了這個提議。
雙方交錯而過。
不一會兒，曹鍾暫時辭別了王梓惠，拜見了父親曹峯。
曹峯問：“鍾兒，我那賢侄女可有異動？”
“沒有，不過是一如既往的和我保持距離罷了。”
曹鍾頗有怨念道：“一臉高傲的模樣，令人厭惡，不就是天賦好點嗎？還以爲明叔能繼續護着她嗎？”
“不鬧事就好。”
曹峯飲下一口茶道：“她昨天來找我，說想要補山原省總兵的缺，到時你就能眼不見心不煩了。”
“父親打算答應她？”
“還不是你們不爭氣！唉，族內只有她資歷足夠，能讓朝野信服，我有的選嗎？”
曹峯嘆氣道：“不管怎樣，讓家族內多一名總兵，對我們也是好事。而且她離開後，那些懷念我好弟弟的人也會失去一大助力，清理起來更方便。”
“等我們將本家穩定下來，她一個女人，又能翻起來什麼風浪呢？”
“爹爹高見……”
幾天後。
曹月瑩得到了朝廷的文書和官印，帶着一衆門客舊部離開封地，前方西北方的山原省。
路上，劉凱偷偷找到她說：
“主公，我私底下探過口風了，雖然供奉們保持中立，但大多家將都對新家主的行爲很不滿……”
“僅僅是不滿可不夠……他們要是還沒下定決心，咱們出頭也沒意義。”
“所以主公是打算以退爲進？”
“我那位叔父可還有很多想法沒有實施呢，我要是不走，他沒辦法放開手腳~”
曹月瑩淡淡一笑，似乎胸有成竹道：‘時間拖得越久，支持我的人才會越多，這事，卻是急不得。’
……如果李誠在此，一定會吐槽，這是欲使人滅亡，先使人瘋狂的計策。
曹月瑩一行人走了好幾天，終於到了山原省。
作爲北方大省，這裏的前任總兵是在一次出城野戰中，被昔日大將軍的義子馬昌平殺死的——說起來，算是和曹月瑩有同一個仇人了。
奈何當初那場南侵之戰後，這些義子們也被朝廷援軍打得損失慘重，打完仗就溜去更北方的草原了，曹月瑩想要報仇也沒辦法。
在她進駐府城的當天，巡撫便領着一衆官員出來，親自設宴迎接。
回府後，衛通報告說：“此地巡撫乃是曹家主當初的同僚，最近和本家那邊有頗多書信來往……”
“所以，他算是半個細作咯？我這叔父還真是不放心我啊。”
曹月瑩灑脫一笑，心中有了定計。
接下來的日子裏，她將工作都交給手下，自己則專注於在省內各處遊山玩水，當一個空頭總兵。
這樣的官在大乾有的是，所以也沒人過問，尤其是山原省巡撫，見此情況後，對曹月瑩更是熱情了，甚至還主動推薦了好幾個山清水秀的寶地。
時間一長，省內上下，就都以爲曹月瑩是個心無大志、空有修煉天賦的世家子弟。
修士嘛，專心追求自身的實力進步，輕視官身也不奇怪。
殊不知，曹月瑩每到一處，都有派人暗自收集此地的山川地形，戶數兵力，軍餉發放等信息。深夜時，她也會召集門客，商討總兵府遺留的、難以解決的雜事。
雖然面上玩忽職守，私底下，曹大小姐卻很是盡職盡責。
這天，曹月瑩忽然聽說，左近一個叫名茶鎮的地方，有人公然祭拜白色狐妖。聽見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她就不禁想起了某隻熟悉的狐狸。
“有意思，我們去看看。”
等趕到了地方，好巧不巧，她瞧見了正跳大神的姜婆婆。
儘管身爲武者，沒有神識，但曹月瑩還是憑經驗和直覺判斷出來，這個老婆子的修爲連中三品都沒到。
真是的，現在地方上怎麼什麼小鬼都敢冒出頭了？
這就教訓教訓她！
廟內。
李誠正假裝神像，就看着曹月瑩直闖進來，毫不客氣地一個大逼兜，糊在了姜婆婆的臉上。
啪的一聲，響徹天空。
大小姐火氣不小啊！
姜婆婆被這一下直接給打懵了。
老太婆氣得身子直顫，指着曹月瑩道：“你是何人，膽敢冒犯白狐大仙！？還不快跪下來磕頭求饒，否則，否則……”
“否則什麼？”
曹月瑩叉腰一笑，很是囂張的模樣。
她懶得廢話，就又是一個大逼兜。
“你若是能讓那勞什子白狐大仙來懲罰我，就趕快做吧，我都等不及了。”
“你，你……”
姜婆婆終究是實力太弱，壓根沒本事看出曹月瑩的真實修爲，只覺得是個外來的粗魯武夫，當下就想玩一手殺雞儆猴。
她漲紅着臉，佝僂着跑到李誠身前，假裝祈求了一番，隨後對廟外的鎮民們道：“各位也看見了，不是老婆子不饒人！只是這外鄉人太過卑鄙無禮，惹怒大仙，自找死路！”
說完，她手裏開始匯聚起了靈力。
李誠定睛望去，判斷出那應該是一招威力不大的木土咒術，對凡人很危險，但對曹大小姐來說……
也就能讓人家打個噴嚏吧。
當下，他心念一動，吹了口氣，隔空就把這道法術所需的靈氣給吹散了。
接着，他操控起泥像的身體，原地轉了個一百八十度，自我面壁，背朝衆人。
看上去，就好像不想管姜婆婆了一樣。
姜婆婆這回徹底迷糊了。
怎麼法術施展到一半還失敗了？
而且這神像……這神像明明就只是團普通的泥巴而已！怎麼真的有反應了？
難不成……
這世上真有位白狐大仙，覺得自己假冒其名諱，想要懲罰自己？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都是眼前這女人……
“噗。”
曹月瑩的一聲笑，打破了姜婆婆的胡思亂想。
“看來，你的大仙已經拋棄你了。”
曹大小姐略有好奇地瞧了李誠一眼，接着一掌拍在姜婆婆的肩頭，不但將人直接拍跪在地上，更用龐大的真氣封住了其體內的靈力。
然後她揚了揚手，讓隨從們把嚇壞了的姜婆婆帶走了，又站到鎮民們跟前，朗聲說了幾句話，安撫了衆人情緒，讓他們各回各家。
很快，剛纔還熱熱鬧鬧的廟就空了下來，那被選爲祭品的爺孫倆也安然回家。
此刻，曹月瑩走到了泥像面前。
“剛纔的轉身很有趣呢。本以爲你只是尊普通泥像的，沒想到還真有點本領，嘖嘖……所以，你是何方神聖？”
說完，她故技重施，也是一掌就拍了過來。
李誠見狀，維持着神像的面貌，從臺基上蹦跳下來，躲開了這一掌。
眼看着曹大小姐馬上要追了過來，他泥不停蹄，像個遇見了林正英的清朝殭屍似的，一溜煙蹦出了廟，往遠方的山林裏逃去。
倒不是他故意不和曹月瑩相認，只是他覺得此刻這個時機……
實在是太尷尬了！
真要讓曹月瑩瞧了出來，不得以爲他是在招搖撞騙？
招搖撞騙也就罷了，還找了個老婆子當代表，怎麼想品味都太低了！
有鑑於此，李誠逃的很是積極。
後面曹月瑩一瞧，好嘛，哪裏逃！
追！
由於李誠不想顯露真身，只能維持着泥像模樣，所以跑的並不算很快，也就沒法和曹月瑩拉開差距。
一追一逃，就這麼來到了附近的山林裏。
李誠被追得着實有些無語。
大小姐您今天沒事幹嗎？何必呢，我就一泥菩薩，犯得着這麼追嗎？
他環視四周，想仿照當初被蕭婉兒追時那樣，找個地方施展七十二變來逃出生天。
結果還沒等他選好地方，一道倩影便從林中衝出來，攔住了曹月瑩。
“休傷我相公！”
正是獨孤芷！
小龍女本來就在附近等着李誠，如今看見小狐狸被人追，立即跳出來當護夫使者。
“相公？是成對的妖怪？”
曹月瑩眉頭一挑，感受到了獨孤芷身上強橫的氣息，當即抽出鞭子來，擺開架勢。
此時李誠才發現，曹月瑩竟然也五品了！
不過仔細一想，人家本來年齡就比柳詩詩還大，是紅顏知己中當之無愧的大姐姐，積累這麼久升個級，倒也正常。
但還沒等他爲大小姐的突破感到高興，獨孤芷就和曹月瑩打起來了！
一邊是龍蛇混血，一邊是世家天驕，一邊是寶光如雨，一邊是鞭影重重，兩個女人互不相讓，卻叫樹林遭了殃。
如果樹會說話，只怕繡口一吐，便是半個祖安吧。
眼見地面上的坑越來越多，越來越大，李誠也顧不及誤會不誤會了。
再不攔着就出事了！
他連忙變回原形，招手道：“別打了別打了，自己人！”
“自己人？相公？”
一聽李誠這句話，曹月瑩愣了片刻，隨後眯起眼睛，瞪着獨孤芷。
獨孤芷也毫不示弱地回瞪，接着就看見了曹月瑩胸前的壯闊山河，不禁眉頭一挑，施展法術，悄摸摸也擴大了下自己的規模。
然後……
“看招！”
曹月瑩率先打破了沉默，一鞭子抽向獨孤芷變出來的假山。
“嘿！你這人好不講理！”
獨孤芷當即變出尾巴來，也當鞭子用，攔在了身前。
噼裏啪啦間，更多的大樹被擊倒了。
李誠撓了撓頭。
怎麼亮明身份後，這兩個女人……
打得更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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