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試探
一架標識着某公司的穿梭機降落於黑暗中。
東城C區第13層區，這裏是中層區通天建築內靠下的位置。
“特蘿，你確定這地方沒問題麼？”男子在黑暗中左顧右盼着，雙眼中微微亮起綠色的眸光。
“當然沒有問題。”
矮小的身影說着，彷彿拉下了電閘一般，整個空間頓時大亮。
一束一束的燈光從上方照射下來，呈現出一片廢棄的工廠內部。
“這些玩意兒……真的能用麼？”男子掀開了頭上的兜帽，被緊緊包裹在質子長袍內的身軀走上前去，從一臺破舊的機器上掰下了一截拉桿。
“這幾乎是十年前的設計了，或許還要更老一些……你確定這就是議長大人給我們安排的地點？”
“不要質疑我，阿里克。這裏就是議長大人爲我們安排的地點。”纖細的手指捏住那根從脣前彈出的白色小棒，小嘴一張，一枚紅色的棒棒糖便從嘴裏取了出來，“我們在華夏中樞局總部所在的城市沒有設置據點，那很不保險。”
“但是即便如此……”
阿里克還想說些什麼，被掀開兜帽的蘿莉打斷了話：“就是這裏，我們只需要做簡單的監視工作，這裏的機器足夠搭建據點了……哪怕是製造一些無人機也沒有問題。”
特蘿走到了另一臺機器旁，輕輕撫摸着上方的鏽跡，綠色的數據流從女孩兒觸碰的地方開始，彎彎折折地延伸出大片，很快便將整個機器包裹殆盡，綠光大作。
“咯吱……”
沉重機械響動的聲音從上方傳來，綠色的彎折數據流從眼前的機器逐漸蔓延到整個廠房中，那些看起來早已廢棄的機械竟然緩緩地運作了起來。
“就是這樣簡單。工程隊可以開工了……”
一個個同樣穿着質子長袍的高大人影從後方巨大的穿梭機中走了出來，他們的身高比阿里克更加高大，並且整張臉都被死死矇住，完全看不到後方的面容，除了一對綠色的電子眼。
他們快步越過兩人，擡着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器械放置在工廠的各個角落，方纔還靜謐無聲的工廠頓時便忙碌了起來。
“聽說這地方以前是一家食品加工廠。”阿里克從地上撿起一張破舊的紙張，儘管上面佈滿了灰塵——還存在紙類物品的地方，足以說明這間工廠的年代。
“十年前的食品加工廠麼？真是有意思。”特蘿輕輕一跳，坐在了一處器械上，“那麼，計劃報告呢？交上來吧。”
“別命令我。”阿里克不耐煩地說着，自身前打開一片全息屏幕，“在這這裏。”
女孩兒輕輕揮手，接收了過去。
“雖然我被組織處分了，但是這不代表你在組織中的權限等級比我高，女人。同級議員不存在權限壓制，你給我想清楚一點……”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喪家犬。”
“住嘴！”
阿里克眼中綠光猛然一閃，拉開的領口後方露出不善的面容。
“啊真可怕呢，所以阿里克先生你要做什麼呢？”
“你就不能好好看看計劃？”
“呵……”
“正在看呢，鴨子。”
綠色的數據流閃過女孩兒的雙眼中，計劃報告盡收眼底。
“觀察哨那邊的事情呢？”
“議長已經安排好了，只需要你去接替就好了。”
“那就行。不過沒有中控AI的輔助，我這邊還有有些麻煩的……”女孩兒將棒棒糖再度塞進了嘴裏。
“那不是我的工作。”
“我當然知道那不是你的工作，哨兵和你比起來，我認爲前者更加有用……嗯，很棒的哨位，要不要做點別的事情呢……”
“我們的工作是探查情報！並在必要時試探！別做無關的事情！”
“那可輪不到你來指使我……”特蘿無所謂地說着，綠色的全息畫面化爲一個小小的光點收入了電子腦中。
“行動安排得很妥當，首先要從那些黑色的部隊開始試探觀察，現在全世界都是那些傢伙的身影，他們是排斥者的爪牙，至少第一步是戰鬥力評估，如果能夠引出排斥者就更好……”
“當然當然，我知道……真有意思，華夏的中樞局麼……說起來排斥者到底是什麼？”特蘿好奇地說。
阿里克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我認爲你最好不要知道。”
“最好不要知道？”
“你是後來者，不知道對你來說更好。”阿里克轉過身去。
“等等，你什麼意思？”小蘿莉皺着眉頭從機械上跳了下來。
“沒什麼意思，那不是什麼好事兒。總之你記住，我們的任務只是觀察，甚至連觀察都說不上……”
“我當然知道我們的任務是什麼，但是你要明白，這次任務的總指揮是我，所以我完全有權利知道什麼是排斥者……”
她走到了阿里克身前，兩對電子眼對視在一起，閃爍着詭異的光芒。
阿里克沉默了。
特蘿是在三年前加入的。
在當時這個作爲新人的小女孩兒，卻明顯掩飾着自己不真實的年齡，沒人會認爲，這真的只是一個小蘿莉。
她也是所有“浪客”中權限提升最快的人，僅僅三年，就擁有和阿里克這個前輩同階位的權限了。
“行吧，告訴你也無妨。”
“啊哈！那可真棒！”女孩兒嬉笑一聲，阿里克看到她重新坐回了那架機械上，從質子長袍緊緊密封的下襬中能看到一對細長的小腿，用歡快的頻率前後搖晃着……
呵……
他輕輕搖了搖頭，說到底，他現在都在想這個夢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你應該見過機密檔案吧？”
“當然，那怎麼了？”
“那麼你也應該知道……那個被封存的靈魂程序檔案吧？”
“當然，很神奇的東西。但是記得裏面有寫到這是華夏的絕密資料，我實在想不通組織是怎麼弄到手裏的……”特蘿舔着棒棒糖，點了點頭。
“你現在都還認爲我們的組織只是這一個世界構成的麼？”阿里克的臉上浮現出詭異的笑容。
“你說什麼？”女孩兒咕噥着棒棒糖的嘴巴一滯，眉頭皺起。
“這個世界同樣存在平行世界理論……我們作爲‘浪客’降臨的時候，可都是在不同的世界……”
……
白日。
阿斯普羅集團。
夜穆打量着眼前這個新出現的名字，神色揶揄。
“也就是說，有幫傢伙用這個集團的名字進入了中央？“
“是的，夜穆大人。經過我們查驗……”
“我知道這是什麼。你說對嗎，阿爾方斯先生？”
夜穆身前不遠處站着一個年輕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價格高昂的名牌西裝，梳得一絲不苟的髮絲間不斷滲出豆大的汗珠。
“長官，我們……”
“放輕鬆，我知道作爲市中心經濟區佔據某些地盤的大公司不可能出現這麼低級的錯誤……比如引入一些來歷不明的人物。”
“長官，我們絕對沒有……”
“夜穆大人可沒有說你們有什麼嫌疑，只是需要你親自到場確認一下情況而已……”樓瀟瀟輕輕拍了拍男子的肩膀，但是這並沒有起到很好的作用，反而讓他更加心驚膽戰了。
“真有意思，一些不速之客用你們公司的名字進入了華夏境內。而你們公司對此卻完全不知情……阿爾方斯先生，您作爲執行總裁，放下分分鐘幾百萬上下的事情來這裏，難道不準備說些什麼有用的東西麼？”夜穆眯起雙眼，將身前的全息屏幕推到了男子的面前。
“但是長官，我們真的對此完全不知情……甚至……甚至不知道有屬於我們識別ID的穿梭機進入了境內……”
面對眼前的女孩兒，他大氣也不敢出。
在得知被中樞局召見後，他心中是懵的。
但當他看到自己來到了第八區後，他開始心慌了。
直到那些左眼閃爍着三個點紅光的女性裝甲人形從他的面前經過，他徹底心驚膽戰。
爲什麼會是回收部隊？！
作爲資本家裏上層中的上層，他很清楚回收部隊代表着什麼。
“放心吧，阿爾方斯先生，只是一些問話而已。”
這是樓瀟瀟一開始對他說的，但是他卻下意識地腦補了各種酷刑。
雖然眼前看來並不是那樣，反而是一個聲音異常好聽帶着面甲的長官在跟他說話，但是……
怎麼都冷靜不下來啊……這種苦事兒怎麼會降臨到公司上呢？
“阿爾方斯先生，請您再仔細看看，KD-098276這串通行代碼到底是不是你們公司的？”
“這……”
阿爾方斯輕輕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努力將意識集中在眼前那一串通行代碼上，顫顫巍巍地用電子腦開始查詢。
“不……長官，我們的數據庫中沒有這串代碼……我可以確定，真的沒有！”
“是麼……”
帶着面甲的女孩兒歪着腦袋看着他，他心中頓時咯噔一下。
“感謝你的配合，你可以走了。送他出去。”
阿爾方斯臉上一愣。
啥？
這就完事兒了？
“請跟我來，阿爾方斯先生。”
一個回收部隊少女走上前來，將還在懵逼中的阿爾方斯領了出去，交給了在門口焦急無比候着的手下。
“夜穆大人，不需要對阿斯普羅集團動手麼？”樓瀟瀟問。
“不需要。既然阿斯普羅集團內部沒有匹配到通行ID，那就說明這串ID很有可能是僞造的。”
“如果是那傢伙在說謊呢？”
夜穆搖了搖頭：“你的消息是從哪裏來的？”
“交通管理局的一個男人，只是一個普通員工。”
“普通員工？”夜穆的面甲打開。
“沒錯，只是一個普通員工。似乎是那時候入境的審查員，無意中將這件事建立了簡易檔案，所以只有最基本的一些資料。或許是想借此上位的男人。”樓瀟瀟輕笑一聲。
“交通管理局？入境那邊的吧。那你爲什麼沒有把那個男人帶過來？”夜穆疑問。
“呃……”樓瀟瀟頓時語塞，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這個嘛……一時間搞得太急了，就忘了……要不，我現在去把那男的找回來？”
“找那傢伙回來有什麼用……”夜穆頓時翻了個白眼，輕輕拍了拍銀色的腦袋。
“網絡上也找不到那些傢伙的蹤影，對方的駭客技術不錯，至少一時半會兒是找不出來。”
夜穆說着，在身前拉開一片密密麻麻的全息屏幕。
“對方有駕駛穿梭機，並且個頭並不小。這是一個很大的錯誤，因爲那麼大的穿梭機，通天建築上那些監控探頭不可能看不到，即便對方駭掉一路上所有的監控探頭，也能夠定位出一個精確位置。”
“萬一她能駭掉全城的監控探頭呢？”樓瀟瀟問。
“那是不可能的，這麼大規模的手段，中樞AI第一時間就會察覺到，那些傢伙沒有那麼蠢。現在暫時不得而知對方的身份，但是聯想到冰堡那邊的事情，要麼是其他國家派來的蠢間諜，要麼就是冰堡的傢伙，但是我認爲最有可能的還是那個綠油油的敗血之眼。”
“如果說是敗血之眼悄悄進來了，那對方很可能有恃無恐。”
“源代碼構造物能夠讓他們擁有很微妙的優勢。”
“但是我不認爲對方進入華西中央是爲了什麼大動作，因爲那沒有任何作用，對方不過是恐怖組織，不可能對抗一個國家機器，尤其是這個當前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
“那麼，他們的目的很有可能是試探，或者觀察。”
阿里克的電子腦自動燒燬，夜穆沒能得到情報，但是從阿里克的話語中不難推測出，如果悄悄溜進來的那些大老鼠是敗血之眼的人，那麼他們很可能是因爲什麼“浪客”“降臨”這些聽起來異常奇怪的字眼，針對自己爲目標而來的。
“回收部隊最近的動作如何？”
“基本已經情報網絡滲透大半地球，並且還在不斷深入。”
“那些擁有源代碼的傢伙，他們說不定已經發現了。”
“接下來就看看這些跑進來的傢伙想要做什麼了……我希望是來送構造體的，這樣我還能儘快動身去東瀛……”
就在這時，夜穆的眼前陡然亮起一塊全息屏幕。
“夜穆大人，您是不是在找一艘穿梭機？”
“嗯？”
全息圖像上的聲浪波紋一變，頓時化爲了一艘正在中層區底層飛行的穿梭機。
“我們在第二層區發現了識別代碼爲KD-098276的穿梭機，現在已經出動部隊對其進行捕獲了，相信很快就能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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