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你想對它抱有什麼樣的幻想？
瞪大了雙眼，無聲的呻吟卡在咽喉處。
【未知程式入侵！未知程式入侵！】
【靈魂程序受阻……排查開始……失敗……二次排查……失敗】
【程式交接，身體機能限制中……】
【離子爐抑制……】
【渦輪系統受限……】
暈染出無邊的紅色，電子腦彈出的紅色彈窗阻礙了視線，脖頸上的枷鎖嗡嗡地顫動着，紅色的指示燈搖晃不停，就像是一些莫名的東西順着枷鎖流入身體中。
“這是……什麼……”
略帶沙啞的聲音終於從夜穆的嘴中傳出，赤紅的雙眸中流過瀑布般的綠色數據。
剎那間，痛楚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無窮盡的泄力感。
【義體機能限制中……95%……】
“不……”
夜穆搖晃着站起身推開趕到身邊的仲裁，身體中源源不斷的泄力感讓她的身軀不斷顫抖着。
“我問你這是什麼！！！”
爆鳴的電子音從嘴中爆出，尖利的爪子一把摳入仲裁的胸前將他拉到自己身前，已經變爲了綠色的雙眸痛苦地凝視着仲裁。
下一刻，一股強烈的綠色電流出現在黑白覆蓋的嬌軀上，密密麻麻如同電蛇般流竄在全身，強烈的痛楚順便遍佈全身，讓夜穆整個人錘倒在地，一個大坑轟然砸下在腳下。
“——”
“嗬嗬……”
一種極其痛苦而又沙啞的音調從少女的嘴中發出，因爲痛苦而極力揚起的脖頸劇烈地痙攣着，又頹然趴倒在地，動彈不得。
仲裁被夜穆突如其來的變故徹底嚇呆。
“夜穆！你還好嗎……”
顫抖的雙手輕輕扶在緩慢消散的外骨骼裝甲上，他驚恐地翻過夜穆的身體，對上一雙因爲痛楚而失去了明亮光澤的雙眸。
“不……不該是這樣的……”
他頹然坐倒在地。
那塊手錶。
那塊我給她的手錶。
“抑制器……”
“你說……什麼……”揚聲器破碎般的扭曲聲音從少女的嘴中傳來，佈滿了綠色數據流的雙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喂！搞什麼？！”
霍氬狂奔而來，試探性的伸出手：“你還好嗎？”
黑白的外骨骼裝甲開始以一種極其慢速的頻率開始在身上逐漸分解並融入到皮下組織中蟄伏起來，此刻白皙的脖頸上，機能鎖正閃動着綠光。
“這是……”
看到那一塊閃動着綠光的銀色枷鎖，霍氬頓時大驚。
“機能鎖！？”
已經開始逐漸分解的外骨骼組織肉眼可見地從手部消失，夜穆緊緊地抓住脖頸上銀色的金屬枷鎖，殘暴的握力狠狠按在上面，卻沒有動搖其分毫。
“機……機能鎖？？？？”仲裁的臉色頓時大變，“等等……這和說好的不一樣，難道不是抑制器嗎……”
“你乾的？？”霍氬一把推在仲裁的胸膛處，後者整個人被推得躺倒在地而又迅速撐起身子。
“做得好，仲裁。”赫吉薩從後方緩緩走出，“對於具體行動事項我只會實話實說，但在最高通緝行動功勳上少不了你的加分的。”
“你說什麼？”仲裁轉過頭，看到的是赫吉薩滿是讚許的目光。
驀然回首，是夜穆起伏不斷痙攣的身體。
做的好？
三個字猶如一柄大錘砸在他的胸口，點燃了一股直衝頂冠的熱流。
怒火。
“不！你騙了我！”仲裁衝然起身，憤怒的雙手一把扣在高達兩米的赫吉薩胸前，將他狠狠一扯，一記憤怒的衝拳就砸在了他的臉上。
“呸。”
赫吉薩對着一邊吐下一口血沫，抓住了仲裁扣在自己胸前的手臂：“仲裁，我一直都覺得你是一個出色的人。你要明白，它價值是如何，你服務於上層建築，它自然也不例外。而且……”
“你想對它抱有什麼樣的幻想？”
你想對它抱有什麼樣的幻想……
我抱有什麼樣的幻想？
是她扔在自己腦門上的紅色可樂罐？
那抹揮舞着巨大長刀擋在自己和雷洛身前的倩影？
白皙的俏臉上帶着不屑的神情，最後的畫面，他又看到了那具在綠色電流下不斷痙攣的嬌軀。
“你利用我……”仲裁顫抖着，雙手加上的力量竟然讓他拖動了赫吉薩的身體。
“我是你的長官。”赫吉薩平淡的神色下，流過拳頭打下的殷紅，“你接受了命令。”
“魂淡！”憤怒的拳頭再次砸在那一抹鮮紅上，赫吉薩沉重的身軀被砸飛到了數米外。
看到少年眼中決然的神色，安靜璐的眼中流露出一絲異色。
這個男孩兒……
微微喘着粗氣，仲裁回身蹲在了夜穆的身旁。
“……機能鎖……到底是什麼……”
後半句話是他問眼前霍氬的。
青年冷冰冰地看着他，開口道：“喝過硫酸嗎？”
仲裁怔然。
“一種通過機械細胞和病毒數據對義體進行內部強制性替代性摧毀，從而達成強力抑制的超級‘枷鎖’。”
“就像是喝了一口硫酸，那種由內到外逐漸腐蝕的感覺。”
“不……”頹然的神情看着眼前痙攣的少女，他顫抖着伸出雙手，“難道沒有辦法……”
“沒有。”霍氬冷漠地迴應。
一股強烈的紅光熾亮在夜穆的雙眼中。
兩人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但下一秒就被重重地砸落。
“仲裁！！！！！”
更加憤怒而扭曲的聲音從夜穆的最終爆鳴而出，一股實質性的能量噴薄而出，將周圍的人震得狠狠一退，其他的人員更是不堪，直接摔倒在地。
重新站立的身軀，已經脫落一半的手部外骨骼直接抓住了仲裁的脖頸將他一把提了起來。
對上那雙憤怒的眼眸，仲裁的臉上充斥着慌亂的神情。
“對不起……對不起……”
抓在脖子上的手力度越來越大，他感覺到那些堅固的裝甲在少女的手指下逐漸崩碎的聲音。
“對不起……夜穆……對不起……”
“————”電子音扭曲着，佈滿了綠光的雙眼死死地盯着仲裁。
“不…你聽我說，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又是一股綠色的電流遍佈全身，修長的身軀狠狠一顫，差點跪倒在地。
仲裁神情慌亂，不顧被提起的身體對夜穆伸出了右手。
“我……”
“滾開。”
她終於發出了一聲正常的語調。
但結果是慘然的。
“刺啦…………”
逐漸潰散的外骨骼裝甲包裹着的右手側身劃出一道肉眼可見的弧線。
一股噴薄而出的鮮血噴灑在了少女白皙的俏臉上。
齊根而斷的手臂高高飛起，化爲一道血色的拋物線砸倒在地。
靜————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怔在了原地。
霧行者的槍口垂下。
赫吉薩瞪大了雙眼。
霍氬滿目驚愕地看着夜穆半跪的身軀。
安靜璐的雙手覆蓋在紅潤的嘴脣上。
仲裁機械地轉過頭，看着自己露出骨茬的左肩。
“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慘叫從他的嘴裏發出，伴隨着的是不住的抽氣和喘息。
“——”
夜穆冰冷的眸子看着眼前斷臂的少年，手中奮力一拋，在一片血色中將其扔回了黑色的隊伍中。
最快反應過來的是醫護兵，一隊人員連忙上前爲仲裁處理起了傷口。
脫下頭盔的臉在地上蹭出一排血色的刮痕，血流滿面的仲裁大口抽氣地看着斷掉不斷流淌着鮮血的斷口處，一股噁心感涌上心頭，大口的鮮血和污物從口中大口地嘔出。
一邊的人都被夜穆突然的暴動嚇呆在原地。
又沒有了任何言語，疲憊出現在她的臉上，實質性的紅光噴薄在雙眼中，甚至隱隱壓下了那些綠色的數據流，但渾身傳來的無力感讓她再次趴倒在地。
“她怎麼會還有動力！？”赫吉薩擦了擦流血的嘴角，看着塵埃中的身影，示意霧行者包圍上去，語氣中滿是難以置信。
霧行者遲疑地看了看身邊的同伴，猶豫地擡起了槍口。
“你們在猶豫什麼？！”怒吼從赫吉薩的嘴中傳來。
“關上你們的槍栓。”
一面巨大的鋼鐵牆壁從地面連根拔起，在電磁立場的驅動下哐啷一聲擋在了霧行者的前方。
嬌小的身軀緩緩地漂浮到了厚重的鋼板上，護目鏡下的雙眼凝視着眼前的衆人。
“逃犯而已！殺了她！”赫吉薩嗤笑道，手下的人面對磁極也沒有了絲毫的遲疑，端起槍口就要扣動扳機。
“霧行者，你們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霍氬語氣不善的揮了揮手，後方懸停的巨大藍色飛行梭內跳出了一個個穿着藍白色動力裝甲的士兵，端起手中白色的電磁步槍指向了對面的黑衣霧行者。
沉重的槍械被緊握在手中，銀色的頭盔上映射出密密麻麻的作戰分析。
霧行者個個浴血，顫抖握着手中的脈衝步槍。
“赫局長，我想我們之間沒必要發生衝突。”一道沉穩的男音從隊伍中傳出。
“我持有中樞局高層的最高指令！任何部門都沒有阻攔的權限！”
赫吉薩從手中彈出一串密令代碼，中樞局的標誌赫赫在目。
“最終之作接受秦教授和中央軍械庫的直屬管理，中樞局根本就沒有任何權利來對她進行任何強制性的任命，更別提是抓人了。”裴落的身影從隊伍中走出，漆黑的機械臂在陽光下呈現出刺目的反光。
“那麼您的情報可能是有些過時了，裴落隊長。”赫吉薩冷笑一聲，彈出一塊映射着簡報的AR屏幕，“中央軍械庫唯一負責人已經靈魂程序最終之作的所有權限都移交給了中樞局高層，現在我們具有50%的說話權，完全有資格行使。”
裴落皺了皺眉頭，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覺。
“如果你們執意阻攔，在本次密令任務報告中我會將你們的所作所爲如實報告，到時候如果引起部門衝突或者讓裴落隊長遭到處分，可就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了。”
【機能下降：82%】
“我……”身體機能快速下降的感覺帶給夜穆源源不斷的無力感，“我要見教授……”
“你還好嗎？”霍氬蹲下身，看到夜穆身上不斷分解並縮回身體的外骨骼裝甲，“這根本不構成正規事件！你們使用了特級違禁品！”
“在特級危險任務中，特級違禁品的使用是受到允許的！”赫吉薩極力辯駁，“快讓開！”
“袁首給了你多少好處？”裴落突然問道。
赫吉薩微微一愣，面色沉了下去：“你們是執意要阻攔我們了？”
“只要你讓剩下50%負責權利的擁有人進行作證，我們自然不會對你們有所阻攔。”
“廢話少說……”
突然間，一道暴起的人影差點讓兩邊開戰。
安靜璐眸光一閃。
是那個男孩兒。
拖動着流淌着鮮血的手臂，他跪倒在夜穆身前。
“都是我不好……”
“你……”
“求你走開行不行！！！”
噴薄的能量在少女體表上爆發而出，轟然炸裂在四周，數道身影從噴薄的能量洪流中被高高拋起摔落在地上。
修長的身影緩緩起身，紅光撕碎了綠色的字母，熾熱的視線死死地盯着高大的赫吉薩。
鏗——
“老小子。”
重新覆蓋在身上的黑白下，舉起了長長的尺刀，盡頭的殺芒指向了赫吉薩。
那是一張流轉着驚恐和不信的臉。
“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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